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扯開了夜幕,霞光沖破了暮靄,晨風吹亂了氤氳水霧,散落在群峰之間。水霧迷漫,縈繞山城。
山城內(nèi),左豪頭頂玉冠,一身碧色長衫,腰束青色祥云錦帶,身披白色大氅,昂首挺胸持扇而立,對于左豪和倚家來說今天是個特殊的日子。
經(jīng)過多日來的修煉,左豪原本快要枯竭的身體已經(jīng)開始恢復生機,干癟的肌肉開始慢慢的膨脹起來,面具下的那張瘦削的臉也有了血色。
用二狗的話來說,你現(xiàn)在哪哪都挺好,總算有個人樣了,就是太瘦太瘦了,瘦的像條狗。
其實左豪心里也清楚,畢竟被病痛折磨了這么多年了,想要完全恢復還是需要一段時間的。
不過有的時候左豪不免生出感慨,以前的時候總為體重發(fā)愁,曾經(jīng)千方百計的想要減肥變瘦,可如今做夢也沒有想到,自己也會有為太瘦而發(fā)愁的一天。
今天的倚府格外熱鬧,前院里占滿了人,他們服飾不同裝扮各異,似乎是故意為了區(qū)分彼此一般,連衣服的顏色也截然不同,這些都是來自各大世家的子弟。
這些人三五成群,有的在亭子里品酒飲茶談笑風生,有的在府里漫步游玩,欣賞景色,有的干脆原地打坐修煉起來,更有好事之徒圍著院子里那十八個石雕羅漢交頭接耳品頭論足。
“這就是那石雕羅漢?”
“是啊,看起來平平無奇的,甚至還有些丑陋,也不像傳說中那樣啊。”
“傳說嘛,都有噱頭在里面,這世上很多東西都名不符實的,不過就算再丑也比那位倚家二公子好看不是?!?p> “可不是,我就納悶了,聽人家說,倚家這傻小子的娘那可是個大美人,你說怎么就生出來這么一個怪胎?”
“你這話有點過了,我看他就算看著單薄了些,哪有你說的那么邪乎?”
“那有什么,我不過是夸大了點嘛,再說了傳言嘛,總的有點噱頭在里面不是?!?p> “行了,你們嘴上積點德吧,好歹這是在人家倚府,說話都小聲點,叫人聽見了多不好?”
“那有什么的?長得丑也就算了,一個傻子廢物,還妄想娶人家南宮家的小姐?他們厚著臉皮做得出來還不讓人說嘛?”
“就是就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你看看,還戴個面具,真是丑人多作怪!”
“我可聽說了,人字榜上的那些家伙都摩拳擦掌準備好了,他們揚言若今日倚家不同意退婚,日后他們一定要仗義出手,替南宮家的小姐討個公道!”
“哈哈……仗義個鳥,南宮小姐長得好看,家世又好,這幫家伙無非是想來個白色監(jiān)收罷了!”
“就是就是……”
……………………
“豪哥,我想干他們?”二狗有些聽不下去了,氣憤的說道。
左豪則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學起了舅舅的口吻說道:“男人嘛,要大度,嘴長在別人身上,愛說什么說什么吧。
還有我跟你說幾次了,在我面前不許說臟話!“
二狗站在地上氣得直跺腳,咬牙切齒的說道:“氣死我了,他們的模樣我都記在心里的小本本上了,等這事了了,我挨個截他們,胖揍一頓,讓他們嘴賤!”
“我看行,反正閑著也挺無聊的!”左豪點了點頭說道,:“你說本來就是倚家和南宮世家之間的事,他們都來湊什么熱鬧?”
二狗說道:“嗨,這還不明白嘛?退婚這事一定存在矛盾的,兩家談判肯定要找個和事老啊,這種事那必定非公孫家莫屬啊。
陳家與倚家向來交好,再說你舅舅肯定得出面護著你不是。你倚家有陳家?guī)兔Γ侨思夷蠈m世家也得找個幫手不是,南宮家跟誰好啊?慕容世家啊,所以慕容世家肯定得來給撐場面吶?!?p> 左豪聽的頭都大了,他揉了揉腦袋,苦笑著說道:“不就退個婚嘛,至于這么復雜嗎?
再說了,她南宮小姐有什么了不起的,想嫁我我還不稀罕呢?!?p> 二狗豎起大拇指說道:“這話在理,天下女人多了是了,她算哪根蔥,我還覺得她配不上咱兄弟呢?!?p> 左豪點了點頭說道:“兄弟這話我愛聽,就算她求老子娶她老子都不帶看她一眼的,哎!這件事還是快點結(jié)束吧。
然后咱們找個地方安心的修煉,等修煉好了咱們再出來大干他一場,你當孔家家主,我當倚家的扛把子,你我兄弟二人聯(lián)手,這以后就是我們的天下了,他南宮家算什么,不聽話我們就滅了他?!?p> 二狗拍手叫好,眉開眼笑的稱贊起來:“要不說我豪哥呢,樣樣都行,就連吹牛B的境界都要高出我好幾個段位,”
“哈哈……讓兄弟見笑了,承讓,承讓!”左豪拱手抱拳,沖這二狗晃了晃,開心的說道。
正當這二貨兄弟倆吹牛吹的興起的時候,仇二慢悠悠的走了過來,湊到近前低聲說道:“老爺叫您進去。”
左豪點了點頭,跟著仇二向后堂走去,二狗立刻站起身也跟了上來。前面的仇二挺住腳步轉(zhuǎn)過身來對著二狗說道:“孔公子你……”
“哎呀,你家少爺大病初愈,頭一次見那么多人,萬一緊張過度有個好歹怎么辦?有我陪著他能好點。”二狗搶著說道。
“也好,也好!”仇二點著頭說道。
兄弟二人隨著仇二走進后堂,身為父親的倚萬岳立刻起身迎了出來。
等到左豪二人對眾人行過禮之后,便開始為左豪一一引薦。
后堂內(nèi)除了倚萬山和陳孝正外,還有幾人。
坐在正中的一位黃袍老者,生得圓面大耳,慈眉善目,此人便是公孫家來的和事佬,公孫德。
旁邊的是位中年女子,她一身白衣,面容清冷氣質(zhì)出眾,美艷異常,此人便是慕容家家主,慕容清。
挨著的是一位紫袍老者,他身體瘦小,鼻尖如喙,眼神凌厲。此人便是南宮家長老,南宮壽。
再旁邊的便是與倚家定下婚約的南宮闕,他一身紫袍氣宇軒昂,長眉美鬢,顧盼神飛,舉手投足間英氣盡顯,左豪不由得感慨道:怪不得當年陳纖云會鐘情于他,連我一個男人都忍不住想要多看幾眼。
南宮闕站起身來,眼神復雜的看著左豪,伸出手在左豪對頭上摸了摸,充滿歉意的說道:“這些年苦了你了,今天的事是我南宮闕有愧于你,你有什么要求盡管提出來,世伯一定為你辦到。”
左豪知道這南宮闕始終放不下自己那個娘親,也就是倚天豪的母親陳纖云,如今看見她的兒子難免勾起傷感,加上又主動毀婚,更是愧疚萬分。
“謝南宮世伯一番好意,南宮世伯言重了,天豪以為,這男婚女嫁本就該是你情我愿之事,我與南宮小姐素未謀面,便沒有情愿之說,既如此又何來虧欠?
南宮小姐即不愿,天豪本也無情,所謂君子成人之美,南宮世伯切勿自責!
況且我倚家大好男兒,堂堂正正頂天立地,天豪身為大丈夫,又何患無妻!”
“好!”
左豪的一番話說的不卑不亢,擲地有聲。就連向來古井無波的倚家家主倚萬山都面露喜悅之色,忍不住稱贊了起來。
一旁的倚萬岳更是喜悅異常,眼望著自己的兒子激動的差點哭了出來。
廳內(nèi)眾人無比點頭稱贊,唯有那慕容清面無表情,目光冰冷的盯著表情復雜不明的南宮闕。
倚萬山當先開口道:“既然天豪本人沒有意見,那這事就這么定了吧,是我家天豪福薄,與這南宮家的侄女有緣無份,那也不強求,別因為這件事傷了兩家的和氣!”
作為和事佬的公孫德見事情解決的如此順利,更是笑的合不攏嘴,開心的說道:“如此便好,那南宮家與倚家的婚約就此解除了?!?p> “好吧!”南宮闕愁眉不展,勉強的點了點頭,他長出一口氣,說道:“再怎么說也是我南宮家愧對這孩子,來人,去叫小姐過來,禮應由她親自向豪兒致歉?!?p> 不一會兒,一白衣少女從外面緩緩的走了進來,左豪回過頭向后看去,心中不由的一驚,腦中嗡的一聲,空白一片。
過了好一會才勉強緩過來,記憶中的畫面走馬燈似的從眼前閃過,他精神恍惚,有些失神的自語起來。
“纖云弄巧飛星傳恨,銀漢迢迢暗度。
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shù)。
柔情似水,佳期如夢,忍顧鵲橋歸路。
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我他么的是真蠢,早該猜到的,哎!”
左豪懊惱的捶著自己的頭,轉(zhuǎn)過身來,面對眾人說道:“這婚我不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