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粒雪花飄飄飄,在半空里瀟灑,落入了朱砂梅似的美人眼角,消融消融,變成了一滴清淚滴入涼帝的手中。
“你回來做什么?難道不怕孤殺了你?”
“我想你?!?p> “別哭了,孤不殺你了?!?p> “陛下,一諾回來了。”
“不,你不是白一諾。你是孤的葉兒。”
“是,我是葉兒。橘誠哥哥?!?p> 美人笑了,像一朵婷婷裊裊的白玉蘭在枝間搖晃搖晃。
“別叫孤這么親密,你終究不是她,你只是一個替身,叫孤陛下。”
美人用手掌虛掩著指縫里落寞的目光。
“從此以后你叫白葉,你不配叫風葉這個名字?!?p> “是,陛下。”
一聲冰青色的清音穿過他的目光,他的目光像一首無人堪摘的宋詞:
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千里孤墳,無處話凄涼??v使相逢應不識,塵滿面,鬢如霜。
夜來幽夢忽還鄉(xiāng)。小軒窗,正梳妝。相顧無言,惟有淚千行。料得年年腸斷處,明月夜,短松岡。
子夜的大涼宮,一壺新溫的酒,一位落寞的美人。
“你知道葉兒有什么和你不一樣嗎?”
美人默然。
“你世故,你聰明,而她傻,太天真。你就像宮里所有女人一樣,喜歡孤的權(quán)勢,喜歡皇后的寶座和風光,每天都用盡心機,想著怎么害人和往上爬。而她卻是那么善良,那么不羈。孤喜歡她騎在馬上飲酒殺敵的樣子,喜歡她命令孤給她買好吃的樣子,喜歡她給孤擦嘴的樣子,喜歡她跳舞的樣子,喜歡她為了孤大鬧一場的樣子……她是那么地真實,似乎永遠也學不會像宮里女人一樣輕聲細語地說話。她永遠都是陽光下最熱烈似火的紅楓葉。她才是孤心口的朱砂梅,她才是!你難道沒發(fā)現(xiàn)嗎?孤只會對她笑,只會對她自稱我,只會把她看作最重要的人!”
他站在雪里,折了一枝子時的梅花,發(fā)了瘋地嗅著。
可是我愛你。一則緋紅色的秘密劃過一個黑夜,她一言不語。
“余堂主,你沒有完成任務,你應該知道是什么下場?!?p> 朔風中,一個戴著白龍面具的男人面色陰沉。
“是屬下犯下大罪。屬下也不知道那假風葉竟然甘當替身,而且武功還那么高強,屬下拼盡全力,還是不敵她?!?p> 余嶠低低地說。
“想必你也知道你這次的任務是門主的命令吧!”
“屬下知道。屬下看到了游龍印?!?p> “那我就不多言了。你自罰吧?!?p> “是?!?p> 余嶠取出匕首,閉上雙眼,心一橫,切向自己的小拇指。
“慢著?!?p> 男人笑了。
“門主說他這次饒了你?!?p> “謝門主。謝左使。”
余嶠笑了。
“而且你家里的人也被接入了門中。我希望你不要怪門主,門主只是為了保護他們。畢竟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游龍門四大堂主之一的人了。
“我不怪門主?!?p> 余嶠咬了咬牙。
“從進入游龍門的第一天起,余嶠就知道有這么一天?!?p> “你后悔嗎?”
“我不后悔。因為我知道只有加入游龍門,我才可以實現(xiàn)我的抱負,成就一番事業(yè)。不然,我永遠都只是一個無名小卒,不知道哪一天就被當做肉盾死在戰(zhàn)場上?!?p> “你很怕死?”
戴面具的男人又笑了。
“不,我不怕死!我怕的是死的如一株野草,毫無價值。我要死就死得其所,要死也要等門主統(tǒng)一天下的那天再死,要死也要做一個驚天地,泣鬼神的大將再死!也要等史官提筆再死!”
余嶠彎了彎眉峰,好像一只鴻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