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星野眉目微斂,從她手中拿過照片。
“這兩人的眼睛長得還挺像?!?p> 他仔細比對兩人的照片,從昨天她讓荀季萌去查這個鄭先焱的時候,就對這個鄭先焱起了懷疑。
“不止眼睛?!?p> 傅柒柒抱臂靠在椅背上,看著電腦中的黑白照,“還有神韻,想必連氣質(zhì)也很像。”
荀季萌糊涂了,她的意思,那位鄭老師有可能是兇手?
“帶人去趟科大,挨個兒查一查天臺下的教室?!?p> 傅柒柒也跟著去了,沒去研究院,反倒去了趟女生宿舍樓,孫佳瑩的室友這兩天不敢在屋子里住著,一直呆在隔壁宿舍。
孫佳瑩的床很干凈,桌子上的化妝品和書擺放的很整齊,看的出來是個心思纖細的女生。
她含著奶糖站在床前許久,拉開被子,摸了摸,不出意外摸到了床墊下的筆記本。
九月十四號,有風,不大。
窗戶一直開著,陽光投射在窗戶上,影子印在進來,墻上有個扎著馬尾的影子,坐在床邊翻動筆記本,坐了很久。
祝星野來時,她剛好合上,抬頭看了眼門口的人,緩緩扭頭看著窗外,窗外的梧桐不時飄落幾片落葉,凋敝蕭瑟。
那是本日記本,里面鎖著名為孫佳瑩的悲傷。
“將鄭先焱和許才良全部帶回去,另外,還有件事要拜托祝隊長?!?p> 警局里除了帶回來的兩人,祝星野將其余兩名嫌疑人也再次請來,四人被帶到一間小型的會議室里。
“柒柒這是要做什么?”
秦允在監(jiān)控室,總覺得接下來的事不受控制。
祝星野沒說話,想到傅柒柒方才的話,心下微沉,她啊,要替那個女生說出真相。
另一個房間里是一對夫婦,孫佳瑩的父母,兩人都是初中老師。
聽到女兒去世的噩耗,那位母親數(shù)次哭到暈厥,父親更是一夜之間白了頭。
法醫(yī)要對尸體進行解剖時,七尺男兒滿目含淚的簽了字,雙膝跪在法醫(yī)面前,只求他們還女兒一個真相。
夫婦二人面前是一臺巨大的顯示屏,里面的畫面正對會議室。
“小妹妹,你找我們來做什么?”
蔣含不解,樣子很憔悴,眼睛還有點腫,想必為這個好朋友掉了不少眼淚。
“我是來宣布孫佳瑩一案的結(jié)果。”
四人齊齊抬頭。
傅柒柒從每個人臉上一一掃過,雙手抱臂靠在墻上,沉默許久。
“這個案子我們定性為自殺,以自殺案處理。”
自殺?
既然認定為自殺,那找他們來做什么?
監(jiān)控室的人也是疑惑不已。
“找你們來自然是為了其他的事,許才良,死者體內(nèi)的精液,根據(jù)檢測是你的,你在死者死之前強暴了她是不是?”
許才良臉上血色全無,雙手緊緊捏著,其余三人皆不可置信的看過去。
“許才良,你,你真的做了那樣的事!”
他沒說話,臉上的表情說明一切。
傅柒柒接著繼續(xù),“第二件則是關(guān)于死者肚子里的孩子?!?p> 蔣含猛地站起身,死死瞪著許才良,聲嘶力竭的吼,“那也是你做的,對不對!”
“不是?!?p> 傅柒柒奪了話,“他跟孩子沒有半點關(guān)系?!?p> 目光移至不停扶眼鏡的人身上,“鄭先生,孩子的父親是您吧?”
推著眼鏡架的手頓住,鄭先焱臉上稍縱即逝的慌張,只瞬間又恢復以往的儒雅,“警官,沒有的事可不能亂說?!?p> “那鄭先生敢不敢做親子鑒定?六周的孩子雖未成型,想要驗證,還是可以的?!?p> 鄭先焱臉上的淺笑慢慢落下。
“孫佳瑩是研二的時候情緒大變,大變的原因就是你,鄭先生?!?p> 他選擇保持沉默。
“因為什么?因為她和亡妻相似的神韻,讓你,起了貪念?!?p> 傅柒柒放下手走到桌前,雙手撐著桌面,身體前傾,一瞬不瞬的看著他。
說到亡妻,鄭先焱臉色劇變,鼻孔微微擴張,似乎很生氣。
“許才良,你知道的對不對?”
她突然扭頭看向埋頭不語的人,正因為知道,所以才干的出那種事。
許才良緊緊握著拳頭,低著頭,眼底的狠意和恨意無人看見。
“沒錯!我不光知道,我還看見了?!彼ь^指著鄭先焱,咬著牙恨不得殺了他,“就是這個畜生,在天臺角落的桌上,對佳瑩做出那種事!”
許才良雙眼微紅,指著鄭先焱的手指不停地抖,他可是最喜歡的女孩兒??!
“你說她是你最喜歡的女孩兒,既然喜歡為什么又做出這種事?這就是你所謂的喜歡?”
“我能怎么辦?”
許才良在會議室怒吼,“她竟然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繼續(xù)去研究室,繼續(xù)呆在他手下做他的學生,我是在幫她,幫她洗清污穢!”
“所以,你在強暴之后直接離開?!?p> 許才良鼻涕眼淚混合著留下,沒有反駁。
“你,應該是第一目擊者,你跑出研究院,親眼看著孫佳瑩從7樓的窗戶跳下來的對嗎?”
他滿眼不可置信,像是想到什么,最后點點頭。
那抹白色刺痛了他的眼,他無能為力,只能看著她落下。
蔣含聽了之后,瘋了似的,對著許才良又是踢又是踹的。
傅柒柒沒攔著,看著他們打,看著蔣含將許才良的臉抓出一道道血印。
這件案子從頭到尾都沒有任何手法,有的只有將自己內(nèi)心最深的欲望付諸在另一個人身上的人類,貪念無窮的人類。
“蔣含,孫佳瑩有你這樣的朋友,是她三生有幸,是嗎?”
過了許久,傅柒柒的一句話,停止了這場鬧劇。
蔣含松開許才良,勉強撐著桌角,不太明白她想說什么?
“你說你初中高中大學研究生都在她身邊,若是她沒有男朋友,沒有經(jīng)歷這些事,你是不是想陪著她一生。”
像是心里最深的那道關(guān)卡被打開,被人戳穿,蔣含慌了神。
“你喜歡孫佳瑩,對嗎?”
從最開始審問的時候,她就隱隱察覺出不對,后來看了孫佳瑩的日記本,更加得到證實。
如今,人不在了,她也可以不用隱瞞了。
臉上的淚水落到手背上濺開,她揚著笑,看著傅柒柒,如今可以大大方方的承認了。
“是啊,我是喜歡她,從初中開始就喜歡了,可是現(xiàn)在說這些有意義嗎?”
她喜歡的那個人,消失了,永永遠遠的消失了。
“她知道嗎?”
蔣含搖頭,“我不知道?!?p> 她是跟她在一起時間最長的人,比她爸媽還要長,她沒想說出口,真的沒想。
“我猜,她應該知道。”
傅柒柒拍了兩下手邊的日記本,那個女孩兒知道,正因為知道,所以才更加痛苦。
她揚起筆記本,看著在座四人自己另外房間里的兩人,打開筆記本,一字一句的念。
念出那個女孩兒最大的痛和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