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年輕人們一臉鄭重,云嵐笑著說:“別擔心,時間還很早,他們真打起來至少還要十萬年。”然后臉一板:“但是我只給你們五百年時間,五百年不管你們怎么樣了,都給我頂?shù)阶罾щy最危險的地方去。屠戶會在未來的十年里教導你們?!?p> 屠戶盯住了苦著臉的羅洛,羅洛瞬間變笑臉,一副聽到教官是屠戶,很欣喜的樣子。
“你們這屆運氣最好的是,不,我們運氣最好的是你們這屆的人都比較強,也不要小看另外三個前兩百名,他們也和你們一樣未用全力,卻是甘愿趕赴疆場之人,說話客氣點?!?p> “而且他們一個是樵夫道友的弟子,一個是獵者道友的弟子,一個是上屆武班其中一位的后代。因為我們也曾是武班子弟,也曾戍守邊疆三千年,包括百里的師父,我的師兄,還有許暇的師父也一樣,還有死去的上一代天魔體?!甭犜茷懙目跉夂苤匾曔@件事。
張百里又握了握拳。
“你們,是我們的延續(xù),是我們孤獨的驕傲,那些大宗門其實也很重視這些事,但是他們決不會把入選道場的人選去那邊,雖然你們所有人都會去那里歷練,但你們和他們不同,他們是過客,但你們將會把那里作為第二個家?!痹茘估^續(xù)說著。
“包括他也是?!痹茘怪钢萃夥块苌系臏嫣欤瑴嫣祢湴恋奶е^,梳理自己的羽毛。
張百里嘆口氣,自愿參加的前兩百名就只有八個,八個人差不多都是有些經(jīng)歷的,或者武班后輩,繼承前輩遺志的,而兩百名后自愿參加的只有十多個,四十個人都是被排擠的。
想必有些人想去,但宗門不讓,而更多人覺得還有十萬年,那就等到十萬年再說吧,只要順利十萬年后他們肯定具有自保能力。
但這事總得有人站出來,源源不斷的去補充防線,不出意外的話,在將來的十萬年里不會停息。
“行了,你們?nèi)グ桑热捚鞴し徽议苑虻茏?,了解情況,我會在所有人報道后,親手操練你們。”屠戶呲著牙笑。
羅洛一陣發(fā)抖,雖然他了無牽掛,生死無所謂,并且也佩服這些人,愿意加入,但是想到每天對著屠戶的臉,他就有些不自然。
煉器工坊在離卦方位的最外圍,剛進去,熱浪撲面而來,有幾個器宗弟子和一些主修器道的道場弟子在各自的位置敲敲打打,他們在煉器一道有天賦,而且又是煉器一道里的天才,現(xiàn)在,正在融道于器,算是一種修行,就跟修道門每天修路一樣。
一個青年裸著上半身,一聲腱子肉,并不是很高,差不多也才一米八,背對著進來的眾人,也揮汗如雨,在敲打一塊不知名金屬。
說實話這些人隨便拉出來一個一錘子下去都比地球上的一些重壓鍛打機器還生猛,可還是比不上眼前這個青年,他每一錘差不多能把鍛塊砸扁,要知道這還是修行界做靈器的金屬。
沒過一會兒,他轉(zhuǎn)身:“你們有事嗎,有規(guī)定,非器道修行者不可久留?!?p> 他的五官齊整,很英武,張百里點頭:“剛才沒敢打擾,我們找樵夫前輩弟子。”
那人一愣:“我就是。等等,你是……張起吧?!彼挚戳丝磸埌倮锷砗蟮乃娜?,不錯,沒差了。
“是你!”任廣也認出來了,他還看見這個人身后還有個拿著一張紙寫寫畫畫的人,不時還看著剛鍛打過的金屬塊,在記錄著什么。
這倆人當初還和任廣和許暇遭遇,打過架,記得當初誰也沒拿下誰,但世界是真的小。
“是我,哈哈,任兄,許兄風采不減當初。”那個人倒也豪爽,招呼那邊的做記錄的人也過來。
“我叫姜震,這是我朋友吳塵,這算是不打不相識啊,上次和任兄斗了一場,不分上下,當真是酣暢淋漓,記憶猶新。今日便要與任兄及諸位痛飲一番?!苯鹦?。
本以為吳塵是個不善言辭的人,是個書呆子或者是個老學究。
卻不想站直了比姜震還高幾分,長相俊秀,身材修長,開朗外向,很陽光。
任廣認真說:“是我輸了,沒必要掩飾,我從小到大第一次被人單挑打敗,就是敗給你的那次,那次是我輸了,但我以后還要向你挑戰(zhàn)?!?p> 姜震哈哈笑:“好說,好說。”
張百里說:“不急不急,我來取東西,順便了解一些武班的情況?!?p> “武班?”姜震詫異。
“你們都是武班的?”
“是呀?!?p> “你不叫張起吧?!苯疸读算?。
張百里無奈,感覺和他接觸的人都知道他的底細。
“我叫張百里。”
“嗨,這不巧了嗎這不是。大水沖了龍王廟,自家人不認識自家人呀,云師伯我熟,原來他老人家說的百里師兄就是大名鼎鼎的嵐張起呀?!苯鸹腥淮笪颉?p> “既然都是武班的,那咱們就是袍澤弟兄了,以后多關照。吳塵也是咱同窗,上一屆武班前輩的后輩。”
吳塵也笑道:“早就見過幾位的戰(zhàn)斗錄影,英姿颯爽,恨不能一同結(jié)伴前行,今日一見,竟然直接成了袍澤,緣分真是奇妙?!?p> “與兩位志氣相通,也是我們的榮幸?!痹S暇微笑。
“武班人何至如此謙虛,來來來,百里師兄,師父讓我給你造的弓?!苯鹉弥话褯]上弦的弓過來。
這是一把黑白紅三種顏色的長梢弓,握把處是紅色,弓臂是黑色,兩個長梢卻是白色的。
“這弓費了我和吳塵老大勁了,內(nèi)部主桿用的云師叔給的混沌木根,內(nèi)壁是蠻荒牛角,外壁是九條蛟龍筋,三合一復合還包裹了彈性韌性極好的墨銀合金,弓梢和弓臂里面加了增加效率和減震加精確裝置。就你這一把弓,吳塵為了讓它最有效率,耗費了半個月時間思考畫圖,我兩又花費了整整一個月才把這個弓制造完成,主要單個部件就夠硬的,三合一根本太難定型了,這個太硬了,我們到現(xiàn)在還是上不了弦,我怕師兄別說拉開了,上弦都難?!苯鸨г埂?p> “辛苦辛苦,這弓我很喜歡,費心了?!睆埌倮飺崦芨吲d,這弓聽起來就很厲害。
“倒也沒什么,做出寶貝器物來是每個煉器者高興的事情,這弓絕對是一把神兵,可惜就是屬性太多,難成器靈,不然我也就成了低境界煉出靈器的天才了,你上弦,拉開弓讓我開開眼就行?!敖鹋d奮的搓手,吳塵也點頭。
姜震力量打小也很大,當初一掄大長殳直接拍斷任廣手里的戟,還能把任廣打的虎口出血。
但他對這個弓毫無辦法,連上弦都困難,很想看看這個傳說中比自己力量大的百里師兄怎么開弓。
眾人走出了煉器工坊,到了一處無人場地,張百里一個人用腿別住弓上弦,毫無停頓就上弦成功。
看著手里的弓彎出的優(yōu)美弧線,張百里興奮拉開弓,確實費點力,但是不影響他連續(xù)拉出幾十次。
“張兄好力量,我用數(shù)據(jù)初步預估這弓大約四十九萬斤,想不到這么容易拉開了?!眳菈m鼓掌。
“佩服佩服,師兄,在下服了,難怪任廣兄弟打包票說師兄一定能拉開這個弓?!苯鹭Q大拇指。
眾人哈哈笑。
道場某訓練場,排列著一排靶子,只有一個人。
一個英俊的年輕人,穿著白色勁裝,手持著一把銀白色大弓,他面無表情,一箭一箭的射著,三百米遠的靶子,靶心只有直徑五厘米左右,那些箭都集中在靶心里,他好像在思考著什么。
“嗡”背后弓弦響起,他的靶子上原先的一支箭被新來的箭追尾,分成兩半,然后插進了靶子里。
轉(zhuǎn)頭一看,來的是七個人,他都認識,雖然有些人是從賽后的戰(zhàn)斗錄影里認識的。
張起,羅洛,無名,任廣,姜震,許暇,吳塵。
張百里持著弓:“兄弟心有煩憂,難有成效啊?!?p> 白衣青年苦笑:“如何解憂。”
“我們。”
“你們?”
“對,你,我們。”
白衣青年一直看著張百里,頭都沒回,轉(zhuǎn)身射了一箭,那箭也追到張百里射出的箭尾部并把箭劈成兩半,穩(wěn)穩(wěn)的插在了箭靶上。
“越風,見過諸位。”白衣青年抱拳。
“我名,張百里。”張百里微笑回禮。
滄天盤旋在他們的頭上。
……
某座山峰,樵夫,漁人,屠戶,云瀾,還有有事出去剛到來的獵者站在一起。
“將已聚,相難求?!痹茷憞@氣。
“相的事,讓某人頭痛去吧?!蓖缿艄Γ骸懊魅?,就讓小伙子們認識認識什么叫真正的人屠吧?!?p> ……
“祝我們精誠合作,祝邊疆早日止戈?!睆埌倮锱e杯。
道場的生活區(qū)有幾家小酒館,開這些的不是那些名門大教的產(chǎn)業(yè)就是有很大的后臺。
前兩百名里自愿參加武班的八人在一條長桌上紛紛舉杯。
“我看過諸位的戰(zhàn)斗錄影,端的是厲害,早先還聽說羅洛兄弟一人壓制排名第二的瑤和第七的劍十三,想不到不一會兒,諸位就和我坐在一條桌子上談古論今,共謀后事?!痹斤L這會兒有點喝醉,他好像有點感動的樣子,說話都有些顫抖。
早先想到世人的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大門派中的自私自利,先私后公,有些悲哀,感覺自己的選擇有些孤獨也有些不值。
當他轉(zhuǎn)頭后,發(fā)現(xiàn)一群人站在那里,尤其是將來絕對很厲害的一些人也選擇了和他一樣的道路,他發(fā)現(xiàn),吾道不孤,轟轟烈烈的和這一群人共事干一番事業(yè),比畏畏縮縮的留在后方龜縮十萬年要好得多,即使這個“事業(yè)”本就沒什么希望。
越風是個待人真誠的人,他誠懇的說著自己的心事,眾人聽著也被帶起了情緒,述說著自己以前的憧憬理想,與自己知道這件事情后的感想,主旨很明確,大家都很榮幸,與一些身上散發(fā)著閃光點的人們共事。
即使他們各自有各自的驕傲,但某些事情上他們卻是一個目標,而且都愿意毫無保留的相信對方,即使世界是個自私的、虛偽的世界,還是相信所有人都能互相信任,他們或許只是一群理想派,或許只是運氣好,從沒被人背叛過,而他們運氣也真的很好。
姜震和吳塵在喝醉后,都開始嚎啕大哭,因為他們也發(fā)現(xiàn)自己不是孤獨的,聽到張百里五人也加入了武班,是打心眼里欣喜和有一種得到認可的滿足,欣喜過度了。
所以后來不知怎么了,羅洛和他倆也抱在一起大哭,許暇稍微清醒點,提前布置了個隔音氣罩,不然他們非得被趕出去不可。
無名說這是他第一次喝醉酒,說完就睡倒在桌子上。
大家都是一群真性情的年輕人,啥話都敢說,掏心掏肺的,還有一點理智的許暇希望他們旁邊沒有注意他們的有心人。
任廣,越風,許暇,張百里看著肉不離口的滄天,互視一笑:“走吧,先去認識老頭子給我們準備的新宿舍去?!?p> 說著就由越風引路去了武班的男宿舍。
看著宿舍里剛巧八個床位,許暇打趣:“得,甲班每人一座院落,乙班好歹四人一座院落,我們倒好,八個人一間房子,待遇可真好?!?p> 越風扶著無名把他放在了一個空床位上,走到自己靠窗的床位,也躺了下去:“聽說去那邊十個人一頂帳篷或者房間,我們這是為了提前適應搞這么一出,但現(xiàn)在有吃有喝,有這個待遇不錯了?!?p> 張百里一手扶著姜震,一手扶著吳塵,根據(jù)越風的指向,把他們放在了各自的床位,沒好氣的看了一眼兩手空空,拿著扇子,儒雅微笑還挑三揀四的許暇。
“你不躺在地上假裝修煉也能睡過去嗎?”
這當初是在十萬里路等階梯的時候的事,張百里需要幾天睡一次覺,有人就輪流醒來替換張百里“護法”。
這個值班其實是個辛苦活,輪到許暇接班的時候,這貨說自己正到了關鍵時刻不能停止,繼續(xù)翻了個身側(cè)躺著,張百里還信了,不一會兒他竟然在打呼嚕,氣得張百里給了一巴掌,醒來還若無其事,說張百里壞了他的大事。
越風聽了哈哈笑,任廣也把羅洛放在床上,接話:“別看這人人模狗樣,背地里美女的認識啟蒙都是他給我們傳授的。”
“是嗎,那許暇兄弟得給我好好教教了,我也缺這方面的知識?!痹斤L向著許暇拱手。
許暇翻了個白眼,一屁股躺在床上,拿扇子遮住了臉。
……
其他人還在睡覺,張百里和越風在床邊陽臺給滄天搭窩,順便還橫了一根散發(fā)著香味的松木棒,作為滄天的站架,搞了一個魚缸,找漁人要了些北冥海水,放在站架下。
現(xiàn)在越風再蠢也看出來這褐色小鵬鳥是哪位神獸了。
有人在敲門:“越大哥,你在嗎?”
越風過去開門,敲門的人是一個瘦高個,手臂長而粗,不過面相很普通。
他看見一個屋內(nèi)大多床位都滿滿當當?shù)奶芍粋€人,愣了一下。
看見張百里的時候臉上都布滿驚訝:“他們是……”
“張兄,這是我的同鄉(xiāng)李去疾,小我?guī)讱q,當初我被師父收留修行,幾年后回鄉(xiāng)發(fā)現(xiàn)全村被人屠殺就剩他了,便帶著他修行,不想他天分很高,和我一起進入十萬里路,取得了不錯的成績,也是我們武班的,自愿參加的?!痹斤L拍著李去疾的肩膀。
張百里也和善的笑:“在下張起?!?p> “原來是你們,失敬失敬。”李去疾倒非??蜌?。
“沒什么。我們都是武班的,都是袍澤兄弟,不必客氣。”張百里也拍著李去疾的肩膀。
“越大哥,找你們來有點事,武班的朋友今天都分到宿舍,都湊在一起想找你們一起商量后路情況……就是沒想到任廣他們也是武班的?!崩钊ゼ舱f。
“那就走吧。“張百里踢了一腳還在打呼嚕的羅洛的床板。
很快眾人都被叫醒,瞬間解酒,神采奕奕。
兩個院落,十間大房子,六十多個人就被安排的明明白白。
眾人到了武班將來訓練修行的練武場,這個練武場倒是做的很大,設備齊全。
五十多個人,清一色男的,都或坐或站站在一起,看見張百里八個人和李去疾過來,都靜了一下,有些疑惑。
“諸位同道,今天是武班子弟第一次聚齊的日子,想必大家都認識周圍的有些人,大家通過不同的原因,不同的經(jīng)歷聚到了一起,諸位有什么想法都說出來,或者自我介紹一下等等。”李去疾過來就提高了音量。
眾人互相看了看。
“諸位,我本是不愿意來這里的,就算我看那些大教子弟不順眼,殺了他們中幾個人,但我被師門辛苦送進來,不想就這么去到邊疆一生毫無所成,浪費師門資源,我的師門是個小門派,培養(yǎng)我也不容易,但是胳膊拗不過大腿,所以來到了此地,我只想好好修行,為師門爭光,不愿淹沒在人潮里,被大人物當螻蟻踩死?!币粋€人默默的的看著所有人說。
當中好多人點頭:“是啊是啊,歷屆武班往往被人看不起,欺辱打壓,說我們是炮灰,而且修行方面卻是只給留了晚上或者白天半天,如此,我們和他們的差距就更大了,被甩的遠遠的,而且惹到了他們都不會有什么好下場。我現(xiàn)在很后悔招惹他們,但是我當初是氣不過,憑什么我辛辛苦苦打下來的虛空令要拱手讓給他們?!币恍┤诉€帶著憤怒。
“還是認命吧,你看像道場管理者的親傳弟子都被排擠到武班里了,我們還能怎么辦,只希望那作戰(zhàn)的三千年里不會死去?!庇行┤藝@氣。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