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壽的事情過去沒多久,武寧兒便發(fā)現(xiàn)了一件事情:每天晚上阿爸等阿媽吃完晚飯,囑咐武英安排眾人洗漱睡覺后,手里拿著兩根鐵鍬,和一根扁擔掛著兩個竹籃子的阿媽前顧后盼,藏頭藏尾,似乎連走路都要踮起腳尖似的,消失在夜色中……
“阿爸和阿媽干嘛去???他們什么時候回家???”每天臨睡前,武英都得面對武寧兒,武禪或武娟三人關于這個問題的輪番轟炸。
被追問得次數(shù)多了,武英煩得不行,給每個人一個爆栗,壓低聲音對像復讀機一樣不斷重復問那個問題的三人說道:“阿爸和阿媽去偷挖沙子,好準備裝修新家?!?p> “不是不允許挖沙子嗎?說好像會破壞河堤還是什么原因來著的,政府好像一直在禁止這件事,被抓了,要被關起來坐牢的。”武寧兒平時從同學的八卦中也聽到說誰家父母偷挖沙子去販賣,好像只要賣出去十車沙子就夠一個孩子一學期的學雜費,所以雖然不被允許,但還是很多人頂風作案。結果被抓到了,不僅關了起來,還被罰款了。
武英做了個噤聲的手勢,低聲說道:“所以才需要偷偷去挖??!那一車沙多貴??!買一半,自己挖一半,這樣我們才能住新家啊!阿爸阿媽這也是沒辦法的辦法,你們都要乖,這件事不準對別人說,趕緊睡吧。”
三個好奇寶寶就再也不問那個問題了。
就這樣過了兩三個月,武寧兒又發(fā)現(xiàn)阿爸阿媽的行蹤改變了。
阿爸依舊是等阿媽吃過晚飯,兩個人一前一后光明正大,有說有笑地消失在門口。
“這又是鬧哪樣?那沙子允許私人開挖了嘛?”武寧兒對著笑容滿面不斷遠去地夫婦二人背景,忍不住攔住武英,要求解答。
“就你事多!”武英點了點武寧兒的額頭,說道:“沙子屯得差不多了,阿爸和阿媽去裝修新房子啊,省點人工費啊,不然師傅的錢那么貴。”
“那我們可以幫忙做什么嗎?”武寧兒想著能快點住進新房子,忍不住摩拳擦掌。
“有?。」怨栽琰c睡覺,別搗蛋就行?!蔽溆⒖粗茸约喊粋€頭的武寧兒,無奈說道。
只是沒過幾天,武寧兒發(fā)現(xiàn)自己居然真的可以幫上忙了。
這一天晚上,徳齊把幾個孩子召集到一起,神秘兮兮地說道:“我有一個很艱巨的任務,需要你們當中的誰幫我一起完成?!?p> 武英、武君、武炎都等著徳齊開口說明任務,只有武寧兒興奮萬分地舉起了手說“我,我,我。”
武禪和武娟看著活蹦亂跳地武寧兒,也跟著學了起來,舉手,蹦蹦跳跳,大聲喊著“我?!?p> 徳齊笑著摸了摸三個舉著手的小朋友的腦袋,笑著說:“那就由寧兒幫阿爸吧。禪兒和娟兒幫阿媽好不好?”
三人都勇敢地點了點頭。
于是,武寧兒分配到陪徳齊去看守新家,武禪和武娟則留在老古屋“保護”袁蘭。
晚上九點左右,徳齊便讓武寧兒帶上還沒做好的作業(yè)本,跟他走。
“阿爸,我們?yōu)槭裁匆词匦录野??”背著自己的書包,跟在徳齊后面,一路蹦蹦跳跳的武寧兒問道,
“因為我們訂的窗戶和門板,還有水泥,沙子到了,最近村里發(fā)生很多起失竊事件。”手里拿著一本厚厚的醫(yī)書,無名指上勾著自己泡著茶葉的大水杯,披著一件外套的徳齊頭也不回地答道;
“那會有人來偷我們的東西嗎?”武寧兒想象不出看著平靜得像一團死水的南兮村居然會發(fā)生盜竊事件。
“這可說不準?!睆札R不想讓孩子生活在一個童話世界里。
“那如果小偷來了,我們要怎么辦?”武寧兒的話癆一開始,就要問道沒問題為止。
“小偷來了,阿爸會出去,把小偷趕跑。”徳齊自認自己雖然是一介書生,但并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人,突然好奇武寧兒的應變能力會是怎樣的,徳齊把問題拋給武寧兒;
“那你知道你要做什么嗎?”
“那我就跑到外面找更多大人來幫你趕跑小偷?!蔽鋵巸核伎剂艘幌?,覺得這是最可行的辦法。
“嗯,這個主意好?!睆札R點點頭,突然在一戶燈火通明的村民家停了下來,徳齊看著一臉好奇的武寧兒笑道:“等阿爸進去買包煙?!?p> 武寧兒乖巧地點點頭,看著徳齊快步走了進去,發(fā)現(xiàn)這村民家的客廳里或坐或站著好多人,不時傳來陣陣哄笑聲。
沒多一會,徳齊便來到武寧兒的身邊,遞給她一盒用油紙包著的鮮肉餅,陣陣肉餅香味鋪面而來,武寧兒眼睛都亮了:“阿爸,那些人在干嘛?這是夜宵嗎?”
“嗯,那些人在看錄像,這是老板的一個促銷手段,讓他們看錄像,他們自然而然就會在他家多買點東西了。這也夜宵,一會你餓的時候可以吃?!睆札R盡快能解答武寧兒的所有疑問。
武寧兒心里卻樂開花了,只要有吃的,看守新家也變成了一件極好的差事。
兩個人快速來到新家,武寧兒有點呆住了,一個側門立在三級很高的臺階上,沒有門,側門連接著一條大概不到十米的走廊,第一個房間,沒門,窗戶欄桿上空落落的,沒有實木框架和玻璃扇,只有第二個房間有一扇原木木門。這就是“新家”嗎?
徳齊帶著武寧兒走進第二個房間,點亮蠟燭,把蠟燭立在桌子上的鐵管子底部,燭光填滿了整個房間。
武寧兒發(fā)現(xiàn)兩扇比較大的木門平放在椅子上,上面鋪著草席,還放著一床薄被子兩個枕頭。房間的角落里放著六副小一點的木門。
看著武寧兒有點手腳不知道怎么安放,徳齊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說道:“環(huán)境是簡陋了點,很快就會好起來的。”
武寧兒覺得自己的反應讓自己阿爸好尷尬,也跟著有點不好意思說道:“沒關系的,阿爸,我覺得挺好的,剛才呆住了,只是被外面沙沙沙的聲音嚇住了?!?p> 透過那沒有裝玻璃窗戶的窗欞往外看,一個個瘦長的影子在空中飛舞,沙沙作響,確實有點嚇人。
“哦,你阿媽說你們喜歡吃甜的,所以我們新家那片菜園子,你阿媽就都給種上甘蔗了。不用害怕,阿爸在這呢,我明天讓你阿媽捆幾個稻草,把窗戶堵起來,這樣你看不見,也就不用害怕了。趕緊把作業(yè)做完,吃肉餅,好睡覺了?!睆札R又點燃了一根蠟燭,增加房間的亮度,很是成功地轉(zhuǎn)移了武寧兒的注意力。
父女二人就這樣開始了保護新家的偉大任務,武寧兒的報酬則不斷更換著,鮮肉餅,菊花茶,綠豆餅,大白兔奶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