“好好待著，好好地看，你以為這就結(jié)束了？！”
慢慢的，沿街鬼火消失不見，萬家昏暗燈火重新亮起，陳歡手中的油燈也轟然點亮，他們隱隱地從新聽到了嘈雜喧鬧的叫賣聲，車馬碾動路面聲，街攤小吃炒鍋聲。向門外一望，一個個人影又出現(xiàn)在陵垣街道上，手上的事似乎從沒停下過，該干什么還是干什么，只是人少了很多，比先前所見少了至少八九成。
“這？！真真是個鬼城！”
韓笑道
“接下來就有意思了，待到天亮，我們出去一探便知。”
一夜寧靜，天光射來第一縷，南風便等不及推門出去，幾人跟在身后。
距垣墻缺口不遠，一匹匹車馬匯成湍急涌流從城口進入，車上的人都十分欣喜，一輛馬車停下，車上下來幾人拴馬，卸貨，一邊忙活一邊歡快道。
“想不到有如此好運氣，半個月了，來陵垣中的人還不多，讓我們趕了個早波入市！”
“你看，我沒騙你吧？早便對你說過，我二叔的話可信，他上回到陵垣時各方商家才開始籌備，你還不信！”
韓笑在南風身邊笑呵呵地攛掇他
“南風，去啊，去跟他們搭話?！?p> 南風想也不想便大步走上前
“見過老哥，在下南風，敢問老哥來此是賣的什么貨??？”
那幾人還是一邊卸著貨，一邊自己人之間閑聊，似乎并未聽見南風的話，并未看見南風幾人。
“老哥？老哥？！聽見我說話了么？老哥？！”
南風走到那幾人近前揮了揮手，對著幾人耳邊大喊了幾句，幾人還是沒什么反應，南風干脆跳起來輕輕甩了卸貨人一巴掌，卸貨人被打倒在地，起身便繼續(xù)卸貨，好像沒挨過這一巴掌。
“······真是他娘見了鬼了！”
南風回來，韓笑才鄭重道。
“一入城，他們便麻木了，我們都見過黑袍魔將他們割草一般都收割殆盡，倒毋寧說是他們一入城便和死了沒兩樣了！”
“那我等為何？······”
“那要多虧了黃省黃伍長了！”
南風微微驚喜
“想不到黃省也在此”
南風伸手懷中掏出傳聲機巧，拉下木繩，木塊中間旋出一口，打開伍聲道鎖，便要傳話。
“三伍兄弟，我是南風，我已到陵垣，請現(xiàn)身一見！”
陳歡幾個調(diào)笑般靜靜看著南風
南風說了幾句，木塊旋口中透出一道道呲呲雜音，南風驚道。
“我騰龍的傳聲機巧無用？！”
陳歡笑道
“呵呵，別瞎忙活了，若是有用，你與微生二人到陵垣附近之時我們便會提醒你倆，不會叫你倆闖進來，我?guī)銈z去見黃省。”
路過昨夜修羅場的那片街，韓笑玩心大起，攛掇南風去搭話其中的人。
南風自己也有興趣，不用韓笑攛掇，他也是要去的。
一個沿街席地而坐的中年人面前，擺著幾片布鋪好的攤，攤上賣的東西奇形怪狀，不知道是什么。
“大哥，大哥？大哥？！大哥??？?。÷牭玫讲?？！”
“喊你妹呢喊，喊鬼??？我又不是聾子！”
南風一個后撤步，嚇了一大跳。
“我側(cè)，你······你不是死了嗎？”
“我去你娘的！你他娘才死了呢！不會說話是嗎？”
“啊，不，我太激動了，大哥容我我平復一下心情啊······”
幾息后，南風盡量平穩(wěn)嗓子道。
“大哥，你賣的是什么？”
中年男子態(tài)度不咋滴，似乎只是想對付對付南風，他指了幾塊東西道。
“我不好賣成品，多的是原材料，這個，五斤重的微光精鐵，磨了十年之久，這塊微光精鐵賣五十兩銀！”
南風一臉詫異地看著那塊東西，怎么看也不像是鐵，也沒什么微光。
中年男子接著道
“那個，二段地火淬，也賣五十兩銀！”
“······”
“那邊那塊邊角料”
“既是邊角料，肯定很便宜了！”
男子怒罵
“屁！飲靈晶石，二百兩！”
“大哥，你搶劫?。俊?p> 那些東西，南風怎么看怎么覺得奇怪，韓笑在他背后悄聲言語。
“嗯，這個價位還算良心，南風，要不要買？買的話······要不你拿過來仔細把玩把玩？”
南風對中年男子道
“大哥，我試試手？”
“一兩銀子試一回！”
“······”
陳歡和韓笑都對南風使眼色，想叫他試手。
南風一摸懷里，上次歸營并未儲物就被劉宇悉拉來雍陵，還留了些銀子，隨手擲了一小塊碎銀子，便拿起那人所說的微光精鐵。
韓笑不可思議地看著南風。
“你還真給······”
所謂的微光精鐵拿到手里一看，那塊東西幾經(jīng)變化，竟然還原為一塊人的大腿骨，還沾著血，一滴滴不斷滴落。
“什么鬼？！”
南風甩手將那塊大腿骨丟下，到了那人手里又重回那種奇形怪狀之物，那人面色不佳。
“莫名其妙，不要趕緊滾！別打擾老子做生意！”
不用他說，南風自會走。
韓笑和陳歡捂著嘴偷笑，難得捉弄南風一回。
南風走后，幾人到攤前與方才那個中年男子你來我往，相談甚歡，最后做了比愉快的交易，手里拿著染血的人骨血肉離去，南風幾個看在眼里，臉色都很沉重。
“他們難道不自知？”
“南風，你覺得他們是不是死了？”
“應該······死了吧······”
“即使不死，那也不是原來的他們了?！?p> 微生一世一直無話，深思了許久才出言。
“我曾聽過一些傳說，也看過一些志怪讀本，這些人······這些東西應該是尸鬼，魂已死過，肉身留在現(xiàn)世陽間，只存留一絲自以為真實的神智在，其實是人為強行拘來的虛假神智。”
南風疑問
“那他們所在做的事？······”
“他們已經(jīng)沒有活人的正常意識心思了，所做、所說、所行、所想，都由那種強行拘來的殘存虛假神智主導，他們既不自知，也不自由，更不會質(zhì)疑自己?！?p> “確是邪魔法！”
幾人來到城中一座殘垣中，一人端坐在地，靈源微閃，正悉心刻苦修行，點點靈子不斷沒入其靈源中。
“黃??！醒醒！”
黃省睜開眼
“南兄，微生兄，你們也到了。”
南風向里頭走去，找了一圈也無果。
“三伍的其他兄弟呢？怎么不和黃伍長一起？”
黃省不語，陳歡他們也沒說話，微生一世已經(jīng)明了，南風卻不愿相信。
“黃省，兄弟們呢？！”
黃省壓眉瞋目，正視南風。
“你說呢？等我回過神來，明白過來，已經(jīng)晚了，所能做的，不過是只能點醒后來者罷了！”
一股慘烈的氣息從陳歡幾個身上飛出，黃省通天門前探出一截鬼兵，張口將那股氣息吞入便重回其通天門內(nè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