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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土萬里

第十一章 盛世文藝青云梯

唐土萬里 特別白 2512 2020-06-06 14:58:05

  看著擺在自己跟前價值數(shù)百貫的各國金銀幣和開元通寶,沈光怎么也沒想到,那些押了他勝的的樂工們居然將贏來的錢財盡數(shù)奉上,只求他繼續(xù)為他們講解樂理知識。

  當日贊摩寺里,這些樂工們聽了他彈奏的琵琶曲后,便在驛站的時候向他請教曲譜,沈光不似這個時代大多數(shù)人那樣對知識敝帚自珍,更是樂意將曲子教給樂工們。

  初時沈光還想著用宮商角徵羽的古調(diào)來畫曲譜,可那些樂工們技藝雖高,但不識譜,他們平時練曲,便是聽宮廷里的樂師彈奏,純靠耳朵記下曲調(diào)后練習(xí)。

  這些樂工們連曲譜都不識,更別說文字,于是沈光就從最簡單的樂理知識和簡譜教起,這讓樂工們驚為天人,同時感激涕零,因為沈光教他們的東西在于闐國內(nèi)是他們這些樂工想都不敢想的。

  燭火下,那些金銀錢幣散發(fā)著耀眼的光芒,十個樂工都端正地跪坐在沈光面前,目不斜視,見沈光沉默,盡皆俯身叩拜道,“還請郎君傳藝?!?p>  沈光從思緒中回過神,看著十個拜倒的樂工,連忙道,“你們先起來?!?p>  樂工們對于樂理知識的渴望,讓沈光想起曾經(jīng)的短暫支教歲月,這些年近三旬的漢子和大山里的孩子沒什么兩樣。

  “這些錢某收下了,某自會教你們?!?p>  沈光不是圣人,學(xué)費該收還是得收,而他這樣做也能讓這些樂工放心。

  “謝郎君?!?p>  聽到沈光的回答,樂工們俱是歡喜起來,然后越發(fā)恭敬地說道,安西大都護府治下,四鎮(zhèn)屬國漢化最深,樂工們過去在于闐國的宮廷內(nèi),耳濡目染,知道什么是尊師重道,只不過他們自覺身份低微,不敢喚沈光為師。

  半個時辰后,沈光教完基礎(chǔ)的五線譜知識,樂工們都是行禮后魚貫退出帳外,在邊上始終旁聽的多聞才跑到那堆錢幣前好似癡了一般。

  “郎君,這么多錢,怕是能買上好多頭駱駝呢?”

  看著眼睛在發(fā)光的多聞,沈光對于這些錢幣的購買力沒什么概念,不過那多么金銀幣和銅錢堆成小山,確實很有震撼力。

  “多聞,你把這些錢都收好?!?p>  自從還俗后,所有人都默認多聞是沈光的僮仆,就連多聞自己也是那樣認為的,這幾日都是他服侍沈光穿衣洗漱,此時聽到沈光讓他管理錢財,他連忙高興地將那些錢幣裝進木箱里,然后死死抱著不肯撒手,好似護食的貓兒。

  看著打算抱著箱子睡覺的多聞,沈光忍不住打趣道,“你抱那么緊做甚,還怕有賊嗎?”

  “郎君,廟里還有不要臉的賊人偷供奉給佛主的香火錢呢?”

  多聞這幾日沒少被那些粗魯?shù)难辣鴤冋{(diào)笑,自然覺得那些牙兵們都不是好人。

  見多聞堅持,沈光也不以為意,起身松了松筋骨,披了件夾棉的長袖,出了營帳,外面是王神圓手下的牙兵,見到他時臉上堆笑,“郎君要去那兒?”

  “就在這兒走走,透透氣。”

  沈光過去雖不是夜貓子,但平時也都是不到十一二點絕不睡覺的,要他像大唐的人們那般早早地睡養(yǎng)生覺,他估摸著需要很長的一段時間來適應(yīng)。

  牙兵們自不會阻止沈光,如今全營上下誰不知道郎君大名,只是道,“郎君莫要走遠?!?p>  沈光點頭示意明白,夜色已深,營地里除了守夜和巡邏的牙兵外,人馬俱歇,他這般出來晃蕩本就不該,只是他實在睡不著。

  抬頭望著星河璀璨,天河倒掛的浩瀚星空,沈光想到未來,還是有些許迷惘,他雖然立下要成就番事業(yè)的志向,可是具體該怎么做,全然沒有頭緒。

  等到了龜茲,先得買座宅子,把多聞安置好;不管什么時代,錢總是好東西;另外老人家說過,手中有糧,心中不慌,搞好種田總是沒錯的!

  沈光胡思亂想著,心里漸漸有了些模糊的主意,雖說高仙芝很看重他,可沈光清楚自己的本事,等到了龜茲,他要好好規(guī)劃下學(xué)習(xí)計劃,在這個時代他需要學(xué)習(xí)的東西太多了。

  ……

  溫暖的大帳里,看著被召喚來后惶恐不已的樂工首領(lǐng),高仙芝聽完他的稟報,想了想道,“既然沈郎愿意教你們這些奴兒,那便好生學(xué)著。”

  高仙芝好享受,音樂歌舞,他都喜歡,可是在他眼里,舞姬也好,樂工也罷,都只是奴兒罷了,“退下吧!”

  樂工首領(lǐng)聞言,連忙膝行而退后方自起身出了大帳,待他離去,陳判官從屏風后出來道,“都護,沈郎能制音律,是大才??!”

  高仙芝笑了起來,圣人好音樂歌舞,世人崇尚胡風,龜茲國便是以胡樂胡舞聞名,長安城里不知多少達官貴人,以擁有龜茲國的樂工舞姬為傲。

  只不過彼輩樂工,就是技藝再高超,也終究是愉人聲色的奴兒罷了,唯有能制音律,譜曲調(diào),作新詞的才是當世大家,放到長安城里,也會受人追捧,得圣人看重。

  “是否大才,尚不可知!”

  自語間高仙芝看向陳判官,眼里似有戲謔之意,“汝斗酒輸了,失了美人,不怨沈郎嗎?”

  “技不如人,哪有什么好怨的,更何況沈郎才華,如錐處囊中,其末立見。”

  陳判官跟隨高仙芝這位主君多年,知曉他的性情,哪會在乎他言語里的調(diào)笑,反倒是正經(jīng)道,“都護此番回龜茲,怕是程、王等人都不會服氣,封二又是個性情嚴厲的,都護幕府里正缺沈郎這樣的妙人?!?p>  “你也這樣想?”

  “沈郎好樣貌,好酒量,還會說話,都護有沈郎,總好過讓封二去和旁人打交道。”

  陳判官看著年過四旬,但依然樣貌俊朗的主君說道,“以貌取人是世之常情,封二若有沈郎樣貌,也不至于蹉跎多年,若不是都護提拔,他恐怕還在城頭上長吁短嘆呢!”

  聽陳判官這般說封二,高仙芝不禁莞爾,旁人只當封二自薦于他,鍥而不舍,卻不知他早就清楚封二才華,只是封二這人自負懷才不遇性子執(zhí)拗,不壓一壓,磨一磨就直接用,遲早會因為那張臭嘴,被他給砍了腦袋。

  “都護可是擔心封二嫉妒沈郎容貌?”

  見高仙芝笑過后,眉頭微蹙,似有隱憂,陳判官立馬便猜出這位主君的心思,封二跛足貌丑,對幕府里的諸多同僚,行事但有錯漏便出言譏諷,眾人都認為他性情乖張,不好相處,也就寥寥幾人能和他說得上話。

  “某已發(fā)話,但回龜茲便使沈郎為判官,封二向來眼里揉不得沙子,沈郎無有功績,只怕到時會生事端?!?p>  想到除了自己外,對他人都不假顏色的封二,高仙芝不由有些頭疼。

  “都護,沈郎為人,以某觀之,性情隨和,絕不是以貌取人之輩?!?p>  陳判官見高仙芝這位主君煩惱,不由笑著說道,“封二當年自薦于都護,不正是羨慕都護英姿,才屢屢投書,某以為都護不必多慮?!?p>  “你倒是會寬慰人。”

  高仙芝聽到陳判官這番話,心情好了不少,于是又問道,“沈郎漂泊異國多年,到了龜茲,某安排什么差事于他合適?!?p>  “沈郎既擅音律,又能做新曲,都護何不著他調(diào)教樂工舞姬,以獻圣人?!?p>  “還是你主意多?!?p>  高仙芝展顏大笑,圣人去年迎楊太真入宮,聽說這位貴妃好音樂善歌舞,若沈郎能制出令圣人滿意的新曲,對他而言可為臂助多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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