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予和其他八個“人”氣勢高昂。
甘渡冷冷道:嘿,不要得意的過早,死刑決斗是一個一個來的,可不是打群架,更不是鬧著玩的。
說著甘渡指著弘予說道:我猜,你早就按捺不住要上來跟我決斗了吧?還等什么?今天就如你所愿!
說罷,甘渡將身上的披掛緊了緊,收拾得緊陳利落,示意自己的精靈侍從,將精品劍遞給弘予。
精靈侍從有些遲疑,向甘渡用眼神確認了一下:甘渡大人……
甘渡:我的命令只有執(zhí)行,你只是我的侍從,不是我的參謀。
精靈侍從點點頭,抱著精品劍,走了上去。
弘予期待已久的時刻就要來臨了,弘予顫顫巍巍地接過精品劍的劍鞘和劍柄,重新握在手上的感覺簡直棒極了。弘予越是想掩飾內心的喜悅,越是動作不自然,以至于是右手接劍鞘,左手接劍柄,雖然弘予幼年時候是左撇子,但后來硬生生被祖父掰成了右利手,因此,弘予結果劍后,感覺特別別扭,斟酌了幾下,才發(fā)現(xiàn)自己劍拿倒了,又忙不迭地換過來。
另一邊,弘予身后的親友團中,馬健和茫牙都捂臉沒眼看了。浮魚則肘了兩人一下,不要失態(tài)。
弘予挺直身軀,端正劍鞘,右手捉住劍柄,肩頭一較力,將精品劍從劍鞘中拔出來。
這時候,周圍所有的人才第一次見到這把劍的樣子。
可以看到,這把精品劍的護手部分和劍鞘非常契合地合攏在一起,護手部分是裝飾圖案是祥云,劍鞘口部的裝飾圖案是波浪,當兩者合在一起的時候,圖案是融合在一起的。當拔劍出鞘,兩者的裝飾圖案才能分開辨識,其工藝設計的巧思和工業(yè)制造的水平都是相當?shù)母叱?p> 弘予拔出劍身,可以看到,劍身不甚長,劍身中央,有一條暗色的放血槽,劍尖處稍細,隨著劍身逐漸變寬,并在快到護手的位置,即劍身五分之四的位置,有兩道稍微彎曲向內部的月牙劍刃。
當弘予完全拔出這把精品劍的時候,劍身發(fā)出一陣輕微的劍鳴聲。
氣勢如虹,四周的目光都聚集在弘予的身上,前一刻大伙兒眼中邋遢骯臟的罪犯,變成了如今氣勢逼人的英杰少年。
甘渡不慌不忙,上下打量了一下弘予,上次見弘予,弘予還是被五花大綁,這次見到弘予拔劍在手,倒也有幾分人才。不過,身為武藝高強,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行家,甘渡一眼就看出弘予渾身上下,破綻百出。就算弘予再重復第一次見面時候說的“謊言”,他也不會再相信了。
甘渡:準備好了嗎?
弘予剛接到劍時的激動突然消失了。因為他并沒有從“拔出劍”這個動作后,獲得某種神秘力量的加成,反而覺得這把劍更重了。之前跟“師父”那滿身布條的劍客匯南“學習”的,并沒有用過實戰(zhàn)的劍,況且,弘予實在也沒學到什么,都是靠自己領悟。
沒等弘予回過勁兒來,四周決斗的鼓聲已經(jīng)想起,甘渡右腳微微向前探了一步,身體重心下沉,右手單手持劍,傾斜地指向地面,左手背在身后,頭側向一旁,用眼睛的余光看著弘予。
弘予則雙手持劍,舉在胸前,腰腹帶脊背,脊背帶肩膀,肩膀帶手臂,朝甘渡一個雷霆霹靂,從斜上方劈砍下來。
對面甘渡對弘予的進攻無動于衷,等到劍快落下來的時候,才突然右臂持劍往上一抬,招架住了弘予砍過來的劍。此時,甘渡的劍正好抬起,順勢往下一滑,甘渡的劍,就沿著弘予的劍身,朝弘予握劍的手削去,弘予大驚,忙往后撤劍,但甘渡等的就是弘予撤劍,甘渡的劍好像黏在弘予的劍上一樣,跟著一起朝弘予的胸口刺去。弘予沒有辦法,唯有側身來躲過這一劍,但甘渡這一劍沒有刺實,縱向沒有發(fā)力,反而是左臂從背后往前一揮,進而整個身體帶動著右臂往右一甩,這巨大橫向力道,竟然直接將弘予的劍打得脫手而出,凌空轉了幾個圈,扎在弘予的同伙門的面前。
弘予再看自己的雙手,虎口震裂,膀臂發(fā)麻。再看甘渡,挺直了身體和手臂,劍尖幾乎指到了弘予的鼻子上。
弘予心想:我命休矣。但甘渡后退了一步,恢復了之前準備的架勢。
甘渡:把劍撿起來,這次動真格的了。
弘予如夢初醒,自己這兩下子,根本不可能打得過甘渡。
哎!不知道之前哪來的勇氣,被眾人一攛掇,馬上就失去對局勢的判斷,弘予自知還是太年輕,如果今后還能有機會做決定的話,一定要注意。
時下,弘予別無選擇,只能硬著頭皮,把劍撿回來。弘予刻意放慢了動作,想要拖延一些時間想想對策。
甘渡則沒有遵守所謂江湖道義和行為禮節(jié)。決斗就是決斗,在弘予彎腰撿劍的時候,從弘予身后又發(fā)起了進攻。弘予感受到背后有氣流擾動,馬上就地翻滾,一邊撿起地上的劍,一邊閉著眼睛,破釜沉舟地揮出一劍,以無招亂招來破對方的陰招。
果然,弘予的戰(zhàn)斗神經(jīng)還是很機敏的,他這次的對策非常的正確。甘渡實施暗中偷襲,實際上他想的有點多,雖然決斗就是決斗,但他的行為并不光彩。這一劍,角度刁鉆,威力巨大,當一劍要了弘予的命。甘渡看弘予,始終是個十五六的人類孩子,心下有些不忍,更何況,剛才把弘予的劍打飛,自己心里積蓄的怨恨已經(jīng)消解了一半,于是這一劍就差了那么點速度。而這邊,弘予胡亂轉身,從甘渡視線不及的身背后,瞎揮出來的一劍,反而讓甘渡一時間無法反應出用什么招式化解,于是穩(wěn)妥起見,甘渡選擇了化實招為虛招,虛晃一招,兩劍沒有接觸,就退了回去。
甘渡站定,還不忘補一句:記住,在決斗的時候,任何情況下,都不要背對你的對手。
弘予并不知道甘渡這一句是“自我解嘲”,弘予咽了口口水,心臟砰砰直跳,腦瓜上的動脈也砰砰地擊打著他的骨膜。如果這是一場夢,那就趕快醒來吧。什么神選少年,小命差點不保。如果說餓肚子,蹲監(jiān)獄,做苦力還有點新鮮感的話,那么這伸腿瞪眼小命玩完可沒那么好玩了。
這咋辦?弘予下嘴唇都快咬破了,也想不出對策。不過弘予有一個優(yōu)點,那就是無論什么情況下,他都能掌控自己的意志。雖然現(xiàn)在沒有主意,形勢嚴峻,但他依舊集中精力在應對著,所謂“時時可死,步步求生”。這一點,在未來發(fā)生的大事件中,顯得愈發(fā)的珍貴。
回到?jīng)Q斗現(xiàn)場,甘渡開始進攻,弘予則疲于招架,毫無還手之力,累得氣喘吁吁,汗流浹背。甘渡則控制著自己進攻的頻率和力度,掌握著決斗的主動權和節(jié)奏權。
弘予被一連串的進攻,弄得渾身是傷,幾次跌到外地,故技重施,閉著眼瞎打,就像玩游戲的時候遇到緊急情況,就一通瘋狂的瞎操作。僥幸的是,甘渡沒有下死手。
幾次跟死神擦肩而過的弘予,依舊沒有放棄思考,一次次的摸爬滾打,反而讓他更加有思考的空間,弘予想到,如今之計,雖然招招處于下風,但甘渡并沒有一招致命,倒是想拖住了他。又想到,之前跟著匯南“學習”的時候,匯南一個招式,一個動作都沒有教過自己,甚至一句話都沒說。弘予心想或許克制和變通,是匯南真正想傳達給自己的理念。那么……
弘予決定一試。
弘予猛吸一口氣,雙腿加大力度,往遠處跑了兩步,迅速轉身,學著甘渡最早的姿勢,站定,右腿前伸一步,左手背在身后,右臂持劍,微微低頭。唯有一點沒有學到精髓,那就是弘予沒法用余光盯著對手,而且雙眼死死盯著甘渡的劍。
甘渡也吃了一驚,難道說這小子剛看了我使這一招,一下子就學會了?武功天賦這么高嗎?不對,他的姿勢是有,但不得要領,腳下不穩(wěn),膝蓋外翻,腰腹沒有挺成一條直線……
也就在甘渡好心地給弘予的現(xiàn)學現(xiàn)賣挑毛病的時候,兩人一個精力集中,一個心有旁騖,將兩人本來相差很大的武藝水平,拉到了近似的檔位。
甘渡沒有選擇收招穩(wěn)一波,一劍砍出,正中弘予下懷,弘予右臂帶劍上揮,招架住了甘渡的劍。甘渡馬上明白,弘予確實是在學自己剛才的招式,接下來要用劍沿著自己的劍來斬自己的手指。于是甘渡不等弘予的劍向下,就將自己的劍移開,不給弘予機會。
可甘渡萬萬沒想到,弘予揚起的劍并沒有像剛才那樣運作,而是直接朝自己的面門砍來。甘渡心下叫聲不好,這小子學招不學全套的!再想去招架,可自己的劍已經(jīng)主動離開了弘予的劍,再想回劍,一來一去,談何容易?
一切都在電光火石一瞬間發(fā)生,等到兩人再度分開,甘渡的臉上,被弘予的精品劍,從左眼下眼瞼垂直向下,一直到嘴角,劃了一道一指長的血痕。
甘渡大人受傷了!
四周一陣騷動。
既而,整個巖石監(jiān)獄,發(fā)出了一陣歡呼。不論是那些不愿參軍的罪犯,還是已經(jīng)參軍的罪犯,更別說弘予的伙伴們,都紛紛吼了起來,給弘予打氣。
弘予此時,雖然有感于眾人的鼓勵,但他知道,越是在這時候,越要沉下心來,不然剛才的僥幸,也會化為烏有。
甘渡則陷入了迷惑。眼前明明是一個門外漢,為何突然能傷到自己?而且用的是現(xiàn)學的對手的招數(shù)?只怕自己再想用新的招數(shù)迎敵的話會不會又被他學了去?甘渡甚至想到了弘予之前話中的“神選少年”的信息。甘渡沒有向聽香城去確認弘予的身份,莫非他所言非虛……
亂七八糟。
弘予接下來采取三分攻勢,七分守勢,又和甘渡交手了幾回合。這么一來,甘渡的出手就更加保守,兩人略一接觸就會分開。不像之前要過上幾招。
另一邊,浮魚看出兩人決斗其中的奧妙。他明白,甘渡不過是一時間被弘予給唬住了。甘渡畢竟是個有經(jīng)驗的武官,非比尋常武夫。再這么打下去,甘渡一旦識破弘予,那么弘予可能一招之內就會被殺。既然甘渡肯放下目前整個區(qū)域最高長官的身份,跟罪犯決斗,這是極大的榮譽。其他人想插手幫助弘予,一定會被精靈獄卒和有榮譽感的罪犯當場碾成齏粉。這可怎么辦呢?
浮魚的憂慮被馬健看到。足智多謀的馬健,雖然沒有浮魚對武功的見識,但他從浮魚的臉上,讀出了浮魚心中所想,怎么才能幫助到弘予,而不被其他人挑理……馬健眼珠一轉,看到了身邊的皮潑和帳渾兩兄弟。這倆活寶,正在目不轉睛地看著決斗,隨著決斗的劍相互撞擊的聲音,一會兒瞪眼閉眼,一會兒大口呼吸,一會兒抬頭低頭,關切的深情溢于言表。非常有代入感。
馬健為何看上這兩兄弟?不是因為他倆犯渾犯傻,讓他們去干擾決斗,而是因為——剛才皮潑明明已經(jīng)死了!為何突然又爬起來復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