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揣著殊死一搏的決心,魯濱遜的小船繼續(xù)沿著海岸線向南偏東方向航行,又走了接近兩天之后,船上的淡水又喝完了,他們必須又要上岸尋找淡水。
這一天的上午,他們開始看到了有人棲居的陸地,不遠處的岸上,甚至還有一絲不掛的黑人,追逐著大艇前進的方向奔跑著。
“他們是不是野人?”李天成詢問蘇里道。
蘇里盯著那些身強力壯的原始居民看著,他也一時半會兒分不清他們到底是不是野人,反正他們一定很危險,蘇里看著有好幾個男人手里拿著像竹竿一樣的長棍,如果他猜得沒錯的話,這應(yīng)該是他們的武器,他們可以把這種細長尖矛投得又遠又準。
魯濱遜已經(jīng)在海上漂泊了一個多星期了,現(xiàn)在對于他而言,只要看見有人,就意味著自己或許有了生還下去的可能性。
魯濱遜掌控著船帆,想要盡量滑向岸邊,好近距離接觸那些土著居民。
蘇里立馬站起身來,扯住魯濱遜邋遢的衣角,然后小眼睛盯著他的大眼睛,使勁兒搖著頭。
“你是不想我靠近岸邊嗎?”這對魯濱遜來說并不是一個十分要好的建議,因為他不可能憑借這么一艘小船劃回英國,更不可能憑借小船里僅剩的一些餅干和面包繼續(xù)在海上碰運氣。鬼知道什么時候他們就會誤闖入一片風(fēng)暴區(qū),然后他們的小船就在山浪狂風(fēng)的蹂躪下,炸成碎片。
蘇里一邊扯著魯濱遜的衣角,一邊伸出手去指著岸上其中一個男人。
順著蘇里指的方向,魯濱遜也注意到岸上有許多一絲不掛的男人,但是手上、背后卻拿著、背著一根根長矛。
魯濱遜也不敢確定這些土著人是否對自己友好,他終究還是聽從了蘇里的建議,把風(fēng)帆又調(diào)整回來,繼續(xù)平行著海岸線滑行。
但是,他們小船上僅有的食物和水都已經(jīng)快要告罄,如果不能獲得多余的補給,接下來的海上流浪生活會變得更加艱難。
魯濱遜于是把掌船的任務(wù)交給了蘇里,自己則揮舞著人類普遍通用的手勢試著去和岸上的土著居民溝通。
李天成坐在船里,他好奇地盯著岸上的原始居民看著。
光禿禿的岸邊,只有幾棵棕櫚樹斜臥著伸展腰姿,大概有十幾個原始野人,他們皮膚都曬得黝黑,其中有男人也有女人,女人身上也不穿衣服,不僅有女人,甚至還有孩子,還有少年,尤其有個看起來剛成年的小伙子,和魯濱遜有眉有眼的積極互動著,好像他能聽得懂魯濱遜那些奇怪的姿勢到底想說些什么。
“對,對?!濒敒I遜用一只手拖住下巴,用另一支手像是抓著什么東西塞進嘴里去,然后故意張牙舞爪地大幅度上下咬著牙齒,然后那個岸上的黑人小伙子就懂了。
而岸上的黑人小伙子,不停地跺著腳,然后筆直地站住不動,看見魯濱遜的船還在向前飄行,他又追上兩步,又跺著腳,在地上筆直地站住不動,于是魯濱遜終于明白,他是要自己停下來的意思。
看起來雙方都沒有十分明顯的敵意,魯濱遜于是放下了謹慎的戒備心理,蘇里也讓了步,畢竟沒有吃的沒有喝的,這個現(xiàn)實他也懂。
黑人小伙子看見海上的小船終于調(diào)轉(zhuǎn)了頭,在海面上原地轉(zhuǎn)著圈圈,他顯得極其興奮,手舞足蹈,歡快地不知道和他周邊的其他人說了些什么,于是有兩個婦女就消失在岸邊的小土丘的身后。
黑人男子還在比劃著,他也學(xué)著魯濱遜剛剛的動作,一只手拖住下巴,一只手做吃東西的動作,然后,指向兩位婦女消失的地方,然后又指向他們海上的船只。
看起來,雖然雙方都不會對方的語言,但是基本的關(guān)于生存需要的溝通并沒有難倒他們。
魯濱遜甚至感慨到,要不是人類以前企圖攀登通天塔,后來被上帝懲罰,讓他們說不同的語言,好阻止他們相互合作,相互交流,如此看來,那種他們?nèi)祟愖嫦仍?jīng)共同使用過的同一種語言,還并沒有完全從他們的根子骨里消失。
不久之后,兩位婦女,一位手上拿著兩大塊干肉,一位用芭蕉葉子捧著一些干糧谷物回到岸邊。
魯濱遜想要上岸去取,可是此刻蘇里卻感到害怕了,他拽著主人的衣角,然后怯弱地搖著他的小腦袋。
魯濱遜于是看了看李天成,李天成也說不上來是贊同上岸還是不贊同上岸,雖然岸邊的野人看起來武器簡陋,光手光腳,但是他們胸前長有矯健的八塊腹肌,肱二頭肌也是膨脹地想個爆米花似的要炸開。
黑人小伙子接過食物后,他們也怯怯懦懦,身旁的好幾個野人也在耳邊嘀咕說些什么,然而他很聰明,他想到了一個極好的辦法。
他向河邊多走了幾步,并且雙手捧著食物,舉在魯濱遜他們眼前,示意自己并沒有什么不良企圖。
然后在比較靠近海邊的一塊干地方,他放下手中的食物,然后自己轉(zhuǎn)身就向后走,并且揮舞著雙手,要求在場的所有居民都向后退去,一直退到一百多米外的小土丘山上。
看見野人距離自己越來越遠,魯濱遜更加壯著膽子,如果這樣他都不敢上岸去取,那么遲早他會在海上活活餓死。
蘇里也終于松開了主人的衣角,甚至幫助主人,盡量把大艇向岸邊劃去。
魯濱遜飛快地從船上跳進海里,涉水來到岸邊,然后取走食物,再次回到船上。
站在遠處的野人,看見海上的貴賓,取走了自己送給對方的禮物,他們也一哄而上地再次走上前來,在沙地上又蹦又跳,載歌載舞。
魯濱遜取到食物回到船上后,這才意識到,對方并沒有什么惡意,而且自己莫名奇妙就得了這么多好處。
他現(xiàn)在沒有任何東西能夠給予對方回報,只能不停鞠著躬,面帶感激,表示著自己的感謝之情。
而這時,蘇里把船艙底下的水壇子舉在魯濱遜的眼前,魯濱遜這才意識到還需要對方幫忙弄些淡水才行。
于是,魯濱遜再次舉起手中的空壇子,然后壇口向下,表示里面空空的,然后自己用嘴接在壇口底下做喝水狀,這樣,那名黑人小伙子又看懂了。
黑人土著人十分友善好客,無私大方。他們又按照剛剛同樣的操作步驟,把取來的大壇子水缸放在岸邊,等到魯濱遜和蘇里一起把自己的水壇子灌滿回到船上,他們才再次從遠方回到近處。
而就在這時,原本魯濱遜不知道用什么方式回報對方的美意,天賜良機,兩頭兇猛的野獸突然從山林子里沖上岸邊的沙灘,對著十幾名原始土著人露出鋒利的牙齒。
其中幾個男人手握標(biāo)槍,向著猛獸大幅度揮舞著身體,施展自己精湛的投射技藝,其中一個猛獸就此中招倒下,在血泊中依舊怒吼不止,這讓緊跟其后的另一頭怪獸變得狂暴起來。
男人手上可以使用的長矛都已經(jīng)扔出去丟完了,剩下的所有男女老少,各個驚恐萬分,拔腿亂跑,場面一度十分渙散。
魯濱遜此時已經(jīng)把鳥槍端在自己手中,但是他并沒有急于開槍,而是請求命令般看向船艙另一邊的李天成。
李天成明白,此刻不同于那時,那時那只雄獅對任何人都沒有半點威脅,但此刻,這只兇猛的豹子已經(jīng)露出要吃人的架勢,不殺掉它就不能保護岸上人員的安全。
李天成露出堅定的眼神,肯定地點了點頭,于是魯濱遜相信對方一定也會同意這么做,臉上掛上自信的表情。
嘣......
第一槍,火光四射,然而魯濱遜槍法畢竟有限,豹子聽到海上比自己吼聲更大的怪物,它顯得更加生氣了,眼看著就要追上那位剛剛給他們送吃的又送喝的那位少年。
說時遲那時快,李天成搶在蘇里前面,從船底摸出第三把火槍,火藥什么的早就已經(jīng)準備完畢,他一只腿踩在船體的側(cè)邊,一只手垂直九十度端穩(wěn)手中的鳥槍,瞄準,開火,一氣呵成,火藥騰空的煙霧剛從藥池里縈繞而起時,殘暴的豹子一頭栽倒在沙坑里,頭朝下使勁兒掙扎著,揚起一大片沙塵在空中飛揚,翻滾了好一陣子才終于消停下來,一動不動了。
也不知道岸上的土著人是被豹子嚇住了,還是被魯濱遜他們船上的槍聲震懾住了,他們臉上露出之前不曾有過的驚恐面容,一個個現(xiàn)在都站在遠處的土丘位置,互相依靠,畏懼地看著海邊沙地。
只有那位少年,他拍落身上的塵土,看著僅僅五步之外的豹子猛獸已經(jīng)死了,料想到剛剛的確是死里逃生,他雖然不知道對方用了什么方式,但激動的心情壓過了畏懼的心里,他臉上開始有淚水流下來。
十來分鐘后,豹子真的一動不動之后,少年才走上前去,確認猛獸已經(jīng)死亡。
黑人少年于是召喚著自己的同伴來到自己身邊,于是許多男人開始用一種小木皮解剖豹子尸體,逐漸地再也沒聽見剛才火槍發(fā)出的巨響后,土著人再次圍攏在死去的豹子身邊,開始變得高興起來。
少年揮舞著手中剛割下來的新鮮豹子肉,示意要送給船上的魯濱遜。
然而魯濱遜看著那頭豹子,他對于吃它的肉沒有半點興趣,反而是它身上的豹皮他十分想要。
了解到魯濱遜的需求后,對方十分爽快地把兩張豹皮都送給了魯濱遜,并且在等待的時間,又有人前往遠處的寨子,又拿來一些干果,一并也給魯濱遜送了過來。
之后,太陽快要下山時,魯濱遜他們的小船又再次滿載出航,據(jù)他自己的推測,他們現(xiàn)在距離非洲海岸線最南端的佛得角已經(jīng)不遠了。
果然,大艇在海上又行走了兩天后,船只終于來到一處海角附近。魯濱遜看著這一長條陸地伸進海里,他十分確定這里就是他要找的佛得角。
又在這里徘徊了一天之后,大艇上的吃的喝的又快要彈盡糧絕,李天成估摸著自己也要返回現(xiàn)實世界去了,然而此刻的魯濱遜卻看起來失望透頂,他期待已久的歐洲船只遲遲不出現(xiàn)在他的面前。
若是再等不到歐洲船只,他又必須開始籌措去哪里再弄些吃的,弄些淡水喝,然而四下望去,這里沒有一點人煙氣息的跡象,想要找到吃的喝的恐怕非離開這里才行。
如此一來,不知何年何月他才能遇到自己的救命船,恐怕在這之前,他早就被岸上的不知是獅子野豹,或是不友好的野人部落,殺死吃掉。
就在這時,蘇里突然興奮地大叫到,
“主人,主人,有一條船。”
魯濱遜聽到這幾個詞,淚水首先奪眶而出,他也不知道自己消耗了多少年的運氣,才能在此刻的絕地之中僥幸遇上上帝的諾亞方舟。
魯濱遜看見船,就仿佛看見了自己未來活下去的景象。
他立馬張開滿帆,運用自己所有的航海技能,向著那艘歐洲商船的方向,全速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