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予十四：望江城關(guān)關(guān)卡卡，洛溢王渾渾噩噩

　　第二圈宮墻，沒有宮門，取而代之的是與城墻平行的一段緩坡。

　　就在弘予不置可否的時候，宮墻頂部有一名女性精靈，向他們招招手。

　　弘予和皮潑帳渾兩兄弟便沿著緩緩的斜坡往上走，終于來到女精靈的面前。

　　喔唔，弘予不禁發(fā)出贊嘆，真漂亮呀。眼前這個女精靈，甚至比印象中的清女王還要美麗。清女王也是默南精靈，穿上默東風(fēng)格的服飾，略微有一些不是那么契合。而眼前這位女精靈，藍(lán)發(fā)比清女王還要長直，綠瞳比清女王還要晶瑩，就連菱形的耳朵，也要尖一點，與身上的默南風(fēng)格的服飾，都有呼應(yīng)與對照。

　　弘予不禁贊嘆，只有民族的，才是世界的。即便這句話在精靈身上可能欠妥，但不同的地域，不同的族群，在一定的文化隔離后，總能產(chǎn)生各自風(fēng)格中，最合適，最絢爛的審美模式，這是不爭的事實。

　　與清女王相比即是如此，更不用說之前見過的涂鴉者了。哦對了，還有那位高傲教主，至今雌雄莫辨，倘若突然有一天他說自己是女精靈，弘予也不會感到奇怪。

　　女精靈見弘予看著自己愣住了，并不顯出絲毫的情緒，只是帶著一絲神秘微笑，靜靜地等著弘予。弘予腰間挨了皮潑和帳渾一人一戳幾，才回過神來，行了個側(cè)頭禮，女精靈還禮，接下來，引著這一人兩妖，沿著宮墻另一邊的緩坡，走了下去。

　　玉足輕款，弘予才看見女精靈裙下伸出的腳上沒有穿鞋子，輕無聲息地踩在濕潤地石頭上。

　　第二道宮墻里，擺滿了大大小小，顏色各異的鵝卵石，而中間有一條由白色鵝卵石擺得筆直的一條道兒。弘予踩在上面，感覺有些滑膩，但并不是特別滑溜，有種踩在地毯上的感覺。弘予甚至有了脫掉鞋子，也赤腳走走看的感覺，但又不好意思停下來。可是聽見身后有聲音，回頭一看，皮潑帳渾已經(jīng)把鞋脫下來，長毛的大腳丫，啪啪地踩在鵝卵石上，甚是粗魯。

　　好在這一路上不是很遠(yuǎn)，女精靈只顧前行，一直來到第三道宮墻之前。

　　第三道宮墻就像那么回事了，由方磚砌成，整整齊齊，一直排到頂端，有瓦片露出一節(jié)。宮門門洞呈拱形，甚是深入，走進(jìn)去十幾倫，才看見宮門，打開宮門，又走幾十倫，才走出門洞。門洞兩旁，各有兩個全副武裝的精靈實為把守，像是兩座雕像，巋然不動。

　　女精靈停住了腳步，行了側(cè)頭禮，接著，前面又來了另一位女精靈。這名女精靈，教前面那一位，更加美艷。如果說前者清麗如水，這一位則嬌艷如花，衣著也有一些改變，衣袖和飄帶都更長一些，發(fā)飾也復(fù)雜一些。

　　弘予連忙行側(cè)頭禮，可是對方則將雙手，捧在胸前，左手壓著右手，接著行了個屈膝禮，弘予不會還禮，于是紅著臉現(xiàn)在原地冒汗。還好對方?jīng)]有多余的反應(yīng)，依舊是在頭前引路。

　　這一程的路，是由方磚鋪成，但不是非常平整，有些還有點突出，好像是有意為之。甚至還有點硌腳。

　　接著就來到第四道宮墻外。

　　引路的女精靈在工商外就向弘予行屈膝禮，然后離去了。

　　把一人二妖怪晾在宮墻外。

　　弘予心想這是怎么回事，是讓自己推門進(jìn)去嗎？

　　這時候，皮潑和帳渾兩兄弟，終于憋不住了。

　　皮潑：咱聽說，關(guān)關(guān)卡卡越多，這官就越大！

　　帳渾：咱也聽說，關(guān)關(guān)卡卡越多，這官就越壞！

　　皮潑：何以見得？

　　帳渾：你又何以見得？

　　皮潑：咱想了，官大要顯排場，不然誰都想當(dāng)大官呢？

　　帳渾：咱也想了，越是壞官，越怕仇家報復(fù)，所以……

　　兩兄弟難得達(dá)成一致：這是個又大又壞的官。

　　弘予：這是個王！

　　弘予：閉嘴，你們倆不是啞巴嗎？

　　帳渾忙用雙手捏住嘴。

　　皮潑忙用雙手捂住嘴，突然又覺得還有一張嘴，就用左手捂住左邊的腦袋，但又一想，左邊這個腦袋又沒醒著，也不會說話，于是又把手放了回去。

　　帳渾經(jīng)過皮潑這一折騰，雙手松開一條縫兒：弘予兄弟！周圍又沒有別的耳朵，咱說話，出咱之口，入你之耳，別無第三者。

　　皮潑：咱這兒明明有第三者，第四者。

　　說著指了指自己兩個腦袋。

　　帳渾：不要在乎這些細(xì)節(jié)?？傊胗栊值?，此處來者不善，不對，來者善，此處不善，所以咱們可得小心一點。

　　這時，宮門緩緩打開。

　　皮潑帳渾趕緊閉嘴。

　　宮門口黑洞洞的，等了一會，沒有接待者出現(xiàn)。

　　弘予等了一會兒，窺探著黑黢黢的空間，一眼望不到頭。

　　突然一陣風(fēng)從宮門口吹出，弘予打了個寒顫。

　　進(jìn)來吧。

　　一聲空洞的嗓音，從對面?zhèn)鱽?，在宮門的拱洞中不斷反射，不斷回蕩，一直傳到弘予和皮潑和帳渾的耳朵里。

　　弘予等人在這威嚴(yán)又不可抗拒的聲音的驅(qū)使下，緩緩地向前走去。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整個宮門拱洞里全是他們的呼吸聲。終于眼前慢慢亮了起來，是那種熒光的亮，或者說水底的亮，十分不均勻，既看不清，又有些扭曲，但可以肯定的是，面前是一塊非常大的開闊地。中央又一塊巨大又光滑的白色石頭，石頭的四周，梯形排列地生長著四顆幾十人合抱才能抱住的巨大藻樹，藻樹樹干高聳，開枝散葉，伸展極為廣闊。每根發(fā)散的主枝干，都撒下一串串枝條，枝條上對生著一排排藻樹葉，一直垂到地面上，或者說水面上，因為除了樹根延伸的周圍還有白色巨石附近是草地鋪就以外，四周往外，是一大片沼澤，許多水洼和小島星羅棋布，通過藻樹的枝條與藻樹連為一體，仿佛藻樹和沼澤形成了一個巨大的立體的生態(tài)環(huán)境。那些瑩瑩的光，就是從藻樹的樹葉之間，透露出來的，顯得神秘而安靜。

　　再說中央巨大的白色巖石的四周，也就是對應(yīng)著四棵巨大藻樹的下面，各站著一名女精靈，她們分別穿著不同顏色，不同風(fēng)格的衣服，紅，藍(lán)，綠，紫，不知道各自代表著什么。

　　往白色巖石中間看上面?zhèn)忍芍幻叽蟮暮诎l(fā)精靈。這名精靈，比一般的精靈要好大三倍有余，身體也是精靈中罕見的肥胖，以至于舉手投足之間，軀體上的“肉”仿佛是透明的氣球裝滿了水一樣波動，同時在半透明的皮囊下，有淡淡的光暈流動。

　　再看這精靈的五官，分得很開，好像正常精靈的臉拉伸了一樣，但并不難看，甚至更顯威嚴(yán)，不怒自威，眼睛閉著，但眼皮在輕輕地顫動著，獅子鼻，方?？?，眼角有道傷疤，一直延續(xù)到嘴角。耳朵居然是默東精靈的垂耳，但比一般精靈要長很多，上面鑲嵌著五彩斑斕的珠寶，以至于重的有些下墜。

　　這就是如今的默南渚王，洛溢殿下。

　　弘予嘖嘖稱奇，這倒奇了，為何默東精靈來默南稱王？同時也想起，清女王不是默南精靈嗎，卻是在默東做女王。浮魚和馬健對自己介紹的話在弘予腦子里來回繞了起來，以至于忘記了參見面前的渚王。

　　洛溢：汝等即是孤的子民們口中所說的“神奇少年”否？

　　弘予心想怎么回答，回答自己是“神選少年”的結(jié)果都不咋地，不如認(rèn)下“神奇少年”，改改運勢？再一想，不妥，與其招搖，不如低調(diào)。誰知道面前這個渚王的脾氣秉性呢？一味的耿直，倒不如油滑一些，之前可沒少吃虧。

　　計劃已定，弘予行側(cè)頭禮道：尊敬的精靈渚王，我不過是個尋常的人類，有些奇怪的想法，到處尋找能施展的地方。碰巧僥幸，為臨河為幾個老鄉(xiāng)提供那么一點點的助益，托老鄉(xiāng)們厚愛，才把我謬傳為“神奇少年”，實不敢當(dāng)。至于我身后這兩位……是……是我的助手，因為天生殘疾，相貌丑陋，有礙觀瞻，唯恐驚嚇到陛下，因此戴上兜帽。

　　洛溢：豈可過謙。孤，素體恤子民，能替孤子民解困者，亦為孤分憂也。只不過，汝神奇之術(shù)，孤王未能親眼得見。請試演之。

　　說著話，洛溢的眼皮依然是下垂著，不知道這渚王，到底是想看還是不想看？

　　弘予犯了難，當(dāng)即就要顯示，也沒出個題目一時之間，也沒了主張。但又不敢耽擱，心下琢磨道：歷次工業(yè)革命，分別使人們邁進(jìn)蒸汽時代，電氣時代和信息時代，那么我使用蒸汽時代的技術(shù)，不足以顯示我的實力，使用信息時代的技術(shù)，這里硬件設(shè)施肯定跟不上，理念也未必能被接受。那么就使用課本上學(xué)的一些微末的小手段，來讓他們開開眼界。

　　弘予問到：啟稟殿下，請問，這里可有磁鐵？就是吸鐵石。

　　藻樹下的紅衣精靈，抬起手來，托出一個類似水晶球的東西，然后用另一只手，深入水晶球，從里面掏出一塊磁鐵。

　　弘予瞪大了眼睛，心說，且不說自己搞得玩意兒神奇不神奇，就眼前這紅衣精靈所使用的“障眼法”起碼在哥莫地曼，絕對吃得開。且不胡思亂想，如何應(yīng)付眼前倒是當(dāng)務(wù)之急。

　　弘予：我現(xiàn)在需要細(xì)銅絲。

　　紅衣精靈又從水晶球中抽出銅絲，一直抽著，弘予也不知道要多少，且往多了要吧。

　　隨著抽出的銅絲越來越多，弘予突然心想崴泥了，上哪搞塑料去？又一想，漆包線嘛，用漆呀。

　　弘予：請為這些銅絲外面刷上漆，不要太厚，也不要太薄，技術(shù)指標(biāo)以纏繞起來，不會讓漆皮裂開，導(dǎo)致銅線相互接觸為合格。

　　紅衣精靈這時犯了難，回頭看了一下洛溢。

　　洛溢沒有做任何的表示和回應(yīng)。

　　這時，紫衣精靈一揮手，有幾個精靈工匠攜帶著工具從不遠(yuǎn)處的沼澤中緩緩走來。

　　洛溢：孤倦了。

　　說著仿佛入定一般，石化在巨石上，就連皮膚下面的微光波動都凝固了。

　　精靈工匠們敲敲打打，不久就做出了符合弘予要求的漆包線。

　　有了技術(shù)支持，接下來就好辦了，纏線圈，制作發(fā)電機和電動機，發(fā)電機連接著手柄和風(fēng)車，電動機連接著風(fēng)扇，中間是一個開關(guān)。

　　萬事俱備，可洛溢還在沉睡。

　　弘予偷偷地問旁邊的精靈工匠，洛溢殿下要什么時候醒呢？

　　精靈工匠：有可能一天，有可能一年，有可能一萬年。

　　精靈工匠指著白色巨巖四周的沼澤里的一些人類或者其他動物的頭骨：這些都是等了一輩子的有限生命。

　　弘予微笑：相信命運不會這么捉弄我的。

　　臉上笑嘻嘻，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