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燕然未勒歸無計 第二十回 質(zhì)問
面前一個渾身都是血液，身上鞭痕密密麻麻的人站了起來，看著羅校尉。
“羅賢弟不用如此責(zé)備自己，我們這都是自找的，也是心甘情愿的，大宋的江山乃至朝堂，遍地國賊，你我這樣的人如何能夠在這里一展宏圖呢？這不怪你，要怪就怪我們生錯了時代。”
“不，是我的錯，最終居然是我親手將哥哥們押入了大牢，最后居然升了官，我真不是人，我也不配為人。”
“賢弟難道真不知我們的用意嗎？振作起來，若是我們死了，我們的父母兄弟和孩子們就交給你照顧了，這樣我們也能無牽無掛的走了?！?p> “大哥。”
羅校尉此時早就兩行清淚劃下臉龐，滿心的愧疚，跪在地上，周圍的“犯人”也都抹著眼淚，但他們不后悔，朝聞道，夕死可矣，就算是浮游一瞬，也滿足了。
“時間到了，快走，快走?！?p> 官差敲著鐵門，催促著，羅校尉也沒辦法，只能立刻離開了。
“保重?！?p> “賢弟，保重?！?p> ……
“哥兒?！?p> 七月從街上跑了回來，手里拿著那熟悉的紫砂壺，我看了看她，表示很滿意，便詢問著他的情況。
“如何？”
“哥兒可看清楚了？”
我翻動著手里的詩集，一頁一頁的翻動，卻一個字也沒有看進去，什么種豆南山下，草盛豆苗稀，晨興理荒穢，帶月荷鋤歸……心中有傷，讀起傷感的詩句自然更感凄涼，主要是對于如月的背叛感到傷心。
“哥兒，要不要我?guī)酥苯訉⑺o趕出府去？”
“不用了，這些都交給我吧?！?p> “是?！?p> 七月姐姐帶著一絲疑惑和擔(dān)心走出了書房。
……
夜半時分，院門之處，一個嬌小的身影來到近前，敲著木門，叫著里面看門小廝的名字。
“張大哥，煩請給我開個門好嗎，公子讓我出門采買，因為不熟悉那里的街道，才迷了路一直到現(xiàn)在才回來。”
看門小廝從門縫之處看了看歸來的如月，月色之下也看不清，索性也不做任何回應(yīng)，更別提開門了，繼續(xù)回屋睡自己的覺。
門外的如月見里面毫無動靜，有些著急，但也沒有什么好去處，只能靠在院門的角落處，歇息下來。正是盛夏，蚊蟲又多，沒過多久就被咬了很多的包，急的她直跺腳，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是從院墻之上爬了進來，一個弱女子小丫鬟，能有多大的力量，爬上墻頭之后，又下不來，在墻頭之上待了很久，最終一咬牙算是跳了下來，不過巨大的沖擊力還是對她造成了傷害。
她捂著自己的嘴，讓自己盡量不發(fā)出聲音，滿臉的疼痛之感，扶著自己的腳踝，正準(zhǔn)備歇著，卻發(fā)現(xiàn)面前不遠處有一處火光，還越來越靠近了，有些嚇人。
“如月，你跟我來一趟吧?！?p> “是，姐姐?！?p> ……
沒過多久，她便跟著七月姐姐來到了我的房間，那個時候已經(jīng)很晚了，我自然是早就洗漱過了，衣冠不整，發(fā)髻也是挺凌亂的，坐在床上等待著。
這如月看著我這個樣子，有些害怕，面色泛紅，以為我小小年紀(jì)難道就發(fā)育成熟了？若不是這個，那公子又為何三更半夜叫自己來臥房呢？一時之間竟然是想入非非，臉頰更紅了。
“你下去吧?！?p> “是?！?p> 七月姐姐走出臥房，將房門帶上，就這樣房間里只剩下了我和如月兩人，她低下了頭，不知道該做什么，該說什么，兩只手不停的攥著衣裙的下擺，不斷的摩擦著。
而我就這樣靜靜的看著你，看著你，目不轉(zhuǎn)睛，忒，言歸正傳，我就這樣看著她，一言不發(fā)，想要審問一個人，最恐怖的方式不是嚴刑拷打，而是暴風(fēng)雨前的寧靜，正如東坡先生的詩句“此處無聲勝有聲”。
我站起身來，慢慢的靠近如月，最后走到她的近前，蹲了下來，用手捏住了她的下巴，讓我能看清楚她的臉。
哼，她見到這樣的我，倒是慌亂了起來，眼神撲朔迷離，心中顯然已經(jīng)亂了，我噗嗤一笑，目的已經(jīng)達到，就沒必要再掖著藏著了。
“你有什么事情要告訴我或是覺得應(yīng)該告訴我的嗎？”
寧靜的氛圍總算是被打破了，她看著我，目光如水一般明亮，卻又看不透這攤清水。
“公子，你在說什么啊，奴婢聽不明白?！?p> “和我裝糊涂是吧，那此物你可認得?！?p> 我將紫砂壺拿在手中，放到她的面前，讓她自己好好辨認，想一想一會兒該如何回答我，誰知她據(jù)不認罪，一口咬定不認識，讓我有些厭煩。
“好，有骨氣，沒想到我母親身邊還能出你這一號人物，勾搭外賊，吃里扒外，你不說我就按照自己的想法定你的罪了，將你亂棍打死也好，將你販賣青樓也好，我們抽簽來決定你的去除吧?！?p> 我閉上眼睛，很是傷心，因為我院子之中有好些是因為犯錯被我收納的，都對我忠心耿耿，絕無二心，他們也是痛改前非，如今我才發(fā)現(xiàn)自己錯了，錯的離譜，這個世界上并非所有人都能夠感化，就算是救了它，她只會把你當(dāng)成“東郭先生”一樣對待。
“公子，公子，奴婢知錯了，我不是故意的，也并非是貪戀錢財，忘恩負義之輩，實在是家中父親患了重病，需要大量的錢財買藥，我們普通人家哪里有錢去抓人參靈芝這些藥材啊，家里的母親求到了我這里，希望我能給他們一些錢財，我哪里有那么多錢，便只能如此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啊。”
我聽了之后還有些感動，父親母親將他買到我們府中為奴，兩邊本不該再說什么，但是她卻依然敢為了那個見錢眼開的父親拼上一拼，實在是不錯，都是人之常情嘛。
“你知道我為什么把周圍的人都趕走，不讓父親母親來審你嗎？”
“奴婢謝謝公子救命之恩，若是主君主母來審我定是二話不說便將我賣到青樓，公子大恩大德我永世難忘。”
“好了好了，起來吧，明天我便讓人給你父親治病，缺什么都和我說就可以了?！?p> “謝謝公子?！?p> 隨即嗚咽聲又響起，響徹在這夜晚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