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神境敢稱真人,是因為這個境界,已經(jīng)初步的煉假成真,往往能從虛幻中捕捉到一點真實,見微知著。
李千鈞身化微風(fēng),一路吹拂深入這片地宮,涼風(fēng)習(xí)習(xí)而過,風(fēng)遁術(shù)精妙無雙,這是來自于體宗十二金仙大法五行神身典中的高深遁術(shù),他要不是在烈風(fēng)界中走了一遭,借助地利將其快速領(lǐng)悟,真要達到化風(fēng)而遁,起碼要三年以上的修行不可。
但是此刻發(fā)現(xiàn)了地宮中竟然存在兩個洞天,李千鈞心神動蕩之下,氣息微波,還是不免露出了破綻。
那盤坐道臺的橙袍中年陡然睜開雙目,其中爆射炫目的藍色光華向四方掃視,一波波神念來回掃蕩,如風(fēng)暴一般的氣息席卷周身數(shù)百丈范圍。
“是誰在窺視本座?滾出來!”低沉的吼聲回蕩在地宮中。
李千鈞在氣息波動的瞬間就驚覺不妙,他自己的神識堪比純陽,本來即便窺探這最多元神階的神恩祭祀,對方也很難有感覺,這就是他敢闖進來的底氣。
元神純陽,這已是仙境前的頂峰,五境渡劫和明道兩個階段的神識,雖然能夠在量上超越,但本質(zhì)上卻沒什么變化,李千鈞只要小心點,不囂張到用神識掃視五境修士周身百丈,一般是不會有事的。
但理論歸理論,元神境的真人,有時不一定會完全相信自己的神識,卻一定會相信那冥冥中的一點感應(yīng)。
那橙袍神恩祭祀雙目如鷹隼一般緊盯著李千鈞的方向,氣息如風(fēng)暴一般越來越磅礴,他雖然還是未能有所發(fā)現(xiàn),但已經(jīng)準(zhǔn)備出手了。
就在此刻,突然有異響傳來。
“吱吱……”
那橙袍神恩祭祀頓時一滯,風(fēng)暴般的氣勢逐漸衰落下來,因為這和他聳動鼻子打招呼的,赫然是一只胖乎乎、憨態(tài)可掬的土撥鼠。
那橙袍祭祀死死的盯著那土撥鼠看了一會兒,冷哼一聲,那可憐的小家伙哼都沒哼一聲,直接炸成了漫天血沫子。
此時一個洞天中傳來聲音:“柳祭祀,何事?”
李千鈞心頭暗驚,這說話的人修為不比這柳祭祀差,甚至更高。
那柳祭祀緩緩平復(fù)了氣息,恢復(fù)了盤坐道臺的姿態(tài),平靜地道:“無事,試演一式神通而已!”他顯然不想說自己剛剛被一只土撥鼠驚動,將其誅殺之事。
那問話的人再無聲息,顯然只是例行關(guān)注。
柳祭祀雙目緩緩的閉上,氣息將寂未寂,看似又要沉浸入修煉中了。
此時一陣微風(fēng)斜刺里吹來,李千鈞心中一動,暗道天助我也,乘機遁入其中,借風(fēng)撤離。
他剛剛離開原地,看似已經(jīng)釋疑的柳祭祀突然雙目爆睜,在李千鈞剛剛立足處,一柄水藍色光華的飛劍突兀從虛空中現(xiàn)身,一圈圈凍氣四散擴張,將方圓三十丈頃刻間化成一片凍土。
早已撤離的李千鈞神識掃過那地方后,機靈靈的打了個寒顫,幸虧自己撤的快,要不然,此時即便不死,也被這一下重創(chuàng)至瀕死之境了,到時別說救人,自己都陷進來了。
抹了一把額頭并不存在的冷汗,李千鈞心下更加謹(jǐn)慎,這些元神修士個個奇精似鬼,自己初出茅廬,一定要萬分謹(jǐn)慎才是。
柳祭祀見一劍之下,沒有任何異狀出現(xiàn),這才將劍收起,緩緩閉上雙目,氣息徹底沉寂了下去。
李千鈞藏身風(fēng)中,卻不敢再御風(fēng)而遁,只是自然的隨風(fēng)游走,直到過了一刻鐘,再不見那柳祭祀動靜,也已離開那處所在有一段距離了,才再次御風(fēng)而起,向著另一邊通道飛去。
一路尋尋覓覓,李千鈞看到很多紅袍傳教,帶著許多身無半點修為的普通民眾在祭拜那些天神,都是一臉狂熱的樣子,恨不能下一刻就為這天神獻出一切。
他心中嘆息一聲,這些人若知道自己祭拜崇敬的天神,不僅不是夢想中的保護神,還是數(shù)個紀(jì)元來,一直虎視眈眈的侵略者,心里該作何感想?
不過看他們的樣子,估計也會毫不在意,甚至覺得將洪荒世界送給他們的神,沒準(zhǔn)兒更符合他們的意愿。
不敢打草驚蛇,對于這些已被洗腦的普通民眾,李千鈞心懷同情,但卻無可奈何,也幫不上忙,他也仍是蕓蕓眾生的一員,不是救苦救難的菩薩。
隨著越來越靠近斷魔山脈的方向,見到的斷魔黑石越來越多,此地的戒備,也漸漸森嚴(yán)起來。
不時有一隊隊白袍教眾沿路巡視,時不時還有三境神識掃過各處,李千鈞預(yù)感到了地方,心下更加謹(jǐn)慎起來。
不過未見到四境修士的蹤影,總算讓李千鈞心里暗暗松了口氣,如果有四境在,說不得自己就要考慮退出求援了,畢竟在四境眼皮子底下救人,他可沒有這個自信。
至于五境,在此地怎么也不可能奢侈到用來看守囚犯,畢竟已經(jīng)算是高層了。
一縷微風(fēng)掠過一隊隊巡視的白袍,在三境的神識網(wǎng)中悠然穿過,沒被任何人察覺,李千鈞逐漸覺得自己真是有作賊的潛質(zhì),想起這肉身的前身那職業(yè)盜賊神技的天賦“妙手空空”,若是能夠全盤繼承,自己是不是也會成為一個夜盜千家的神偷?
不,夜盜千家什么的弱爆了,自己要夜盜千宗,這才是遠大的理想呀!
但是看看自己那不靠譜的“借道”天賦,想想就是一把辛酸淚呀,你說你究竟該怎么用呢?
再想起祖竅中那個“命源”天賦,這就更無語了,壓根兒就開啟不了,你還能更坑嗎?
心里默默的吐槽了一頓自己的天賦后,終于御風(fēng)穿過了這條通道。
一間間牢房映入眼瞼,李千鈞心中大驚,這怕不得有幾千間吧?
看著那一間間牢房里,一個個披頭散發(fā)的囚徒,他們的眉心處都有若隱若現(xiàn)的符文在閃爍,這可不是這些人都開啟了天賦,而是他們都被一種“封靈符”封閉了神識之門,連肉身都有種種禁制,徹底限制了這些人的行動能力。
李千鈞的神識一片片的牢房掃過去,終于在最深處,看見了昏迷中的藍飛鵬,一襲精致的藍色勁裝滿是污垢和破口,臉上也是青一塊紫一塊的,顯然吃了不少苦頭。
讓李千鈞看的也是心有戚戚,這倒霉孩子,這叫出師不利,本來意氣風(fēng)發(fā)的準(zhǔn)備大顯身手,不想?yún)s一腳踢到鐵板上,但愿他能經(jīng)受的起打擊。
不過讓李千鈞好奇的是,和藍飛鵬同一間牢房里竟然還有一個小和尚被關(guān)在里面,看著眉清目秀,也就最多二十歲的年紀(jì),但是身上佛光隱隱,便是身為囚徒,但盤坐在地,都一派安適自在之相,嘴里還在念誦著經(jīng)文。
李千鈞聽了幾句,是非常常見的金剛經(jīng)。
一路遁形至藍飛鵬囚禁處,李千鈞眉頭一皺,這個牢門前竟然有一個紅袍傳教在看守,此人閉目盤坐在牢門前,但是神識卻無時無刻都在掃視四周。
李千鈞眉頭大皺,在他的神識感應(yīng)中,這人應(yīng)該是三境金丹階的修為,但是神識不俗,他不敢肯定能不能一擊之下將其制住,一旦不能一擊將其撂倒,那就恐怕會驚動了此地眾多看守。
思前想后,李千鈞計上心頭,他的神識蔓延至對面牢房中,在一個面相兇惡的囚徒識海中來了一記輕微的神識攻擊,用上了學(xué)自成榮的昏字符。
下一刻,那本來盤坐的大漢哼都沒哼一聲,一頭栽倒在地。
在李千鈞滿眼期待中,盤坐在牢門前的那紅袍傳教微微睜開眼睛,他看了一眼對面牢房中倒下的大漢,雙眼中滿是漠然,竟然毫不關(guān)注的再次閉上了眼睛。
這下李千鈞傻眼了,這家伙明顯是個漠視人命的主兒,這辦法對他不管用啊,連讓他分神都辦不到。
李千鈞無奈的看著這一幕,有些無奈,難道要強來?
但是三境修士的神識抵抗力,李千鈞不知道能不能一擊功成。
突然,李千鈞看到那小和尚睜眼望了那倒下的大漢一眼,心里靈機一動。
“小師傅,小師傅……”那小和尚耳邊傳來一個聲音。
那小和尚身體輕輕一震,但是立即恢復(fù)了平靜。
不過就這一震,那門外的紅袍傳教已經(jīng)睜眼扭頭看了過來,在小和尚身上掃視了半晌,見小和尚還是在念著他的金剛經(jīng),才又轉(zhuǎn)過頭去了,不過神識卻在小和尚身邊一直環(huán)繞。
李千鈞這下看出來了,這紅袍傳教不是在看守藍飛鵬,而是在看守這小和尚,藍飛鵬是被這小和尚牽累了。
李千鈞用神識傳音道:“小師傅,我是來救你們的,但是我需要你幫忙,你如果同意,就念三句經(jīng)文停一下,如果不同意,就不要停?!?p> 說完后,李千鈞靜靜等待小和尚的答復(fù)。
一刻不停的金剛經(jīng),沒有任何停頓,要不是確信神識傳音絕對不會錯,李千鈞都懷疑是不是這小和尚沒聽到。
那是……不同意?
“為什么呀?”李千鈞下意識的問道。
“施主……”一個清朗的聲音響徹在李千鈞的心底,李千鈞嚇了一跳,但看小和尚嘴唇不動,金剛經(jīng)也沒有停頓,頓時放下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