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六章 宣誓就職
這小子侃侃而談,說得振振有詞,連廉頗都點了頭,承認自己的確不是人家的對手:
“讓你這么一說,倒是我沒理了?”
“對,要說無理,您確是難辭其咎。
如今國難當頭,小人鼠竄,正待君子出來救民于水火。
您卻置軍國大事于不顧,一心計較個人恩怨,豈是君子所為?
如此雞腸鼠肚,倒和我們小人差不多?!?p> 廉頗大怒:
“我豈能淪落到與小人為伍?”
猛地站起身來,拔劍揮向郭開:
“先斬了你的狗頭再上殿面君!”
郭開心里一涼:
“這回可真玩兒完嘍!”
想跑,兩條腿軟得挪不動步,撲通一聲癱倒在地,眼看著廉頗劍已揚起……
忽從堂后轉(zhuǎn)出一人托住廉頗之腕:
“將軍息怒,容某一言。”
廉頗轉(zhuǎn)臉見是虞卿,猶有余怒,沒好氣地哼了一聲:
“請講!”
虞卿橫跨一步,站到廉頗與郭開之間笑道:
“殺一郭開,如捏一蟻。此輩小人死不足惜,但國家有法,雖罪大惡極,不得擅殺。
將軍何等人,豈可因為這些人而違法?不值得。
果然想要他性命,一個獄卒就夠了,何必污君之劍?”
廉頗也意識到自己是在氣頭上有點兒不顧一切,便插劍入鞘,但還是恨恨得說:
“不斬此賊以報藺相如,怨氣難消!”
虞卿嘆口氣:
“郭開能把君子和小人之道區(qū)分得那么清楚,也算有自知之明。
其實,自古君子小人冰炭不同爐,君子蒙其害者,何可勝數(shù)?
這些小人為了個人的恩怨利害,鼓動如簧之舌惡意中傷。
讓您和藺公蒙受如海的委屈和傷害,造成今天這種局勢,我也是憤憤不平。
趙王君臣如此賢愚不分,雖國破家亡也是咎由自取,犯不上為他們舍死忘生。
但是,正如郭開所說,我們畢竟不同于那些趨利而避害的小人。
我們當然不能忘記自己的冤怨,卻也不能忘記長平四十萬死難的仇恨,他們可都是您的袍澤舊部啊!
雖是為趙括所誤,卻是被秦軍所殺,難道您就只為藺相如之死憤恨不已而對他們無動于衷嗎?
‘死者長已矣’,我們更應(yīng)關(guān)心的是‘存者’。
邯鄲一旦陷落,數(shù)十萬老少婦孺被屠殺,趙國滅亡之后,更要有上百萬生靈遭涂炭。
廉老將軍!郭開可以毫不在意,我們豈能坐視不管?
發(fā)生這種悲劇后,一直到死您也不會心安!
相如的一生為國為民,怒發(fā)沖冠、氣得吐血。
正如您所說,也并非是為了替您爭權(quán)奪利,而是痛惜趙王聽信奸佞,所用非人而自毀‘長城’。
我還是這樣認為,只有您不顧一切的去保衛(wèi)邯鄲,他才能含笑九泉。
坦率地說,秦軍的攻勢已迫在眉睫。
我雖是‘外人’,還驟然復回挑起這副擔子。
當然,希望能與您合作。
目前萬事無緒,我的時間不多。
何去何從,您就一言而定之吧!”
廉頗手按劍柄,仰天長嘆,將英雄之淚慢灑……
在為藺相如召開追悼大會上,平原君親自宣布撤消郭開一切職務(wù)、貶為庶民;
同時也做了自我檢討,然后,登臺拜將,廉頗宣誓就職。
果然,邯鄲軍民一片歡騰……
雖說是蘇代的“緩兵之計”起了作用,但秦王自己也確實需要做好各個方面的準備。
今后的形勢并不會像白起所估計的那么簡單,可以讓秦軍乘勝追擊,勢如破竹般消滅六國,一統(tǒng)天下。
從客觀方面看:
首先,趙畢竟是個軍事強國,長平之戰(zhàn)雖然損失慘重,但面臨亡國之危,必然要做垂死掙扎。
戰(zhàn)斗的酷烈,將不次于長平大戰(zhàn);
其他五國平時恭順是為了保全自己,真到了要命的時候,也都會奮起拼命;
除韓外,其余四國的實力都不容輕視,何況魏國還有一個讓秦王不能放心的信陵君!
從主觀方面看,統(tǒng)一六國的戰(zhàn)爭,規(guī)模大、時間長。
從調(diào)集人力、物力到政治外交,都需要一定的時間。
另外,殺白起不僅是出于政治上的派系斗爭,更重要的是消除了一個隱患。
白起能攻善戰(zhàn)很會打仗,是一員良將,但畢竟是魏冉一手提拔起來的。
出于感恩戴德和軍、政間長期密切配合,在感情上、政治上與魏冉都有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
魏冉是昭王的舅舅。
由于太后的關(guān)系,對他只是解除權(quán)力,貶回封地“養(yǎng)老”,卻沒有、也不能把他的黨羽一網(wǎng)打盡。
盡管白起在關(guān)鍵時刻沒有堅定地站出來維護魏冉,才得到秦王的信任繼續(xù)留用。
但魏冉的殘余勢力還是把希望寄托在白起身上,想在他的旗幟下聚集起來,準備東山再起;
而且,由于帶兵多年,通過“袍澤”關(guān)系,他在軍隊中也形成了一個自己的體系,其力量不容忽視。
現(xiàn)在的政權(quán)是昭王通過范雎的幫助。
在推倒魏冉,驅(qū)逐“四貴”的基礎(chǔ)上,擺脫了傀儡地位重新建立起來的,與魏冉尖銳對立。
所以白起雖然還在為秦王賣命,甚至打了“長平之役”這樣大勝仗。
但這只是為了他自己獲得更多的權(quán)利,對秦王只效力不“效忠”。
這種權(quán)利欲望極重的人。
就算與自己屬于同一派系,在達到一定的程度后,也會與自己分道揚鑣。
更何況他身后還有一批反對派勢力的支持?
他的威望越高,影響越大,對秦王當前政權(quán)的威脅也越嚴重。
用他也許能較快的平六國,但天下不一定就此大平,因為他很可能制造新的“割據(jù)戰(zhàn)爭”。
所以,盡管白起的反跡未露,但秦王還是咬著牙以“有意叛國”之罪名,把他除掉。
白起死了,他手下還有一大批大大小小的軍官,如司馬靳等悍將都是他的死黨。
所以很多地方都私建“白起祠”為他祭祀悼念,留下他們也是隱患。
反正這些家伙雖然軍功卓越,但要從他們身上找出劣跡并不困難。
司馬靳在餞行宴上表態(tài)支持白起叛逃,先被處死;
隨之在各部隊搞了一次大清洗,株連廣泛,先后殺掉近千名官兵。
也算替長平冤魂悄悄出了一口氣。
清洗后不可避免會造成許多“傷口”,還要重新編組部隊,進行調(diào)整。
所以才給趙留下兩年多的喘息時間。
政治上的穩(wěn)定得到保證后,秦王才認為可以開始行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