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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世浮生半世殤

第三十一章 畫舫(一)

半世浮生半世殤 葉韻歆 1974 2020-06-26 21:09:52

  蔚藍的天空,澄澈的江面之上,??恐凰揖薮笕A麗的船,船上張燈結彩,頂上漆著黃漆,船柱雕梁畫鳳,彩燈懸在藍月下,泛著盈潤的光。

  船內,絲竹之樂不絕于耳,一襲紅衣的嬌俏人兒隔著珠簾撫弄著手中的琴弦,纖纖玉指有節(jié)奏的壓下挑起,輕挑的眉眼上揚,隨著一曲畢了,從藍地纏枝蓮地毯上起身,美目投向珠簾外,恭了恭身:

  “此曲獻給眾佳人才子,望各位能一展才能,博得好名次”。

  簾外,三五成群的少男少女端坐在紫檀木椅上,面前橫放著方形長桌,桌上擺滿了筆墨紙硯,右側擱置了各色甜點瓜果,隨著女人的聲音響起,傳出一陣陣的鼓掌聲。

  美人微笑,從幕后退下。

  一襲青衣的俊朗男子從座位起身,掌聲響亮:“這明月閣的姑娘果然個個天驕,知文曉禮,琴棋書畫樣樣不落人下,絕”。

  眾人應聲:“絕”。

  只一道冷哼在所有聲音中格外不同:“我只知明月閣的清月姑娘絕世無雙,卻不知還有人可與其比擬?就算是新晉花魁又怎樣,亦是退而求其次的俗品”。

  玄色衣袍的男子出口犀利嘲諷,不留絲毫情面,逼的一端青衣臉上漲紅,滿臉不悅:“你這是何意?”

  眾人抬目看過去,見兩人內里火花噴炸,無人吱聲。

  玄衣抬了抬袖,一派公子做派,舉手投足間端的是溫文爾雅,出口的話就完全不似那么回事,青色的茶葉沏進了茶杯,那雙眼才瞟了眼臉色不好的男子:

  “我說的是實話”

  “那只是你一人愚見,誰人不知你傾慕清月姑娘已久,礙于身份,并未得償所愿,如今,佳人已去,你如此作偽,又有何用?”

  吵架?誰還不會?揭短?就看誰更厲害!

  聲音入耳,冷厲的眸子結了霜般的涼:“你剛剛說什么,再說一遍!”

  寒涼的肅音驚得四周的人抖了一抖,青衣臉上閃過片刻的驚嚇,扯著嗓子揪著臉皮不怕死的繼續(xù)回懟:“我說的也是實話”。

  畏懼之下,臉面也絕對不能丟。

  玄衣男子乃是當朝佐政大臣郢抻之子,他父親是除帝王外,最最尊貴的人,與御林軍統(tǒng)領殷墨寒為帝王左膀右臂,無人敢將其得罪。

  青衣男子這不怕死的做派,引得四周倒吸口涼氣,這完全就是無視一切的膽大。

  “是嗎?”手中的茶盞放了下來,玄衣起身朝他走近,一旁的粉衣少女從人群里沖了出來拉住了那只手,嬌軟的語氣帶著討好:

  “慕哥哥,你就別與他計較了,他不懂事”

  清亮的眸子落在男子身上,眼底滿滿的欽慕,郢慕,權貴之子,天生一副好看的皮囊,自小就有著赫赫功名,聰明的頭腦多次為帝獻策,前途無量。

  就算沒有他爹的光環(huán),這依舊是個風光少兒朗。

  郢慕全然不見少女那眼中的愛慕,眼中的冰冷快要把人凍傷,他甩開少女抓著的手,冷著嗓子:“希望下次再見,你還能如今日這般風光”

  這話是對著青衣所說,言下之意不難理解,挺拔站立的身影微不可查的抖了抖,沒勇氣再接下一輪話語,接的越多,后果越嚴重。

  原先爭強好勝的腦熱過去,后悔都來不及。

  被甩開的少女,含著委屈立在原地,手忐忑的扯了下衣角,剁了剁腳,不甘心的繼續(xù)上前,小跑下,腳一歪,一副快要摔倒的樣子,往男子身上靠過去——

  流利的身形躲過靠過來的嬌影,女子摔了個大馬趴,臉色更難看了幾分,涌上來的淚就要奪眶而出。

  溫婉隨同顧炯南引著渺音和紫纓進來時,見到的就是這幅畫面,泫然欲泣的少女,冰冷的男子長身玉立,旁邊眾人鴉雀無聲,臉上驚惶一片。

  四人進入船內,所有的目光匯聚過來,這可是難得的畫舫,居然還有人遲到!

  男子也側目看過來,仙姿玉色的女子,半含著笑看著自己,腦子晃過無數(shù)的畫面,醉酒的自己狼狽的被人甩下,想去抓住她的身影,被一腳狠狠的踢開,失去了知覺。

  這個酷似清月的女子,少了那份柔和,多了一份——狂野。

  紫纓愣神了片刻,收回了目光,隨同三人走向前,坐到了一邊的空位上。

  顧炯南上前,對著眾人解釋:“不好意思,有事耽擱,來晚了”

  此前的一鬧,眾人哪還有其他心思到這上面,都了然的點了點頭,沒再說什么。

  玄衣男子坐回自己的位上,悠閑的拿過桌上的酒杯,替自己斟了杯酒,飲了一口,清冽甘醇,讓人迷醉。

  青衣男子也坐了下來,噤了聲。

  趴在地面的少女,沒有人扶,自己慢悠悠爬起來,眼底的淚翻滾涌動,嗔怨的眼神睨了一邊悠閑喝酒的男子,回了自己的位置。

  剛剛坐下,旁邊座位的綠衣少女側過頭來,貼著她耳朵小聲道:

  “早就跟你說過別去招惹那郢慕,誰人不知他不近女色,除了那清月入得了他的眼,至今還沒出過那第二人”。

  粉衣少女嘟嘴:“我偏生要做那第二人”。

  “清月不過就是明月閣花魁而已,連正經(jīng)大家閨秀都算不上,她怎么配!如今更是香消玉殞,又有什么資格來與我爭!”

  綠衣少女見她執(zhí)拗不過,也不再說什么,縮回了頭,吃著手中的甜糕。

  粉衣少女不甘心的望過去,遠處的男子沒有瞧自己一眼,喝酒之余,目光都凝著另外一邊,那里坐著剛剛走進來的紫衣女子。

  怨恨的目光落到紫衣身上,憑什么剛剛出現(xiàn)的一個女人能奪走他全部的目光,這個女人她還沒見過,大家閨秀之中似乎并沒有其人。

  不知道是打哪冒出來無名無背景的人,還能入得這畫舫,來博這個名頭。

  她從座位站起,朝著那紫衣行去,心里的憤懣壓制在心底,臉上掛著人畜無害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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