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蘅煜還未進春意閣的門就聽見里面哭天喊地的聲音,在門口處還撞到了一個冒冒失失的丫鬟。
“何事如此慌張?沖撞了殿下”,還未等北蘅煜開口,小蝶先厲聲對那丫鬟發(fā)問。
丫鬟聽到后立刻跪下,略帶哭腔:“殿下,靈芝姑娘,靈芝姑娘她割腕了,我急著去找大夫過來,這才一時沖撞了殿下?!?p> 小蝶聞聽此言倒是顯得有些擔心,立即跪下求著北蘅煜:“殿下醫(yī)術高超,煩請殿下救靈芝姑娘一命吧!”
屋里靈芝虛弱的躺在床上,鮮血順著手腕向下滴著,地上還散落著藥碗的碎片。
北蘅煜從簾子上扯下一塊,給靈芝緊緊裹住手腕處,幸而割的口子不深,很快便止住了血。
靈芝見北蘅煜進來時,蒼白的臉上還是盛開了一簇微笑:“殿...咳咳,殿下您來了。”
靈芝因為身體太虛,不斷地咳著,鮮紅的血與蒼白的的臉一相比,顯得更加虛弱,讓人不自覺生憐。
“幾日不見,你的戲演的越來越好了”,北蘅煜低頭看著還在咳著靈芝,眼神里盡是冰冷之意。站在他們后面的小蝶聽言身體微微一怔,眼神往床上瞟去。
“殿下,殿下您在說些什么?靈芝為何演戲呀?”,眼淚順著靈芝蒼白的臉上簌簌的滑下,興是哭得狠了,猛地一咳手帕上竟染了血。
“自我進這雍郅府門口的時候,就有丫鬟在暗處偷偷的看著,想必我一動身來你這春意閣,她便快步跑來給你報信了吧?不然,我怎會看見這精彩的一幕呢?”
北蘅煜冷哼了一下,繼續(xù)說道:“你們知我懂得醫(yī)術,自然也不會讓你有生命危險!”
靈芝沒有想到北蘅煜竟發(fā)現(xiàn)了那個小丫鬟,并且早已了然自己所做的一切,不免自嘲的笑了笑,自己以前自以為很了解的殿下到底是什么樣的人。
北蘅煜挑了挑眉,語氣中略帶不屑:“說吧,你這么做是為了什么?博取我的同情還是?”,還未等北蘅煜說完,靈芝便打斷了他的話。
“我只是想讓殿下來看一下我,我有什么錯?”,靈芝說這話時頗有些激動,聲音變得沙啞起來,剛剛包扎的手腕處也有絲絲鮮血滲出。
聽到靈芝說話,一直站在身后的小蝶突然跪下哭著說道:“殿下錯怪靈芝姑娘了,自從靈芝姑娘腿斷臥病在床之后,日日盼著殿下能來,靈芝姑娘整日以淚洗面”。
靈芝也很配合哭得更加厲害起來。
北蘅煜看著眼前的景象,倒是新鮮的很。
靈芝此前從來不敢如此對他說話,在他面前乖得可憐。
北蘅煜瞧著靈芝的模樣,輕啟薄唇道:“如今,我遂了你的愿,來看你了,你日后也別再作什么妖了”。
北蘅煜看了眼靈芝微沁出血的紗布,眼神沒有一絲變化,依然影射著寒光。
“你的腿大夫說什么時候能好?”,北蘅煜看了一眼還在咳的靈芝,轉而回頭盯著還在身后跪著的小蝶。
“回殿下,靈芝姑娘的腿大約還需兩個月的時間才能好。”小蝶回稟,始終沒有抬頭,不知是害怕還是在想著什么。
“好,那我就給你再兩個月的時間,兩個月之后,我會為你尋一個好人家嫁了的”,北蘅煜語氣有些低沉,有著不可抗拒的威嚴,北蘅煜說完頭也不回的向門外走去。
“殿下好狠的心啊,就不曾念我娘的一點點養(yǎng)育之恩嗎?”
靈芝對著門口喊著,雖然依舊咳著,但聲音卻比剛才還要大聲,還要激動,當然咳得也更加厲害了。
北蘅煜的母親也就是嫻原皇后剛生下他不出三日就難產而死,他從小便是奶娘撫養(yǎng)長大,奶娘便是靈芝的生母。
北蘅煜回到北夏后第三年,就把奶娘接回了他的雍郅府,自然也把靈芝一并接了過來。
兩年前,奶娘因染病而死,臨終前想讓北蘅煜替靈芝找個好夫君,可是靈芝卻不肯走,北蘅煜想著她年紀還小便留在了府上。
北蘅煜覺得沒有讓奶娘頤養(yǎng)天年這些年很是愧疚,所以這兩年對靈芝比較放縱,對她平日里在王府里做的事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卻不曾想把她縱的愈發(fā)猖狂,竟然僭越起來。
“我便是念著奶娘的情分,平日里才沒有約束于你,沒想到卻是害了你,你以為這兩年你在王府里干的事情我當真是不知道嗎?你的身上應該背著幾條人命了吧?”
北蘅煜說最后一句話的時候牙齒緊了緊,回頭看著剛才因為太激動,身體已經(jīng)伸出一半的靈芝,眼神里沒有一分憐惜之意,甚至比剛才起身時眼神更冰了幾分。
靈芝知道北蘅煜可能知道些平時自己在府里做的事情,但卻不知他竟知道的如此清楚,之前她還傻傻的以為北蘅煜寵她是因為喜歡她,沒想到竟沒有一絲的喜歡之意,全都是因為自己母親的囑托。
靈芝想到這里身體突然怔住,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北蘅煜的身影離開而什么話都說不出來,什么聲音都發(fā)不出來。
雖然北蘅煜不經(jīng)常理會府內的事務,但日常為他添水的侍女他也是能記清的。
有一日發(fā)現(xiàn)原來的侍女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靈芝的日日跑腿,他當時隨嘴問了一句,靈芝只說那人辱罵她是個下人還擺什么小姐的架子,被自己遣散出府了。
北蘅煜也沒有在意,沒想到不久后竟在街頭遇見了她,雙腿被據(jù)去了,只能靠著施舍勉強度日。
靈芝沒想到他竟走的如此絕情,沒有一絲留戀。不過,我早該也想到的啊,靈芝自嘲的咧了咧嘴角,笑容里盡顯苦澀。
我怎么會想不到啊,他從來都沒有碰過我,我怎么會忘了呢?喉嚨里絲絲的血腥味在口中蔓延,靈芝忽而笑出了聲,淚縱橫了整張臉龐,一并隨著血腥味滑向胃里,不過現(xiàn)在已經(jīng)無所謂了。
小蝶跪在地上哭著向靈芝床邊爬去:“都怪小蝶,都怪小蝶,要不是小蝶為姑娘出這個主意,姑娘怎么會...”
小蝶一邊說著一邊打著自己的嘴巴,手一下去便是一個巴掌印。
靈芝看著小蝶,咳著向前抓住小蝶正在打的手,哭著說道:“這事又怎能怪你呢?不是今日,以后也是要有這么一日,終會是這樣的結局”。
靈芝臉上盡是心灰意冷,手腕處一咳嗽還是滲著血。
“姑娘你別這樣說,只要我們還未離開這雍郅府一天,一切都還未有定論”,小蝶雖然哭著,眼里卻閃著亮光,仿佛在計劃著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