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過了高三這一年,所有的學生都似解脫了般迎來了光明,凡萱的世界卻再度陷入黑暗。
而這樣的黑暗如同漫長的暑假一樣,才剛剛開始。
數(shù)不清過了多少個煎熬無比的日日夜夜,凡萱把自己關在家里,徹底與世隔絕。
單方面的失聯(lián)意味著什么,凡萱替云海找了一百個理由,仍無法改變兩人已經分道揚鑣的結局。
她一遍一遍撥打云海的電話,從“用戶已關機”撥打到“此號是空號”。
她甚至想過要去找云海當面問清楚,可云海人呢,在哪兒?
云海就從她的世界里消失了,以最殘忍的方式。
這種方式就是云海通知了全世界他的離開,卻唯獨沒有通知她。
凡萱甚至想:老天一定是覺得自己過得太順遂了,特別是改了名字以后,簡直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
現(xiàn)在終于降下一道天雷,劈得凡萱措手不及又無能為力。
林襄宜寸步不離凡萱身邊,就怕自己的女兒突然想不開干出什么傻事。
凡萱從剛開始的憤怒、悲傷,再到現(xiàn)在的麻木、絕望,從眼淚止不住地流到再也流不出一滴淚。
凡萱以前就不太愛說話,現(xiàn)在更是一整天都聽不到她發(fā)出的任何聲音。
她時常望著某一處發(fā)呆,一呆就是一整天,飯吃不下,覺睡不好,整個人瘦得不成樣子。
林襄宜焦急無比,卻又毫無辦法。
情傷最難熬,別人的安慰勸解只會變成傷口上撒的鹽,唯獨自己熬過去,才能真正走出來。
晚上,林襄宜都是陪著女兒一起睡,雖然躺在旁邊的凡萱很安靜,呼吸平穩(wěn),但林襄宜知道她根本就沒睡著。
她想陪凡萱聊聊,可凡萱幾乎很少給她回應,她把自己關進了一個殼里,別人進不去,她也出不來。
躺在床上,林襄宜苦笑了一下,像是問凡萱又像是在自言自語:“女兒啊,你是不是一直覺得媽媽很迷信?有時候,媽媽真的不得不信命?!?p> 林襄宜在黑暗中問道:“你還記得去年媽媽跟樓下燒餅店一家人去算過命嗎?你下晚自習回來還問我來著,那時候我沒跟你說,因為我根本就沒相信?!?p> 凡萱腦子里混沌一片,不知道今晚林襄宜為什么會聊起這個話題。
這件事她當然還記得,就是因為那時候湘姐給她說了那詭異的算命事件,才有了后來云海送她上樓的舉動。
如果沒有這件事,或許他們到現(xiàn)在都還沒被發(fā)現(xiàn),那云海會不會就不會離開她了?
“那時候算命的就跟我說,你在今年有一劫,對你身心影響都很大,你猜他說的是什么劫?”林襄宜的聲音從黑暗中傳來,背對著他的凡萱心頭一跳。
“情劫!”林襄宜又笑了,笑得無奈又苦澀,“我那時候哪會相信啊,我家寶寶就是個乖乖學生,怎么會經歷什么情劫,簡直荒唐!”
直到......林襄宜在自家門口親眼撞見兩人情意繾綣的樣子。
“所以,你現(xiàn)在應該能理解媽媽那天晚上為什么會如此失控了吧?”林襄宜嘆了一口氣,伸手拉過了凡萱的手,“那是媽媽第一次打你,媽媽真的太慌了,又慌又怕,最后還是你爸點醒了我?!?p> 林襄宜輕輕的揉捏著凡萱的手,說道:“你們這個年紀談戀愛不是錯事,因為喜歡一個人根本就沒有錯,幸好你們還知道以學業(yè)為重,不是那些為了談戀愛就不管不顧的人。如果媽媽在那個時候強迫你們分手,對你們的影響才更大?!?p> 林襄宜不愿相信算命先生說的是真的,所以最后默許了。
因為她覺得如果沒有來自父母的阻攔,那所謂的情劫會不會就失效了,直到后來云海找到了她。
那日云海的神情林襄宜到現(xiàn)在還記得很清楚,明明已經痛苦萬分,卻要強裝到鎮(zhèn)定才能開口向自己乞求原諒。
“凡萱,云海一直就不屬于這里,所以你留不住他。他有自己的追求,她母親在他身上寄予了的太大的希望,雖然我并不覺得那種希望在你們這樣小小的年紀能夠承擔的起,但云海選擇去承擔了。”
“我知道你現(xiàn)在一時半會兒很難走出來,但是人的一生太漫長了,這只是你以后會遇到的各種挫折當中的一個。時間很偉大,你要相信時間對傷害的治愈能力,也許幾年之后,你再次回憶起這段感情,你就能......”林襄宜打住了話頭,沒再說下去。
所有的道理凡萱都懂,但要做到真正釋然卻沒有那么容易。
如果從自己第一眼看到云海開始算起,他們認識八年了,也喜歡了他八年。
她為了努力和云海考一所中學而熬夜苦讀,從各個方面讓自己變得更優(yōu)秀好與云海相配,可以說云海就是她的信仰,是她努力奮進的源頭。
如今這源頭沒了,凡萱覺得自己的心也空了,世界仿佛只剩黑白,再無其他色彩。
她一直認為自己與云海和別的情侶不一樣,他們懂彼此,默契到一個眼神就知道對方所傳遞的訊息是什么。
正是因為如此,凡萱就想不明白了,這到底是為什么?
她和云海之間,還有什么不能好好說清楚的?
即使云海決定要心無旁騖的去追求他的夢想,凡萱認為自己會毫不猶豫地欣然應允,因為她比所有人都渴望云海能夠成功。
如果云海開口讓她等,她也會像以前一樣毫無怨言的等下去。
她不在乎會等多久,也不在乎兩人聚少離多,她在乎的是她再也沒有這個資格了!
是啊,她連等他的資格都沒有了......
林襄宜說的對,云海一直就不屬于這里。
他和母親雖然住在這棟樓里,卻從未與這里的人有過多接觸,他們一直活在別人的仰望里。
來時輕裝簡行,仿佛早就做好了隨時離開的準備。
走時亦悄無聲息,抹掉了所有存在過的痕跡。
云海來到渝江是意外,離開也是必然。
星星,當然要在屬于他的夜空里才能夠盡情閃耀。
羊角小辮
哇,上部完結了! 明天更新一篇番外,關于云海父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