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經(jīng)暗了下來,但是巷子里家家戶戶的門口都掛著燈籠,把一行人的臉照的清清楚楚,一行人還沒走近,洛錦就認出了帶頭的人。
止戈自然也認出來了,瞬間瞪大了雙眼,滿眼怒火,捏著手里的念珠咯咯作響,“錦衣狗!”
張曉堂翻身下馬,無視止戈走到洛錦面前對著她拱了拱手。
“小公子?!?p> 洛錦看了他和他帶來的不少于十人的隊伍。
“張總旗不會是來捉拿兇犯的吧?”
“不敢不敢,不過這次過來,確實也是跟小公子有關(guān)?!?p> 看張曉堂還算是恭敬的態(tài)度,洛錦心里那股氣算是順了不少,打開扇子,“不會是吳家滅門案有關(guān)吧?”
“看來小公子已經(jīng)知道了,吳家老爺子身份特殊,這個案子已經(jīng)移交到我們錦衣衛(wèi)手中,事情比較蹊蹺,小公子,您還是去看看吧?!?p> 她的畫像滿大街都是,洛錦知道自己這次躲不過去。
暗罵了兩句陷害她的人,洛錦才開口,“好,我跟你走一趟,你們現(xiàn)在這里等我,我跟府里的老爺子說一聲?!?p> 老爺子這個時候已經(jīng)睡了,洛錦跟管家打了一聲招呼,告知了她的去向之后跟著張曉堂離開了府城,為了方便她沒有牽路虎而是騎了袁府里的一匹馬。
止戈對錦衣衛(wèi)存了十足的戒心,害怕洛錦在他們手里受欺負,所以也跟上了上來。
他們馬不停蹄,到了五河縣的時候天已經(jīng)徹底黑了下來。
洛錦沒歇息,直接去了吳府。
吳府的大門已經(jīng)被貼上了封條上了大鎖。
洛錦下馬,打量了一眼周圍,發(fā)現(xiàn)吳府外面還灑了一圈白石灰。
張曉堂停下來的地方也距離吳府的大門有一段距離。
洛錦心想,錦衣衛(wèi)戒備工作做得還挺好的,但是下一刻張曉堂遞給她一個厚棉布縫制的面巾。
洛錦揚眉,“這是何意?”
張曉堂臉上出現(xiàn)了一抹窘色,“其實,還有一件事沒告訴小公子?!?p> “何事?”
“這吳家七十二口,皆是死于瘟疫?!?p> 洛錦眉心跳動了一下。
“瘟疫?”
張曉堂點頭,“縣里的大夫是這樣的診斷,仵作也沒在死者身上發(fā)現(xiàn)外傷,而且……”
張曉堂欲言又止,洛錦捏著扇子,“我都來了這里了,你就實話實說吧,我還能掉頭走嗎?”
“抱歉?!睆垥蕴貌缓靡馑嫉膿狭藫项^,“發(fā)現(xiàn)吳家出事的是給他們家送菜一個菜農(nóng),今天早上敲了半天后門沒人來開門他察覺不對勁,然后翻墻進了院子,才發(fā)現(xiàn)吳家竟然沒有一點聲息,然后他報了官?!?p> “中午的時候,那個菜農(nóng)突然發(fā)高燒,陷入了昏迷,大夫說是染上了疫病?!睆垥蕴每戳艘谎勐邋\的臉色,沒看到洛錦生氣他才接著說:“小公子如果介意的話,可以離開,我們不為難?!?p> 洛錦打量著吳府,聽到了張曉堂說話的止戈沉著臉,“明知道有瘟疫你們不提前說清楚,這不是成心害我小師叔的嗎?”
“小師叔,這破事咱別管,太危險了?!?p> 在止戈靠近時洛錦唰的打開了扇子遮住了口鼻,“你,現(xiàn)在立刻馬上去把你身上的味道清洗了。”
“小師叔……”
“讓我親自給你洗?”
止戈張了張嘴,滿身戾氣瞬間降為了負數(shù),“可是……”
洛錦扇子遮著半張臉,但是不影響她發(fā)射刀子眼,“嗯?”
接收到洛錦危險的眼神,止戈閉上嘴,“好,我馬上解決了過來?!?p> 洛錦沒再搭理他,從張曉堂手里接過了純棉的厚實面巾戴上之后往府里面走去,“跟過來一個人?!?p> 張曉堂聞言戴上面巾跟上洛錦,兩人進去之后大門被關(guān)上。
走進吳府,生石灰的味道更重了,洛錦隔著面巾都覺得刺鼻。
吳府七十二具尸體就整整齊齊的擺放在后院,一具具尸體蓋著白布,大晚上的這樣看著挺滲人的。
看洛錦走近尸體,張曉堂提著燈籠走過去。
洛錦接過了張曉堂手里的燈籠,近距離的查看尸體的情況。
看著洛錦對著尸體又碰又摸,張曉堂擔憂,“小公子,危險,你還是別碰尸體為好?!?p> 洛錦沒說話,又查看了兩具尸體之后,把面巾扯了下來。
張曉堂心驚肉跳,“小公子……”
“無礙,這些人不是死于瘟疫?!?p> “可是大夫斷定是瘟疫?!?p> 洛錦提著燈籠往廚房走去,“你見過哪個瘟疫這么集中的只殺吳家人?”
“那這些人死因是?”
“中毒。”洛錦輕飄飄的說著,人已經(jīng)走到了廚房所在的院子。
張曉堂跟上洛錦,“那那個菜農(nóng)是怎么回事?他明明高燒不退,像是染病的癥狀?!?p> “心理問題,乍然間走進了全是死人的宅子,又聽說瘟疫,就嚇出了毛病,沒事,吃服藥就退燒了?!甭邋\走到了廚房院子的井邊,提著燈籠照了照漆黑幽深的井口,“打一桶水上來?!?p> 張曉堂聞言照做,提著繩子兩三下就打上來一桶水。
這個季節(jié)的井水泛著涼氣,洛錦洗了一把手,涼的她指尖都在顫抖。
洗了手然后又讓張曉堂打了一桶上來,洛錦鞠了一捧水嗅了嗅,然后在張曉堂震驚的不知道說什么的眼神下喝了一口。
“真涼,還有點甜,張總旗要不要嘗嘗?”
張曉堂做了一個吞咽的動作,“不了不了。”
死過人的宅子里的井水能喝嗎?
他看著洛錦的眼神更加不一樣了。
檢查了井水,洛錦去了廚房。
顯然府里的人死的很突然,廚房案上還放著昨天晚上做好的糕點,泡好的燕窩還沒來得及燉上。
洛錦捏了一塊雪花酥,點頭稱贊,“不愧是開封府首富,糕點的味道比京師玉翠樓的都好?!?p> 張曉堂欲言又止,眼睜睜的看著洛錦把廚房能吃的吃了一個遍,然后打了一個飽嗝。
查看完了廚房洛錦又去了后院的房間。
房間里沒有灑生石灰,所以味道沒有那么嗆,洛錦進了房間之后吸了吸鼻子,聞到了別的味道。
“有沒有聞到香味?”洛錦問。
張曉堂吸了吸鼻子,差點被生石灰的味道嗆到,“白灰的味道?”
洛錦搖頭,屋子的味道太復雜她暫時分辨不清這個香味是什么。
這間房間是吳家當家的老爺子的房間,洛錦轉(zhuǎn)悠了一圈都沒發(fā)現(xiàn)香味是從哪里散發(fā)的,洛錦拍了拍手腕上的小黑蛇。
“下去干活。”
小黑蛇在洛錦手腕上敲著尾巴撒嬌,還用腦袋蹭著她的手背。
“不聽話明天我燉蛇羹?!?p> 小黑蛇吐了吐信子,不情愿的順著她的衣服爬了下去。
張曉堂看到小黑蛇的時候臉色變了變,下意識的往后退了兩步,看著洛錦的眼神更加不一樣了。
洛錦打了一個哈欠往外面走去,張曉堂看了一眼消失在黑夜里中的小黑蛇,趕忙跟上了洛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