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邵文軒相反的是,都子墨拿到的對手是宓思萱,勝利已經(jīng)緊握在手了。
邵文軒苦著眼瞅了瞅都子墨,似乎在說:“哥們,咋兩怕是不能一決高下了呀!”
接收到那道眼神,也不知該如何安慰,只能回了個無奈的表情。
邵文軒認命的哀嚎一聲,看著手中的竹簽,恨不能把它甩了,現(xiàn)在只希望那女子是個草包,全是憑運氣奪的第一輪第一。
組數(shù)報完,正式進入比賽環(huán)節(jié),老人拿過手中的筆墨開始記錄名單。
頗具威嚴的聲音宣布:“比賽開始”。
第一組:居星淵對萬寒煙。
出題:風(fēng)雨送春歸,飛雪迎春到。
時間為半盞茶。
居星淵作答:
“終南陰嶺秀,積雪浮云端”
“亂云低薄暮,急雪舞回風(fēng)”
“銜霜當路發(fā),映雪擬寒開”
萬寒煙作答:
“柴門聞犬吠,風(fēng)雪夜歸人”
居星淵勝,萬寒煙棄選。
第二組:欒思慧對杜燁華
第三組:紫纓對邵文軒
第四組:都子墨對宓思萱
第五組:岑玉澤對辛柳思
幾輪下來,入選者分別是:居星淵,欒思慧,紫纓,都子墨,岑玉澤。
紫纓以多一道的成績勝了邵文軒。
第二輪比賽結(jié)束,都子墨走上前拍了拍邵文軒的肩膀,安慰道:“文軒兄,別氣餒,今年比賽突換規(guī)則,也并不代表什么,你的才氣大家可是有目共睹的,大不了下次再戰(zhàn)”。
往年畫舫比賽,哪會是這般比試,都是靠各自才氣,隨筆賦詩,誰人胸有點墨,很容易就能看出。
邵文軒落于紫纓之下,淘汰出局,若是按第一輪比賽規(guī)則,邵文軒也能妥妥進入第三輪,奈何對手是紫纓,還是一比一制。
輸了,他也并不甘心。
第二輪結(jié)束的紫纓與渺音隨同溫婉和顧炯南來到了船舫的內(nèi)間,里面的格局與外面截然不同,每個區(qū)域都有各自的劃分,十分的規(guī)范。
首先來到的是船舫靠窗的位置,安排有棋桌,棋卓旁的椅上已經(jīng)端正的坐滿了人,圍聚在一起玩鬧,轉(zhuǎn)頭還能看到窗外的風(fēng)景,瀑布橫飛,江山如畫,屬實很美,兩人閑散的瞧了會,去往了下一個地方。
從顧炯南的口中,三人知曉這畫舫的具體格局,基本上算是一應(yīng)俱全。
有書間,茶間,樂間,棋間,就連洗浴間和廚房都有,二樓船艙相對單調(diào),有個獨立的小亭子,里面擺著上好的琴,美人可以靠欄而坐,船欄邊上靠著琵琶,還有小排編鐘。
四人來到船舫二樓,只有少數(shù)幾人在其中玩樂,紫纓只識得當中一人,便是那欒思慧。
她正坐于琴的上端,纖纖玉指有節(jié)奏的挑起落下,傳出陣陣悅耳的樂音,旁邊的少男少女席地而坐,搖頭晃腦,醉在其間。
四人容貌皆很出眾,剛剛到場,就有人眼尖的發(fā)現(xiàn)了,見過紫纓的少女直接從地上爬起來,嘴里興奮的喊著:“是那個連過兩輪一口氣沒喘的紫纓哎!”。
“……”
一口氣沒喘,也太夸張了。
地上的少男少女被這一聲喊,都從陶醉的音樂中回過神來,目光齊齊落到四人身上,或帶著羨慕,或帶著嫉妒,或帶著愛慕……
包括彈著琴的欒思慧也停了動作,樂聲戛然而止,女人美麗的眼睛看向這邊,落到紫纓的臉上,身體極細微的顫抖了下,停了奏曲,手指還未完全從琴弦上收回,隨著這一抖,差點出了血。
女人的表情沒能逃過紫纓的眼睛,瞧著那雙震驚的眸子,她輕笑出聲:“欒小姐還真是一如當初,極盡惹人歡喜啊,就這一地的儒慕者,怕也是好多人一生都難得到的吧!”
欒思慧眼睛閃躲,水光盈盈,弱著聲音反問:“你這是什么意思……”
二樓船欄極少有人會過來,這里僻靜舒適,欒思慧之前也查看了她的走向,明明就是去了棋間,沒成想還是與自己撞見了,真是躲也躲不過。
紫纓沒有回答,跨過船檻朝她走去,女人嚇得直往后退,顫抖著一雙手,猶若受驚的小兔,瞪著一雙圓圓的眼,厲著嗓子喊著:“你要干什么!”。
她在琴邊停下腳步,盤腿坐了下來,睨著女人驚慌的臉,意有所指的暗示:“我不就靠你近些而已,你怕什么?”
對?。∷率裁?,眾目睽睽之下她還能吃了自己?狂亂的心終于平穩(wěn)了下來,她努力的調(diào)整自己的面色,扯開一個勉強的笑,努力的為自己圓場:“剛剛我是看遠處那瀑布突然竄出好高來,有些震驚,呵呵!”
眾人狐疑,也沒人上前問什么。
渺音跟著走上來,在一旁坐下,隨意撥了撥面前的琴弦,上好的琴流倘出極美的琴音,她停了手腕,訝然:“這琴質(zhì)還不錯,甚好”。
顧炯南笑著上前解釋:“這畫舫乃是殿閣大學(xué)士親自操持,用以選拔優(yōu)秀的青年才俊,里面的陳設(shè)布置用品也都是通過精挑細選才入內(nèi)的,自然都差不到哪去”。
“這樣子”渺音了然,此前她還納悶一個小小畫舫有什么可參加的,原來幕后還有內(nèi)閣大學(xué)士親自操持,以大學(xué)士的地位,誰人不心懷希冀,被一舉看中,直沖云霄呢?
想到這茬,不禁想到這畫舫的規(guī)定,只允許世家千金子弟入內(nèi),對于那些寒門子弟來說,實在是不甚公平。
他們只能靠寒窗苦讀,飽讀詩書,才能出人頭地,這些世家公子除了自家門道之外,還可通過畫舫,軍功等來實現(xiàn)自己的仕途,真可謂是出生就站在了高處,仰望著別人。
故而這些人多半都是沒有吃過苦的嬌嬌公子,嬌弱小姐。
對于一點點小事也就咋咋呼呼,這不就紫纓在桌上拿了個香蕉,悠然吃完,隨手一扔,不巧正好砸中了后面地上的欒思慧,眾人爆料出一陣高過一陣的驚呼聲!
渺音被那陣驚呼聲炸的頭疼,伸過手去扶那倒在地上的欒思慧,女人害怕的后退,顫著聲:“別——別過來”。
她悻悻的收手,坐回原位,對著旁邊的紫纓小聲呢喃:“你是干什么把人家嚇成這樣了”。
紫纓攤手,笑魘如花:“心里有鬼的人,自然什么都怕”。
這話就極為的不同尋常,渺音斷定兩人不止認識,或許還結(jié)了仇怨,欒思慧那樣害怕的模樣,難不成這是做了天大的壞事?
開始她還沒瞧出來這文弱小姐還是會做壞事的人,長的還是挺好看的。
欒思慧見女子終于退開去,松了口大氣,忙不迭從地上爬起來,落荒而逃。
眾人看著女子踉蹌的背影,納悶不已。
紫纓始終淡淡笑著,眉眼彎彎。
女人狼狽的樣子自然也落入了溫婉和顧炯南的眼里,兩人也跟著走上前來,顧炯南先問:“紫纓姑娘可是與欒姑娘認識?”
溫婉接著道:“她為什么這么怕我們……”
怕,她當然得怕了——紫纓抬起頭來,直對著兩人視線,隨手敲了敲編鐘,發(fā)出一陣叮鈴鈴的脆音,在脆聲中,她瞇縫著一雙危險的眼睛,一字一頓:
“你們說——若是有人在你危難之時不僅不幫把手,反而落井下石的置你于死地,你該如何對她?”。
“這……”溫婉滿面難色,猜測她該不會說的是欒思慧吧?可欒思慧是副驍騎參領(lǐng)的女兒,怎會與她有交集并結(jié)怨?
不過欒思慧的反應(yīng)確實不同尋常,溫婉雖有疑惑,也不好開口問詳細的事情經(jīng)過。
顧炯南是個聰明的男人,知道事情再多說下去無益,這里可還有著一群圍觀者呢?私人仇怨也不能就這么拿到臺面上來說吧?于是他開始嘗試轉(zhuǎn)移話題:“姑娘不若先靜心凝神,為第三輪比賽做做準備”
敲編鐘的手停了下來,鈴音也漸而微弱,女人伸手扶了下額,鮮紅的蔻丹襯得那張本就妖艷的臉更加誘人。
座下一眾男子不約而同咽了咽口水,眼睛直勾勾的盯著那美艷人兒。
紫纓察覺,一記眼神殺過去,眾眼睛慌亂四散,盯向別處,以解尷尬。
“嗯”不咸不淡的應(yīng)答,配合著面無表情的臉,空氣突然變得凝重起來。
顧炯南往溫婉旁邊湊了過去,小聲道:“我們還是別管人家的私事了,救命之恩嘛,多幫人家?guī)状慰删退氵€完了,你可別一直記掛在心上,怎都覺得欠了人家”。
留香苑的事情,顧炯南已經(jīng)出過面了,邀請函也是他主動提供的,目的都是為了報恩,其他的事情插手就有些多余了,只要保證她們在畫舫能夠順利完成比賽,那么也算是成功做了一件有利的事。
他是這樣想,把報恩和某件事情掛鉤,覺得可以以一抵一,溫婉則不然,留給他一個蔑視的眼神,鼓著腮幫子憤然反問:“人家是救了你一命,你不過就稍稍幫了人家一把,兩者有可比性嗎?”
確實沒有可比性,但顧炯南并不希望溫婉攪進這趟渾水之中,此前景鈺與渺音爭執(zhí),他是力保了下來,可也只是懷著在畫舫必須這么做的打算。
景鈺是什么樣的人,誰人不知,有仇必報的主,溫婉攪和進去能討到什么好處,現(xiàn)在又多了個欒思慧,也不知——究竟有多少暗藏的敵人等著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