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蕩山上的刺客像是滿山跑一般專門刺殺皇室中人,宮學(xué)子弟卻無一人受傷,山下的御林軍頓時往山上去護(hù)駕,一時之間人心惶惶,眾人早沒了圍獵的心思,紛紛聚集到了圍獵之初的地方,層層御林軍將營地包圍了起來。
因著圍獵緣故,隨心的御醫(yī)多帶了幾個,此時正在帳篷里給遭伏擊的人療傷,云滅臉色蒼白,冷汗涔涔,御醫(yī)簡單的處理了一下傷口,讓云滅側(cè)身躺著叮囑道:“離王殿下,好生歇息。”
帳篷外腳步聲匆匆,有人拉開帳篷簾子沖進(jìn)來,瞥見床上側(cè)身躺著的人,皇帝蹙眉胸中已然震怒,按下不耐急忙道:“御醫(yī),離王如何了?”
云滅慌慌張張的便要起來行禮,皇帝連忙上前拉住他道:“都傷成這樣了,還不好生歇著!趕緊躺下!”說著已經(jīng)為云滅拉了拉薄被,順勢坐在床榻邊沖御醫(yī)詢問道:“離王傷勢如何?”
御醫(yī)慌張跪地道:“參見陛下!離王殿下雖傷在胸口,但未傷及心脈,修養(yǎng)三月便可。陛下不必太過憂心!”
“小傷而已,皇兄不必憂心。”云滅臉色蒼白,氣血不足的模樣。
跟著皇帝進(jìn)來的云中寒驀然跪地,自責(zé)道:“都怪孩兒,那些刺客都是沖我來的!若非皇叔拼死相助,孩兒可能早就糟了毒手!”
“放肆!”皇帝站起身來,負(fù)手而立,不怒自威,手指已然握緊,瞇著眼睛透露出幾絲危險來,眾人屏氣凝神不敢說話,云中寒低著頭盯著自己的手指,方才聽頭頂上緩緩道:“查!朕倒是要看看,誰敢在大梁使這些個鬼蜮伎倆!”
殺意,平和卻暗流涌動的殺意。
正在此時,皇帝身邊的管事太監(jiān)緩緩走進(jìn)來,低眉順眼到皇帝耳邊耳語幾句,皇帝眉目一松,吐了一口濁氣,方才斂去些許殺意道:“宣!”
太監(jiān)捏著嗓子細(xì)聲細(xì)氣道:“宣珩王殿下,宣宮學(xué)太傅祝齊!”
云中寒站起身來,站在一旁,此番圍獵已然是心驚動魄,而方才御林軍找遍雁蕩山都未曾找到燕蘅,委實讓人嚇了一跳,若是燕國質(zhì)子客死異鄉(xiāng),難保燕國不會前來找茬。
不多時,率先掀開簾子的卻是神捕司的小捕快祝齊,臉上沾上了些草垢,與山野村夫沒太多區(qū)別,雖看似遭逢大難但一臉神采奕奕,跟在她身后的燕蘅,臉上雖掛著玩世不恭的笑,身上也好不到哪兒去,衣擺不知為何被燒焦了些許,渾身都透露出一股焦味兒,讓人不禁想是不是從火里面剛走出來的?!
二人先后跪地行禮,皇帝連忙伸手拖起來燕蘅的手,狀似關(guān)心道:“珩王可有受傷?也是遇到了刺客?”
燕蘅站起身來,笑道:“陛下不必?fù)?dān)心,我孤身一人雖遇到了不少刺客,但好在神捕司祝齊路過搭救!”
皇帝意味深長的朝祝萋萋望去,了然的“哦”了一聲,目光落在祝萋萋身上,一點一點打量起來,祝萋萋卻低頭正色道:“舉手之勞,不足掛齒?!?p> 皇帝卻忽然笑了,打了個哈哈道:“好一個不足掛齒!”
祝萋萋微微蹙眉,心中忽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預(yù)感,卻聽皇帝道:“你叫什么名字?”
“祝齊?!?p> “你既然是大梁神捕司下的捕快,神捕司向來接手的便是朝廷難解的重案,朕現(xiàn)在派你徹查此案,務(wù)必在一月之內(nèi)查出幕后主使!”皇帝目光炯炯,從懷中掏出一塊金牌遞給祝萋萋,定定道:“這塊金牌,但凡是官差衙門通行無阻!”
祝萋萋接過金牌,神色漸漸凝重起來,瞥了一眼躺在床上身受重傷的云滅,摸了摸金牌上的紋路,猶豫了半晌單膝跪地道:“謝陛下!”
心中忐忑起來,一時之間摸不準(zhǔn)皇帝什么意思,到底是真查還是敷衍了事,無論此事主謀是云中寒,還是云中溪,亦或是云家人,追查下來最后不好受還不是皇帝。所以這并不算是個好差事兒!
祝萋萋瞟了一眼旁邊的燕蘅,卻見他沖她眨了眨眼睛?;实蹪M意地笑了笑,往門外走去,燕蘅卻忽然癱軟了身子,往地上倒了下去,祝萋萋眼疾手快一把將人扶住,愕然之余莫名驚慌起來,胡亂拍了拍他的臉,急道:“殿下!殿下!”
一個白胡子御醫(yī)已經(jīng)上前拉起燕蘅的手把脈,卻見他的眉頭蹙得越來越厲害,從懷中掏出一個藥瓶倒出一粒藥丸塞入燕蘅口中,那老頭方才面色沉重道:“珩王殿下,中了蠱毒!此毒難解!”
皇帝深吸了口氣,面色越發(fā)陰沉起來,冷靜訓(xùn)斥道:“周御醫(yī),難解是什么意思,能解還是不能解?。俊?p> 周御醫(yī)頓時慌亂起來,連忙跪地戰(zhàn)戰(zhàn)兢兢道:“陛下,這毒微臣略有耳聞,傳聞乃是大涼苗疆一帶盛產(chǎn),此毒深入皮膚便難以逼出,按照珩王殿下所中的蠱毒,乃是五色蠱,發(fā)作時易陷入昏迷,身體僵化,時間長短難以估量,嚴(yán)重者便會在睡夢中丟了命。方才臣喂了珩王殿下活血的丹藥,想必能緩解五色蠱發(fā)作催眠珩王殿下……”
皇帝瞇著眼睛望了幾眼燕蘅蒼白的臉,轉(zhuǎn)過身負(fù)手而立,良久才道:“那眼下當(dāng)如何?”
“回稟陛下,臣無法推算出蠱毒何時發(fā)作,若要救珩王殿下,恐怕需御醫(yī)隨身在側(cè)……”周御醫(yī)頓了頓,如實回答。
皇帝閉了閉眼睛,緩緩道:“習(xí)德善,傳旨!珩王殿下身體欠安,特許入住聽雨軒小住,命周御醫(yī)隨身在側(cè)!”
祝萋萋抱著燕蘅,細(xì)細(xì)望了望他蒼白的臉,全沒了平日里玩世不恭的笑意,沉靜得讓人害怕他一睡就再也不起來了,心中不免覺得可惜,明明她們已經(jīng)躲過了追殺,卻不想無意中竟中了五色蠱。而此蠱擺明了便是隨時奪人性命的利器,燕蘅此時在多少人眼中已然是個死人了?而質(zhì)子卻不得隨便客死異鄉(xiāng),而皇帝之所以讓他遷居宮中,若是他活著自然沒什么,若是死了,必然會迅速封鎖消息另尋他法。
跟在皇帝身后的太監(jiān)恭恭敬敬道:“喳!”
說完,便往外走去,卻剛好碰上掀開簾子的云中溪,習(xí)德善行了個禮方才離去,云中溪望著帳篷里躺下的躺下,跪的跪,連忙行了個禮,皇帝瞥了一眼他依舊如去時的衣袍,干凈整潔,雖有泥垢但好歹不多,蹙了蹙眉道:“你沒遇到刺客?”
云中溪道:“父皇,兒臣確實在山林中遇到刺客,好在兒臣武功高強(qiáng)迅速將人擊退了……方才回了營地。”
皇帝沉吟片刻,將云中溪扶起來,道:“今日都累了,好生回府中歇息吧……”
說著,皇帝轉(zhuǎn)身朝帳篷外走去,云中溪睨了一眼云中寒身上包扎的傷口,唇邊勾起一波不屑的笑意道:“皇兄,好生歇息,萬莫要被區(qū)區(qū)幾個刺客傷了……”
云中寒微微頷首,謙恭有禮道:“多謝皇弟提醒,本宮會多加注意?!?p> 云中溪眸光中露出幾絲不悅,瞥了一眼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燕蘅,冷哼了一聲后轉(zhuǎn)身離開。
從雁蕩山上手忙腳亂的下來,燕蘅躺在馬車?yán)?,周御醫(yī)在旁照顧,祝萋萋被央求留下幫忙,她雖覺麻煩到底是留下了,等到了山下,周御醫(yī)被云中溪叫了出去。祝萋萋伸手正要理一理燕蘅因顛簸而散亂的頭發(fā),卻誰知手腕卻被人抓住,燕蘅猛然睜開眼睛,眉開眼笑,玩世不恭道:“小捕快,你這是想要輕薄我啊……”
祝萋萋一甩手,轉(zhuǎn)過身坐著,頗有些賭氣道:“你說出去試試,看誰相信……”
說不難受是假的,她三番五次出手相救的人,忽然告訴她有可能睡下去就醒不過來了,任誰也開心不起來,若是早知如此,她費那些心思做什么?
她不喜歡努力卻毫無結(jié)果的事情,就像她盡力去救燕蘅,到頭來這個人卻要死于非命。
燕蘅坐起身來,伸手?jǐn)堖^祝萋萋的肩膀道:“小捕快,你這臉翻得可真快,剛才可不是這樣的……”
祝萋萋抓過頭盯著那只搭在肩膀上的手,眉頭幾乎能夾死蒼蠅,唇邊已經(jīng)浮上一絲微笑,咬牙切齒低聲道:“把你的爪子給我拿開!”
燕蘅卻抓得緊了緊,將臉往祝萋萋的臉上貼去,十足的痞子樣,耍賴道:“我不我不我就不!你咬我??!”
祝萋萋手握成拳,皮笑肉不笑,閉了閉眼睛對他道:“那你看我敢不敢咬你!”
說著,手中拳頭已經(jīng)朝燕蘅那張俊美的臉上抽去,拉起他的手臂,膝蓋往他胸口一頂,燕蘅悶哼一聲,祝萋萋的手肘已經(jīng)往燕蘅的背刺去,一把將人扔到對面,祝萋萋一腳踩在燕蘅的胸口,劍鞘抵著他的喉嚨,冷聲道:“以后你走你的陽光道,我過我的獨木橋,別讓我再看見你!看一次打一次!”
說完,祝萋萋收了劍鞘掀開簾子往外面走去。
人死了就什么都沒了,她想,燕蘅也一樣,既然什么都沒有還不如最初的時候就不要招惹,更何況,他本就是個花名在外的浪蕩子。
顧初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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