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長期的觀察與實踐中,第五期團逐漸發(fā)現(xiàn)了某些不同尋常的異聞。某個老頭子突然帶著一幫年輕小伙子“登門拜訪”,要求團員停止對冰原地區(qū)的開拓,倒也算得上一件稀罕事。
當(dāng)然,那是三天前的事了。
村名迷信啊,許多難以解釋的問題,似乎冠以[超自然]的稱謂后,就變得可信了起來。究竟是獵人觸怒了神明,還是“神明”在暗地里作祟,暫時不得而知,但那老頭口中所傳述的故事,恰克早已在數(shù)年前有所耳聞,只能當(dāng)做一玩笑罷。
霜寒不等人,翻涌的白浪中,還有諸多陰影等待獵人去揭開面紗。
可一眾老少不依不饒啊,[不愛戴我們的神明,你們這些獵人簡直毫無敬畏可言,簡直畜生!簡直是大逆不道!],那老頭就這樣說了。
“那這件事,就交給你們?nèi)マk了。”恰克扭頭拍了拍白山的肩膀,一副信任的模樣。
但顯然整個第三小隊都被他那令人信服的樣子給坑了一把。
[嘎!]
這已經(jīng)是第五只了。
在放倒了一群白速龍后,白金試圖檢查他們的尸體,但全都一無所獲,眼下能夠掌握到的唯一情報,居然就只有一個不著邊際的傳說而已。
沒錯,小隊首次進入凍土執(zhí)行任務(wù),是因為一個起源古老的傳說。常年居住在極地的老人時常提起,那屹立在冰川頂端的白色神明,庇佑著生活在凍土之上的子子孫孫。這個神明的形象被描述得有模有樣,它比[銀白騎士]更具有神秘色彩,常以麋鹿的形象化身人間,凡是在它現(xiàn)身時出生的孩子,都會受到神明的祝福,長命百歲。
這種故事聽上去十分荒誕,但卻并不是毫無根據(jù)。像波凱村這樣避世的村落,也會流傳著它的傳聞。
恰克明擺著推給四人一個不好收拾的爛攤子,他還說這個所謂的神明就是他們深入調(diào)查冰原的關(guān)鍵所在。這可讓白山一行好生遭罪。
“我們已經(jīng)進入冰原三天了……”
莫桑打開酒壺往嘴里猛灌了一大口,一股暖意頓時從胃部一直竄到腳跟子。
在這樣的天氣下,動物的尸體非常容易發(fā)生“沉淀”。由于凍土的氣溫很低,積雪覆蓋速度快,靜止不動的物體會在短時間內(nèi)被迅速埋沒,而且會隨著底下積雪的更替而不斷下沉,然后再添加新的積雪,從而消失不見。
為什么在如此低溫的環(huán)境下,覆蓋在赤土上的雪還會融化呢?這個原因早在白金他們之前,就已經(jīng)被第五期團發(fā)現(xiàn)了。凍土的土壤層并不是完全實心的,由于地質(zhì)碰撞發(fā)生改變而產(chǎn)生的火山核,摩擦產(chǎn)生高溫與低溫相互交替,從而使得地底出現(xiàn)了類似于氣泡一般不規(guī)則的空洞。
在這些空洞中,調(diào)差團員發(fā)現(xiàn)了富含礦物質(zhì)和硫化物的溫泉。這些溫泉被埋藏在地表之下,有些甚至因為積雪融化而突出了地表,就像保溫瓶里的熱湯一樣,也就起到了融化冰雪的作用。
“夜晚的風(fēng)暴就要來臨了?!?p> 極地的風(fēng)暴不好過,天寒地凍,人總得找到點溫和的地方躲一躲。羅蘭找到了一處敞亮的洞窟,洞窟正口看著明亮,往后卻是黑漆漆的一片。
遠些就再也沒有了,白茫茫的什么也看不清楚,遠天天光與霜霧渾然而成一跳地平線,從廣袤的另一頭,速速奔往掛著大風(fēng)的這一頭。
四個獵人一股腦的鉆了進去,這冰窟的位置剛好,撲騰的飛雪沖不進來,但卻難得容下四個人的位置。羅蘭粗粗的攆著莫桑往里邊擠,四五只手臂拽著冰錐冰墻緩緩?fù)囱ㄝ^黑的地方竄。
“別擠了別擠了!哎!沒位置了咋還往里擠呢!”
“哪兒沒位置了?這里面不還有嗎!我看著挺寬敞的……”
“哎再往里擠擠,再擠擠,我處外邊我怕冷……”
“不是白金你……哎……別、誰推我臉啊……”
一股粘乎乎的觸感突然被莫桑感覺到了,指縫間濕噠噠,卻來不及看清楚那是個什么玩意。
“別他媽推了……我這什么東西啊??!”
莫桑突然使出一股力氣把白山和白金一下子推開自己面前,羅蘭打量著繞開莫桑的身子,原來這冰窟窿里全都是石頭渣子堆成的,也見不著光,難怪這么黑。
莫桑推開二人以后,張手往自己鼻子便湊近聞了聞,腥臭,死魚爛蟲子搗和在一起的味道,沒有比這更腥沖的了。
“臥槽……這什么味兒啊、什么東西。你們趕緊得給我照照,照照我看看?!?p> “得了,老這么大驚小怪的……”
“不是、你給我照照……”
“哎!行行行行行!羅蘭,你拿導(dǎo)蟲給他照照?!?p> 墨綠色的光呼啦一下照亮了小半個洞穴,也就四人腳下這塊兒地方還能看得清楚,但是莫桑一看到自己手掌上的東西竟一下嚇得跳了起來,若不是白金及時抱住他,怕是得鬧得頭上一個大包。
那是一攤黑色的液體,里面粘著些許顆粒,還有凈肉和碎肉的沫子,也一并粘在上邊。但這液體它并不是血,盡管它的味道中摻雜了淡淡的血腥味兒,但它的的確確不是血。
“這他媽是個什么東西……”
“我比較關(guān)心你腳下邊的是個什么東西。”
“臥槽!”
就在莫桑的腳邊,有一團羸弱的、漆黑的、發(fā)臭的團狀物。那是一個大肉球,準(zhǔn)確來說,是一個被皮囊包裹的,血肉模糊的怪物尸體。從跡象上看,像是被什么東西碾壓,導(dǎo)致全身的骨頭破碎,肌肉撕裂,內(nèi)臟破損而死。
因為從上至下,這具尸體沒有一處是完好的,甚至看不出它究竟是什么生物。眼珠子被擠壓出去,似乎粘在它的肚子上,一副鼻子被砸得稀碎,類似胸膛一般的一塊肉,被用力撕開了兩道傷口,只是并不流血,都流干了,足見傷口之大。
殺死這樣一頭怪物,對方?jīng)]有使用任何技巧和手段,單靠蠻力,以體能素質(zhì)碾壓了對手。
它不是被獵人干掉的,對方?jīng)]有從它身上取走任何一樣素材,這是一場單純的虐殺。
羅蘭將導(dǎo)蟲牽著四處轉(zhuǎn)了一圈,發(fā)現(xiàn)這洞窟當(dāng)中,還躺著數(shù)十具同樣的尸體,有大的,也有小的,最新鮮的,也是最大的一具,是一頭冰魚龍的殘尸。之所以說是殘尸,是因為地上只躺了一半,另一半連著腦袋,被凍結(jié)在墻壁上,看切口,也是用半鈍半利的武器給用力撕開的。
“所以我手上這、這這……”
莫??吹搅巳馇蚝舐N的位置,只有這一部分還敞亮在外頭,黑色的液體正從里面往外冒呢,可能是因為冷空氣壓縮了尸體,使得體內(nèi)的氣體和著排泄物一并擠出來了。
莫桑忍不住吐了出來。
“看來我們找著個不得了的地方了啊……”
羅蘭協(xié)助莫桑剖開一些還能辨得出原型的怪物尸體,發(fā)現(xiàn)他們遠離傷口部位的內(nèi)臟保存完好,但碎骨頭卻扎進了它們的血管。尸體表皮帶有牙印,卻并沒有啃食的跡象。
白山湊近了些,發(fā)現(xiàn)這些牙印里邊,有部分沾有墨綠色的小碎渣子。這是什么東西,大體上不能辨識了,但白山猜測這是植物的碎屑。
“白金啊……這可不得了啊……”
燈光照去,遍地皆是扭曲變形的怪物,他們遭受了怎樣的痛苦,獵人們不得而知,但是一次折斷冰魚龍的骨架,將它的身體砸得如同肉醬一般,怕是連冰牙龍這樣強大的怪物也不能及。
“這倒讓我想起來那老頭說的話?!?p> [神明之力不可逆,萬物之主不可違]
這樣慘烈的景象,若非神靈,又有誰能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