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沉嶼頭疼的扶額,他試圖用靈力逼出吃下去的茶水,可是完全沒有作用,好在兩人沒有直接吃花,而是喝泡的茶,所以桑星辰還保留著自己的意識,有時候會突然驚住,面色糾結(jié)兩分,又看著他逐漸沉淪。
從剛才的情況來看,只要桑星辰離開他超過一定距離,就會產(chǎn)生撕心裂肺的痛苦,好在之前的傷勢不重,吃了顆療傷丹就好了,只是有些尷尬。
雙生花的效果應(yīng)該不會持續(xù)太久,只能先這樣勉強維持幾天了。
白沉嶼正想著,卻見桑星辰竟不知何時悄悄的湊了過來,兩人之間就隔著半個手臂的距離,她的睫毛細(xì)長,彎著眉眼,吐氣如蘭。
“回去?!卑壮翈Z冷冷的說。
桑星辰身形一頓,眼眶突然就紅了。
白沉嶼沒有絲毫的心軟,依然說道:“回去?!?p> 桑星辰咬著下唇,紅著眼,她身披絲薄煙翠白紗,低垂發(fā)絲淌過鎖骨,花容月貌出水芙蓉,肌膚每一寸都白的晃眼。
“衣服穿回去!”白沉嶼臉上慍怒,表情一寸寸的碎裂。
最后白沉嶼在兩人中間拉了道簾子,保證誰也看不到誰,才漸漸松了口氣,想拿起桌案上的書看,卻一個字也看不進(jìn)去,他閉了眼,打坐默念明心訣,正念了兩句,簾子另一邊卻傳來一陣一陣的啜泣。
這哭聲聲若黃鶯,酥麻入骨,些許委屈夾在其中,白沉嶼揉了揉太陽穴,問:“怎么了?!?p> “師父,可不可以……不要這個簾子。”桑星辰的嗓音委委屈屈,帶著些許嬌媚,卻不膩人。
“……”
“徒兒好想看著師父啊啊啊!”桑星辰大叫。
“……”
桑星辰為此纏了好久,哭了又鬧,鬧了又以各種威脅,雖然白沉嶼并沒有放在眼里,但最后他還是撤了簾子。
剛一撤簾子,他就對上了一雙格外明亮的眼睛,也許是哭過的原因,眼如秋水含情,顧盼流轉(zhuǎn)間,紅唇上翹,臉頰微紅,眼里帶著狡黠和得逞的意味,偏偏該是得意的模樣,卻因為眼角的淚珠顯得有些滑稽。
白沉嶼不經(jīng)意的笑了笑,桑星辰卻像抓住了什么似的,大呼一聲天啊,整個人都快要撲過來。
白沉嶼黑著臉,將人強制性的控在了坐椅上。
……
到了夜晚,桑星辰原本應(yīng)該回自己的小院子去睡,但因為不能離白沉嶼太遠(yuǎn),被迫留在了這里,兩人總不能同床共枕,白沉嶼思考了一下,便說道:“那便打坐修煉吧?!?p> 桑星辰眼底的傾慕霎時粉碎,連帶著惶恐、拒絕、排斥接連誕生,想往外跑,但沒走兩步又凄凄慘慘的拖著腳步走了回來。
白沉嶼覺得有些好笑,竟沒想到她對打坐修煉的排斥竟然能抗住雙生花的效果。
院內(nèi)有一個靜室,兩人一左一右坐于蒲團上,桑星辰無心修煉,時不時抬眼望白沉嶼一眼。
從側(cè)面看他的輪廓,秀美的仿佛飄渺仙風(fēng),猶如秋山煙雨,兩湖凌波,美的讓人不敢舉目相視。
她心底的悸動壓不住,有時候都分不清,到底是雙生花的關(guān)系,還是本來就該如此。
桑星辰咬了咬牙,連忙控制住自己,閉上眼,屏息凝神,吞吐納氣。
她桑星辰,從來沒有對誰這么控制不住過,想靠近他,想親手觸摸這個人到底是真實還是幻象,簡直不敢相信。
既尷尬,卻又覺得理所應(yīng)當(dāng),既羞恥,卻又情難自抑。
她覺得自己腦子里有根弦繃的極緊,一旦斷掉,立馬就會控制不住自己。
桑星辰最后還是沒能乖乖打坐,她作息習(xí)慣了,沒一會兒就歪坐著靠在身后的墻上睡著了,清淺的呼吸聲打亂了白沉嶼的思路,他睜開眼,見桑星辰歪著頭,睡的極其艱難,卻格外沉,紅唇微張著,眼睫在眼下投出一片扇形的陰影。
白沉嶼靜靜看了她半晌,微不可察的嘆了口氣,附身,將人抱起,放到靜室內(nèi)唯一的一張床上,給她蓋上了毯子。
坐回原來的蒲團上,他眼神微微閃爍,淡黃的燈光照在他的臉上,顯得晦暗不明。
第二日一早,桑星辰就被白沉嶼叫了起來,一睜眼就看到那張臉,桑星辰抬著手就想要抱過去,被白沉嶼猛地躲開了。
雙臂僵在半空中停滯了半晌,桑星辰才緩緩收了回去。
兩人一同出了靜室,因為不能分開太遠(yuǎn)的原因,只好又去了知霽齋,桑星辰有些嘴饞,想回小院子里拿吃的,白沉嶼只好陪著她去一趟。
“師父,徒兒可以換一件好看的衣服嗎?”
“不可。”
“那徒兒為師父泡一壺茶吧?!?p> 桑星辰拿著之前還沒泡完的梨花,開始泡茶,白沉嶼頓了頓,終究是沒拒絕。
桑星辰的房內(nèi)裝飾很隨意,很多東西都是簡簡單單的放在那里就讓人覺得順眼,很是溫馨。
窗外剛好是那顆梨花樹,樹下是小池塘,在泡茶之余,桑星辰還拿著魚食喂了下。
“師父不如就在我的房里坐會兒吧?”桑星辰笑著看他,眼底意味深長。
白沉嶼莫名覺得整個屋子的溫度都升高了,他沉著臉,一言不發(fā)的往外走。
桑星辰哪敢不跟上去,跌跌撞撞的跑出來,還沒走兩步,就迎面遇到推門而入的景玉瀾。
“師叔祖?!本坝駷懣吹桨壮翈Z愣了一下,連忙作揖行了個禮。
白沉嶼淡淡應(yīng)了一聲。
他望著景玉瀾還扶著門的手,不由深想,他來桑星辰的院子里都是這樣無所顧忌不敲門的嗎?
雖然桑星辰院門外寫著想進(jìn)就進(jìn),無須知會,但是這樣隨便闖入一個女子的房里不會太莽撞了嗎?
景玉瀾越過白沉嶼,對桑星辰投了個眼神,眉毛一揚,那模樣擺明了就是讓她跟他走。
桑星辰看著白沉嶼,又看了眼景玉瀾,搖頭:“再過段時間吧?!?p> 這件事必須瞞著!絕對絕對不能和任何人說,特別是景玉瀾!桑星辰心想。
她控制住自己往白沉嶼身上看的目光,面色嚴(yán)肅的說:“你回去吧?!?p> 景玉瀾:“???”
你看我的眼神怎么這么恨呢?
“不是,”景玉瀾連忙說,“我們不是約好了嗎?”
“約好了什么?”白沉嶼突然問。
沒想到白沉嶼會問,但景玉瀾還是恭恭敬敬的回答了,“就是,給六長老做個禮物?!?p> “不是已經(jīng)把鳥送了去了?”白沉嶼說。
“啊,不是,還有一個,我準(zhǔn)備和星辰一起弄?!币驗榘壮翈Z語氣有些冷厲,景玉瀾不由有些慫,用眼神示意桑星辰要不要走。
“今天不去了,下次吧?!鄙P浅叫睦锉镏y受,也覺得景玉瀾有些礙眼,她的笑容里帶了幾分危險。
景玉瀾把想說的話憋了回去,注意到桑星辰今天似乎有點不太對勁,看他的目光像淬了火一樣,后背涼颼颼的,他僵硬的往后退,“那……那我下次再……”
“星辰,在嗎?”門外突然有人敲門。
在場的三人齊齊一頓,白沉嶼眉頭輕皺,桑星辰想的是完了完了,景玉瀾則回了一句,“在的,大師兄,進(jìn)來吧。”
旭言聽到景玉瀾的聲音,便走了進(jìn)來,迎面最先看到白沉嶼,和景玉瀾一樣,怔了一下,才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行禮。
“師叔祖。”
“什么事?”白沉嶼冷冷的問。
“……”旭言發(fā)現(xiàn)師叔祖似乎心情不太好,拱了拱手,看了桑星辰一眼,說道,“蒼云宗的弟子求見師叔,現(xiàn)在正在宗門外候著,我見他似乎是真的認(rèn)識師叔,所以來問問?!?p> 在白沉嶼面前,旭言不敢造次,乖乖的叫了桑星辰師叔。
桑星辰看著白沉嶼冷峻的側(cè)臉,有一瞬恍惚,卻又回過神,問道:“誰?”
“似乎叫周煥煥。”旭言說。
“周煥煥?”桑星辰完全沒有印象。
旭言回想了一下,說道:“他說是在虛妄秘境中認(rèn)識你的,你救過他,是來報答的,哦,他還斷了半只胳膊,年紀(jì)不大?!?p> 桑星辰腦子里恍恍惚惚地冒出了些記憶,似乎想起了旭言說的是誰。
好像是被燕弦欣陷害后被她救了的那個隊伍中的一個斷臂小男生?
哦,他好像說過要來找她,她還說隨時恭候來著……
這可怎么辦?要去嗎?她可是答應(yīng)過人家小孩啊。
桑星辰為難的看了白沉嶼一眼,恰好此時白沉嶼也正看了過來,于是桑星辰便軟著嗓子柔聲說:“師父,徒兒想去看看?!?p> 旭言霎時一僵,景玉瀾見鬼了似的看了桑星辰一眼。
桑星辰也察覺到自己態(tài)度有些奇奇怪怪,低了頭,壓著聲線繼續(xù)說:“還請師父同意?!?p> 場面一下子冷了下來,正待景玉瀾想問桑星辰中了什么邪的時候,白沉嶼點了點頭,說道:“走吧。”
走吧。
嗯?走吧?
景玉瀾頓時一驚,抬頭看向白沉嶼。
白沉嶼卻已經(jīng)當(dāng)先邁了一步,往院門外走去,桑星辰不敢落后半步,連忙跟上。
旭言和景玉瀾呆在原地半晌,景玉瀾吶吶的問:“師叔祖要一起去?”
旭言張了張嘴,“好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