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聞著飯菜的香味,云千虞睜開雙眼。
看著陌生的環(huán)境和床褥,她一下子就驚坐起來。
發(fā)覺自己衣物完好,松了一口氣。
同時也在懊惱,怎么自己看到那惡人走遠(yuǎn)了,就一下子放松警惕昏迷了過去。
“醒了,過來吃早飯吧?!?p> 楊洲一臉溫和道:“吃過早飯,帶你買上幾身衣物吧。”
云千虞依舊警惕的看著楊洲。
她仿佛忘記,昨晚自己昏倒在他懷里這件事了。
“楊洲可在?”
屋外傳來一名男子嘹亮的呼喊聲。
“他叫楊洲?”
云千虞分析起來。
“難道,他就是云家血案的幕后主使?”
少女想到,這幾天的追殺中,那些殺手明明好多次都可以輕易殺了她,最后卻故意地讓她逃走,最后來到了這個青年身邊。
經(jīng)歷巨變的少女,已經(jīng)變得不相信任何人了,因為這世界充滿了壞人!
她緊盯著青年的舉動。
楊洲剛踏出堂屋。
“對對對,就是他。昨晚就是他殺了周爺和李老三他們?!?p> 一個尖嘴猴腮的精瘦男人指著楊洲,對著身旁的城衛(wèi)隊長大叫。
楊洲看了眼這個男人,他卻頓時往城衛(wèi)隊長身后一縮,昨晚楊洲一人一劍大殺四方的模樣,他到現(xiàn)在都沒有忘記…
沒記錯的話,昨晚楊洲在長樂坊里殺了管事和護衛(wèi)之后,搶奪長樂坊財物的一眾賭狗里面,最為歡快的就是這個尖嘴猴腮男人。
“你這賭狗,已經(jīng)賭得好壞不分,心智不全了嗎?”楊洲憐憫道。
“抓起來?!背切l(wèi)隊長下令。
“等等,有話好說啊,這是怎么了,洲哥兒犯什么事了?”一位黝黑的瘦弱少年在圍觀的人群中站了出來。
楊洲雙眼剎那一瞇。
董波!
就是這個帶著他第一次進去長樂坊‘撈一筆’的‘好兄弟’!
隨后又慫恿他偷了父母大半輩子積攢下的八兩銀子,去長樂坊‘回本’的‘好兄弟’!
不僅‘回本’沒有回到,最后還倒欠了一屁股的高利貸。
害得他的二世身跳河自殺。
幸好他第一世的元神歸位了,不然…
哎,十兩銀子…
想到這里楊洲有些無語,父母也是藏得夠深,二世身都已經(jīng)十八歲了,竟從沒有對他交底,要是知道父母的底細(xì),腦子秀逗了才去自殺。
心里埋怨一下就算了,畢竟這是楊洲自己選的……
城衛(wèi)隊長看了眼董波。
剛想叫城衛(wèi)們將他也給抓起來,忽然覺得這個黝黑的少年有些眼熟。
這人好像是小公子的狗腿子啊?
“城衛(wèi)辦事,不得阻攔,你讓開,不然連你一起抓?!?p> 董波聞言識趣地退到一邊,眼球骨碌轉(zhuǎn)動,思索起來。
楊洲要被城衛(wèi)帶走了,那塊隕鐵怎么辦?
晚上偷摸去翻?
還是找到他爹,叫他爹拿隕鐵給我去求小公子?
好,就這么辦。
想到這里,董波推開圍觀人群,去尋楊洲他爹了。
“抓我?什么理由?”楊洲背覆雙手,淡淡問道。
“呵呵?!背切l(wèi)隊長冷笑,“你殺了長樂坊主事、管事、護衛(wèi)上下總計三十五人!不該抓嗎?”
“長樂坊這個賭坊這么多年,害得天南城內(nèi)多少人家破人亡,多少人妻離子散,多少人還不起高利貸而跳入天南河自殺?!?p> 想到無知的二世身死,楊洲不覺雙眼一瞪,一絲殺意彌漫,整座天南城似乎由春入冬,莫名就冷了起來。
圍觀的人群中,有數(shù)人承受不住那一絲輕微的殺意,頓時兩眼翻白,暈倒在地。
楊洲發(fā)覺失態(tài),收起殺意,對著這群披甲長矛的城衛(wèi)們問道:“你們作為一城守衛(wèi),這么多年來難道一點數(shù)都沒有嗎?還是說,你們收了長樂坊的好處?”
城衛(wèi)們被楊洲話語中的正道之光沖擊,紛紛后退了半步。
“說得好!”
“殺得好!”
不知道是誰大喊倆聲,惱羞成怒的城衛(wèi)隊長回頭望了望,沒有在圍觀地吃瓜群眾中找到說話的那倆人。
深深吸了一口氣,壓抑怒火的城衛(wèi)隊長矛頭調(diào)轉(zhuǎn)對準(zhǔn)楊洲。
“還愣著干什么,給我抓起來!反抗直接格殺勿論!”
鏘!
劍吟響起。
眾人只覺眼前一道亮光閃過,不由閉起雙眼,等到再睜開眼睛的時候,只見城衛(wèi)們的長矛齊齊斷落了一地。
一眾城衛(wèi)驚慌后退。
屋內(nèi)。
探出頭偷偷觀察楊洲的云千虞杏目圓睜。
他雙手一直背覆在背后,是從哪里來的劍?
要是學(xué)會他的招數(shù)…
隨即想到了自己經(jīng)脈盡毀,云千虞剛剛恢復(fù)一點色彩的美眸又黯然了下去。
“還要抓我嗎?”
楊洲說道:“不抓,那我就回去吃早飯了?!?p> “你…”
城衛(wèi)隊長剛出口一個字,頓時發(fā)覺臉頰一熱,那是一條細(xì)長的傷口,用手一摸,沾了一手鮮血。
“我們走!”
作為城衛(wèi)隊長,先天武宗的存在,手下統(tǒng)領(lǐng)著數(shù)十位大武師境界的城衛(wèi),卻連劍的影子都沒有看到就受傷了…
這個人,他拿不下。
只有回去稟告城主,讓城主去決斷了。
城衛(wèi)們一走,圍觀的人群鳥獸狀散去。
楊洲回頭,看到云千虞正在恬靜的吃著早飯,會心一笑。
看到青年溫和的笑容,想起自己昨晚睡在了他的床上,少女的臉頰有些微紅。
不過就在這一瞬間,云千虞直接把心中泛起的那抹異樣心緒給掐滅了。
云家一門的血海深仇未報,仇人是誰還不知道。
是眼前這位楊洲?還是河象郡府中的其他幾家豪門望族?
“走吧,去買幾身你的衣物?!?p> “好,謝謝?!?p> 聽著少女冷漠生疏的語氣,楊洲也不介意,率先走到街上。
想著自己很可能跟在云家滅門的幕后主使身旁。
少女決定掩飾好自己,同他表演。
云千虞跟著楊洲一前一后出了門,一路上不少人對著這個少女指指點點,竊竊私語。
她知道,那些人在議論著她臉上那塊大痂和她襤褸的衣裝。
但她依然直直對上,那些人輕視鄙夷的目光。
……
天南城,城主府。
城主周愚聽了李管事的回報,皺起了眉頭。
“你是說,有一個元神境界的青年在眾目睽睽之下公然對抗城衛(wèi)?”
不是武徒、武師那種路邊的白菜,更不是數(shù)千人里面總會出那么一倆位的先天武宗。
那可是元神境界啊!
元神境界的人大多數(shù)都有出身宗門氏族,一個處理不好,就很可能引來大麻煩。
頓了一下,周愚接著問道:“查過他來歷沒?”
“查過了,是鐵匠楊傲的獨子?!崩罟苁禄卮稹?p> “楊傲?”
周愚聽這名字有些熟,一時間想不起來。
“就是住在城西邊上,現(xiàn)在正在府內(nèi)幫您打造精剛長戟的那個鐵匠?!?p> 聽著李管事的提醒,周愚終于想起誰是楊傲。
“你是說那老實巴交的鐵匠兒子是元神境界?”
周愚不太相信。
“正是?!?p> 李管事補充道:“他十歲起跟隨陳武師學(xué)習(xí)武藝,八年以來,一直是武徒八段,廢人一般的存在,他同期的師兄弟都數(shù)人成為了武師,更有一人踏入先天成為了武宗?!?p> “而他直到上個月他冠笄(jī)(古代成人禮)后,還是武徒,于是陳武師將他逐出了師門,他隨后結(jié)識了一個名叫董波的小混混,從此兩人經(jīng)常出入長樂坊?!?p> “有人親眼所見昨晚長樂坊的命案就是他一人所為?!?p> 咚咚咚。
周愚指頭敲打著梨花木的桌案,這是他拿捏不準(zhǔn)時,常有的一個小動作。
“也就是說,這個楊洲是突然踏入元神境界的?”
長樂坊的實力,外面的人不知道,作為城主的周愚自然十分清楚。
他當(dāng)初想要鏟平長樂坊的時候,曾和坐鎮(zhèn)里面的元神境界真人交過手,才知道長樂坊的背后是長樂幫!
“先派人暗中盯著吧?!?p> “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