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王新后。17
“衣服怎么了?”
司伊伊往屋里走:“玩熱了自己扯的?!?p> 她換了一套衣服,走出來吃飯,飯菜依舊美味,她卻心不在焉。
如果他知道這個世界要殺了他,他要怎么做?他會怎么做?
司伊伊想起盛百松的話,想到成千上萬朝著付寒奔赴過來想要成仙的魔物鬼怪,她抓住了付寒的手腕,堅定道:“走吧,離開這里。”
它們確定他在中城,她就帶他離開中城。
付寒能看透她的想法,他搖頭說:“去哪里都一樣,我從來沒得選,但這次我想留在這里。”
“別說的好像在為自己選墳地一樣……”
付寒笑了笑,問她:“下五子棋嗎?”
司伊伊心里有點煩躁,拒絕的語氣也不太好:“不下!沒心情。”
“好吧。”
司伊伊瞪他:“不準用這種委屈的語氣?!?p> “我沒有。”付寒輕聲地像是自言自語一樣的嘀咕:“你陪著我,就不委屈?!?p> 司伊伊拿他一點辦法都沒有。
她破罐子破摔地沖進屋里把五子棋拿出來:“下下下,我陪你下個夠,玩到你吐?!?p> 付寒抿著嘴悄悄笑,彎下的眼角都傳遞著愉快。
后來還是司伊伊玩膩了,開始教他玩更復雜的圍棋,象棋,兩個人像村口安享晚年的老大爺一樣消磨著時光,任外面龍爭虎斗打的不可開交。
他總在她睡覺的時候出山谷,凌晨的時候回來給她做早飯,司伊伊知道,但她裝作不知道。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使命,如果這是他的選擇,司伊伊就不會去干預(yù)了。
這天晚上,付寒破天荒地問她有沒有最想吃的東西。
司伊伊心里有了什么預(yù)感,她面不改色,說:“沒有,等我明天想到再告訴你?!?p> 付寒眼神黯淡了幾分,卻還是笑:“好?!?p> 他在她睡著后一如既往地出了門,司伊伊這次沒有裝睡,她坐了起來,跟隨他一起走出山谷,回到那個搖搖欲墜的世界。
目之所及的活物都死了,不管是普通人,是修道士,是妖魔鬼怪,如今都死了。
中城已經(jīng)成了尸海,原本車水馬龍的主街如今全被碎尸塊堵住,尸海最上方坐著個人影,司伊伊遙遙看去,懷疑自己看花了眼。
盛百松?她那天不是已經(jīng)把他殺死了?怎么又出現(xiàn)了?
付寒背對著她,一步步走近盛百松,像是親手把自己送進他手里。
一道雷聲碾壓著司伊伊的耳膜轟過,她心里產(chǎn)生了許多不敢置信的想法。
盛百松說的事情是真的,他要順應(yīng)天道的指令挖出付寒的心臟,立地成仙。
憑什么?
一股戾氣涌上司伊伊頭頂,她破口大罵:“煞筆天道?!?p> 她再也顧不得掩藏身形,用最快的速度沖到付寒身邊,搭上他肩膀想要把人拽開的那一剎那,司伊伊看見了盛百松獰笑的臉,和他已經(jīng)扎入付寒胸口的那只手。
“靠!”
司伊伊蹦出第二句臟話,她不是喜歡說臟話的人,可除了臟話也沒有什么語言能表明她現(xiàn)在的心情。
她凝雨為劍,想要砍下盛百松的手臂,卻被另一個人擋住。
是付寒,他伸手抓住了她的劍刃,雨劍便碎成了水,從司伊伊頭頂澆下來,澆了個透心涼,一腔怒火生生澆熄。
他在搖頭,司伊伊冷靜了下來。
盛百松知道自己打不過這個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女人,看準機會立馬掏出付寒的心臟,仰天大笑著捏碎。
輪回道放出來的那一剎,地面都在顫動,距離輪回道最近的盛百松笑聲戛然而止,整個人都化成了灰散在空氣里,就和之前所有城里人的死法一樣。
那些尸塊,血肉都以同樣的姿態(tài)化成了灰,風吹過都散在空氣里。
司伊伊感覺體內(nèi)唐圓的靈魂被一股巨大的吸力拖拽著,就像她第一次跟付寒肢體接觸時,被他身上的輪回道發(fā)現(xiàn)死魂那樣,迫不及待的要帶走唐圓的靈魂。
她不再抗拒,放那團小小的靈魂離開,進入輪回。
付寒,準確是付寒的尸體靠在她肩頭,下午還在問她有沒有什么想吃的,這會已經(jīng)無聲無息。
他沒有隨風散去,說明他沒有入輪回。
他連靈魂都沒有了。
他徹底死了。
連個解釋都沒有。
司伊伊心里莫名的憋屈,她不明白自己到底為什么來這里,她甚至一點都幫不上,從頭到尾就是個旁觀者,旁觀了一個名為“付寒”的悲劇。
風已經(jīng)不再怒吼,雨也不再下,自輪回道被放出的那一瞬間,這個世界就好像按了暫停間,沒有聲音也沒有動靜。
付寒胸口的血還在涓涓不斷地流下來,染紅了她的裙擺。
過了許久,司伊伊嘆出胸口那憋了許久的郁氣。
算了,都結(jié)束了,人都沒了,再糾結(jié)真相也沒有意義。
她架起他的胳膊,將他背在背上,一步步往城外走。
他的血還在流,她整個背都是濕的,放在往常司伊伊肯定嫌臟嫌難受七嫌八嫌的,但這會她處于情感麻木狀態(tài),沒去在意這些小事。
她知道付寒喜歡那座小屋,她就把他埋在那兒,然后離開這個世界吧。
司伊伊其實隱約猜到了付寒要做什么,他要把所有人送入輪回,包括人,包括魔物鬼怪,包括殺不死的盛百松。
這才是上天的指令,付寒才是真正的執(zhí)行者。
至于盛百松聽到的,大概是一道假指令,為了保證盛百松會親手接觸輪回道,與付寒同歸于盡。
她本來想在花圃旁邊挖個坑把付寒埋了,但又覺得葬在黑不溜秋的地底太慘了,所以她還是把他放在花圃旁邊,雙手交疊放在胸口,擋住那個血洞,讓他看上去安詳?shù)厝缤恕?p> 司伊伊捂著胸口,那里也有種空空的感覺,明明她的心臟又沒有被挖走。
她仰面和他并排躺著,望著連星星都沒有的天空說:“這里是我到過的最不好玩的地方?!?p> 一來就是死人,走到哪死到哪,偏偏她還沒法管。
“這里的花也不香,人也不善良。只有一個你還算可愛,但你有時候也很氣人,什么上天的指令,吊著我不上不下的?!?p> 司伊伊翻了個身,側(cè)對著他清秀的側(cè)臉:“你是不是存心報復我之前忘了你,所以故意用這種方式,讓我百年之后還在納悶,你把所有人殺光是為——嗯?”
她眼睛又花了嗎?付寒胸口那個洞里為什么會開出一朵白蓮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