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燕然未勒歸無計(jì) 第八回 “丑媳婦見公婆”

　　受傷的事情雖然極力隱藏，但是丑媳婦也必須見公婆啊，在家里走走藏藏的總會有泄露出去的時(shí)候，再加上外面市井小民的閑言碎語，這件事情終是傳開了。

　　今天父親一如既往的下了朝，走進(jìn)們來，臉色不是很好看，徑直走向母親的院子。

　　“官人回來了?！?p>　　“嗯。”

　　父親雖然是生氣，但看到母親的時(shí)候，氣就消了許多，將官府烏紗帽脫下交給一旁的丫鬟，便是坐在廳堂之上，一言不發(fā)。

　　母親也是個會察言觀色的，知道父親定是哪里不高興了，在一旁也不去碰這團(tuán)霧水，只是泡著自己的茶，各種工藝手續(xù)過后，遞給父親。

　　“官人，來，喝茶。”

　　茶香飄蕩在房間之中，沁人心扉，都說茶可以降火，果然這一盞茶下肚，父親那鐵青的臉變得溫和了許多。

　　“娘子，這茶色不錯呀?！?p>　　徐老爺終于是從嘴崩出了一段話，宋朝的文人雅士甚愛品茶，就連皇帝也是對茶情有獨(dú)鐘，如癡如醉。

　　母親依然是搗鼓著手中的茶具，面色如水，對著父親一笑。

　　“昨兒個府里新采購的小龍團(tuán)?！?p>　　“甚好，甚好?！?p>　　忽而話頭一轉(zhuǎn)，向母親問道。

　　“慶兒來過了嗎？”

　　母親一臉的尷尬，像是想起了什么，但又只能如實(shí)回答。

　　“慶兒，大概是睡過頭了吧，也許過一會兒就來了。”

　　父親喝著茶若有所思，接著說。

　　“那達(dá)兒，繇兒和……和那小云也定是沒來了?！?p>　　徐老爺母親想要掩蓋什么，但是聽父親這口氣，像是知道了什么，索性也就如實(shí)說了。

　　“達(dá)兒，繇兒今早夜確實(shí)沒來，至于云娘子……”

　　母親說到這兒，也是停頓了一下，父親面色也是緊張起來，便裝作無事，喝著嘴里的茶，母親無奈，話既然已經(jīng)到了這，那就沒必要在遮遮掩掩的了。

　　“這云娘子，我是不想見的，一直都是允許他不用過來，除非是有非用到我不可的事情的時(shí)候，才能過來?！?p>　　徐老爺長嘆著一口氣，這些話又勾起了那些陳年舊事，都是不愿意提的，深情的看著母親，笑著說。

　　“這樣也好?！?p>　　做人自當(dāng)要給別人一個臺階下，還是那句話，做人就是用自己的心去換別人的心，你若對他好，他便有可能對你好，若是得理不饒人，放著那些陳芝麻爛谷子，那這個世界也是沒什么活頭了。

　　“官人，您在外面聽說了什么，為何上朝回來就問這些事情呢？”

　　一言打破這尷尬之鏡，父親也是重新找到了話頭。

　　“啊，沒什么，就是下朝的路上聽外面的那些閑言碎語，回來問問的?！?p>　　母親自然是覺得好奇，繼續(xù)追問著，不知不覺中停下了手里的活兒。

　　“什么閑言碎語？”

　　“我聽的也不是很真切，只聽得那些人隱隱約約的在茶館小舍里嬉笑，說我們家的二位小郎君一紅一黑，宛如門神一般，這不是感到好奇，就回來問問嗎?！?p>　　母親向著身邊的那位身材有些微胖的王嬤嬤使了個顏色，那人便立刻會意，微微欠身行禮便離開了正廳，向我的院子走來。

　　這個時(shí)候的我正煩著呢，這大黑臉誰知道什么時(shí)候才能好，在房間之中，像個姑娘似的對著銅鏡左照右看，只聽得屋外一片吵鬧之聲，王嬤嬤從屋外闖了進(jìn)來，身邊一幫丫鬟家丁攔著她，但又不敢攔，只能跟隨著王嬤嬤，一齊來到我的房間。

　　“哎呦，哥兒你怎么變成這幅模樣了?！?p>　　王嬤嬤看著我這黑青的臉頓時(shí)也是嚇壞了，直拍著手，大駭?shù)馈?p>　　“嬤嬤，你怎么來了?！?p>　　“哥兒，你快些梳洗梳洗，大娘子和主君要見你?！?p>　　“啊？”

　　我有些詫異，現(xiàn)在的我哪里還有臉出去見人，若是讓父親看見了，必是要刨根問底，狠狠地責(zé)罰我一番，既然是讓王嬤嬤親自來，那我今天算是跑不掉了，只能硬著頭皮去了，生硬的回復(fù)了一句。

　　“嬤嬤就先回去吧，我馬上就到?！?p>　　“好，那哥兒可快些?！?p>　　“誒?！?p>　　待嬤嬤走后，下人們也散去，一切又歸于平靜，只有我一個人煩悶著，用冷水洗了把臉，便走出門去。

　　……

　　沒過多久，我便來到了母親的院子，遠(yuǎn)遠(yuǎn)的就看見了父親和母親在正廳坐著，品茶聊天，面色有些凝重，仿佛就是在等著我。

　　待我走進(jìn)正廳才發(fā)現(xiàn)屋子里不止是他們兩人，二弟徐達(dá)和三妹妹居然都在，唯獨(dú)不見云娘子，許是母親不愿意見，也可能是自己識趣兒，沒有過來。

　　在我走進(jìn)屋子的那一刻，父親便開了口，仿佛對于我的傷沒有絲毫差異，我觀屋內(nèi)情況不對，便知道我這個傻乎乎的二弟弟又是當(dāng)了回老實(shí)人，問什么答什么，我半路上緊趕慢趕的都沒有追上，便自覺的跪在了地上，同他在一處，眼神之中有些責(zé)怪他的意思，一旁的三妹妹夜繇在母親的身邊站著，看著我們，眼中帶著驚恐，不知該怎么辦。

　　“看看你們兩辦的這叫什么事兒，學(xué)堂之內(nèi)居然和那些勛爵人家打架，怎么樣，打得過嗎？我好不容易花錢財(cái)，找關(guān)系，才讓你們?nèi)肓四菚?，和那些上流世家大族，達(dá)官貴人相交，不是要那么來給我找麻煩的。”

　　父親拍著桌子，一臉愁容，對著堂下的我們一頓訓(xùn)斥，母親在一旁看著也是無奈。既然父親什么都知道了，那我也很不服氣，反問道。

　　“若是父親的兄弟被欺辱，為之奈何，請父親大人明示?！?p>　　此話一出頓時(shí)懟的徐老爺啞口無言，眼神飄忽不定，嘴直打著顫，完全不知該說什么，見我的話難以對付，便又看向二弟。

　　“你說我兄弟被欺辱，那也得有被欺負(fù)的原因，你若是好好的讀書，誰敢嘲笑你，丟人現(xiàn)眼的東西，到現(xiàn)在都沒有被下三字經(jīng)，正是庸才，看看你哥哥為了你也被連累了?！?p>　　大人往往就是這樣，一旦自己沒了道理，就強(qiáng)詞奪理，反正你也翻不了花，這么說都是自己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