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矮墻上,印著一個鮮紅的太陽。
太陽像幼童畫的,看起來是一個笑臉,在中午最熾熱的陽光下,鮮紅的顏色似乎流動了起來。
不!
它本來就是流動的,因為太陽中心是一顆心臟。
心臟被銀色長釘通過幾根細線固定在墻上,并淺慢的起伏著,每一次跳動,都會噴出少許鮮血。
而這些噴出的鮮血,便順著細線畫成了印在墻上的太陽笑臉。
鮮血畫完太陽后,就會滴到矮墻下的郁金花叢。
就像得到了額外營養(yǎng),灰色矮墻下的郁金香叢,看起來都比旁邊的鮮艷好看。
郁金香叢中心,一具尸體靜靜躺著。
這是一具沒有心臟的尸體,他的臉正在微笑,和墻上的太陽一樣微笑。
淺淺的酒窩勾勒出少年的輪廓,他看起來只有十五六歲,這是一個剛上高中的年齡,身體每一處都寫滿著青澀。
不遠處,幾個人正在哭泣,他們是死者的家人,他們都穿著整齊的燕尾服或白色蕾絲裙。
如果金田新一在這里,他會發(fā)現(xiàn)很特別的地方。
這幾個人雖然哭的非常厲害,但又會露出一份詭異笑容,他們心臟起伏非常平緩,就像剛剛得到了宣泄。
圍觀的群中雖然沒有哭,但他們的眼神都裝滿了悲傷,畢竟除了冷漠的看客,不管是誰看到年輕生命逝去,都是會心生悲憐的。
胖威爾就是一個合格看客,他的眼神只有急躁與恐懼,他只想讓約克翰·瓊斯快點來禱告,然后讓金田新一把兇手揪出來。
看著墻上不停流出鮮血的心臟,看著由鮮血勾畫出的太陽。
看著這般幼童的作畫,胖威爾卻越看越恐懼,看了幾眼,便連連退后,并在心中罵道:
“該死的‘挖心者’,我馬上就要升遷了,你怎么能這個時候跑出來!”
這時,約克翰·瓊斯的聲音傳了過來:
“威爾警長,不用害怕,死去的靈魂是安靜的,除非有人驚擾。”
胖威爾的第一反應,是轉(zhuǎn)身大吼,但摸了摸自己疼痛的臉,便微笑轉(zhuǎn)身:
“喔!可愛的瓊斯牧師,終于等到你了!”
掃了一眼,見金田新一也剛好在,胖威爾臉上的兩坨肥肉,更是開心的跳了幾下:
“名偵探先生,你也一起過來,我向你保證,命案現(xiàn)場沒有任何人動過。”
約克翰·瓊斯安靜點了點頭,便走到了死者旁邊。
他先看了一眼人群,并對著人群中的海鳴威·海爾笑了笑,便遵循著光明教會的程序祈禱了起來。
“挖心者圣釘,這次我一定要抓到你!”金田新一沒有觀察死者,而是死死的盯著墻上的銀色長釘。
看了幾眼,金田新一便朝人群看去。
最后,他的視線定在了死者家屬身上。
“新一先生,有什么新發(fā)現(xiàn)?”帕伯警官干嘔了幾下,便走到金田新一身旁問道。
金田新一輕聲回道:
“死者家屬不太對勁,雖然哭的很大聲,但他們都在為自己哭,就像得到了解脫一樣...”
“這樣的話,會不會是模仿犯罪?畢竟挖心者已經(jīng)消失了好幾年?!迸敛÷晢柕馈?p> 金田新一沒有回答,他再次盯著銀色長釘,看了好一會,方道:
“不會!絕對是挖心者,這根圣釘,這個圖案是不會錯的!”
接著,金田新一便趴到帕伯耳邊,小聲交代道:
“查問死者身份時,你參與進去,幫我認真觀察一下這一家人,另外在細致查一下死者生前的事跡?!?p> “嗯!你放心,上過幾次床,我都給你查出來?!迸敛c了點頭,便朝威爾警長走去。
這時,約克翰·瓊斯做完成了禱告,他起身就走向了金田新一:
“新一先生,你沒發(fā)現(xiàn)么,墻上畫著的太陽是笑著的嗎?”
“嗯?”
金田新一疑惑的抬起頭,然后就認真的觀察了起來。
看著太陽笑臉,回想著以前的案件細節(jié),金田新一也發(fā)現(xiàn)了問題。
以前,挖心者留下的太陽,有哭,有悲,有各種各樣表情,但唯獨沒有笑,但這一次卻是笑。
為什么瓊斯牧師比我還熟悉?
金田新一緊緊盯著約克翰·瓊斯,呼吸急促了幾分,他指望能看到約克翰·瓊斯的變化,但什么都看不到。
看了幾眼,金田新一再次看向了太陽笑臉,并道:
“‘他’變了...”
“不,‘他’進化了?!?p> 后面一句,也是金田新一說的,然后他就跑到了胖威爾旁邊,并道:
“威爾警長,可能我的記憶忘了一些東西,我需要以前的案本?!?p> 胖威爾聽出了金田新一的急躁,便直接把警車鑰匙丟給了帕伯:
“帕伯,帶新一先生去檔案室!用我的警車!”
胖威爾所說的警車,是A36型汽車,只能承載三人,驅(qū)動力是電池,跑起來只比馬車快一些。
這是諾克蘭王國引進的幾種車型之一,只有諾克蘭王國的某些部門才能使用。
但就算條件苛刻,警車的數(shù)量也不多,威爾他們警局一共就十來輛,平時還不允許隨意出動,也就是作為警長,威爾才敢獨自霸占一輛。
金田新一離開后,約克翰·瓊斯也沒了興致,微笑對胖威爾點了點頭,便又朝教堂走去。
其實,約克翰·瓊斯并不想去教堂,但一掏口袋,他發(fā)現(xiàn)自己身上居然一分錢都沒有,于是就只能先回去找可惡又可愛的箐箐了。
“瓊斯牧師越來越古怪了?!?p> 胖威爾在內(nèi)心嘀咕一句,吩咐了一下警員,便朝馬車的士站牌走去,畢竟,能把身體養(yǎng)成一個球的人,自然是不會走回去的。
走過人群時,海鳴威·海爾突然攔在了胖威爾面前,并用非常陽光的笑容問道:
“威爾警長,你要的多汁牛肉已經(jīng)給你準備好了,你什么時候來???”
聽到‘多汁’兩字,胖威爾立刻聯(lián)想起墻上的心臟,然后,早上吃的東西就差點吐了出來。
“不了!海爾先生!這段時間,我都不吃牛肉了!不,什么肉我都不吃了!”
強忍著干嘔搖了搖頭,胖威爾就抖動著肥肉跑了起來,這個地方,他一刻都不想待。
過了片刻,海鳴威·海爾的笑臉突然冷了下來:
“威爾警長,你吃掉的‘人’可不止一個?!?p> ...
道爾森街,落楓葉道,約克翰·瓊斯正背著箐箐小蘿莉走在楓葉中。
兩旁紅楓已經(jīng)變成了一片金黃,但在枯燥且寫滿灰色的冬天,這樣的一抹金黃也是不可多得的景致。
不過,約克翰·瓊斯并沒有欣賞的心情,他只是一邊走著,一邊嘆著。
“我可愛的牧師先生,你不要嘆氣嘛!我唱歌給你聽好不好!”
箐箐正在約克翰·瓊斯背上扭著小身子,并用小手抓住飛下的落葉。
她抓一片就放一片,無聊枯燥的重復動作,在她眼中,卻是非常好玩的事情,而這便是小孩子的專屬樂趣。
“解釋一下,買彩票的錢是我的,彩票也是我的,為什么就變成你的錢了?”約克翰·瓊斯郁悶的回道。
“嘻嘻!早上是我看著彩票中獎,而且還是我去兌換的呢!”
“所以,當然是我的呀!”
箐箐把小腦袋偏到約克翰·瓊斯左側(cè),眼睛瞇成一條線,用她可愛的笑容解釋著。
‘小孩和女人真是最不講理的生物!’約克翰·瓊斯在內(nèi)心大吼一句,便在一棵巨大紅楓樹下停了下來。
巨大的紅楓非常奇特,它比一般楓樹要粗上兩倍,葉子如秋天一般通紅,歲月的變遷并沒有帶走它的任何東西,反而給它增添了一絲‘永恒’之意。
左側(cè)紅葉下,有一扇白色鐵門,上面畫著槍支與彈藥的圖案,并有藍色字跡在木牌上寫道:
‘落秋之音’
若沒有圖案,大概誰也聯(lián)想不到,這般優(yōu)美小店,居然會是一家武器店。
看了一眼懷表,見時間剛好走到3點,約克翰·瓊斯便背著箐箐走了過去。
就在這時,微風拂過,一片片巨大紅楓葉落下,‘落秋之音’的鐵門也緩緩打開了。
映入眼簾的,是一個穿著黑白女仆裝的少女,頭發(fā)顏色與紅楓相同,戴著一副文靜方框眼鏡,手里抱著一本名為‘歐羅拉甜蜜月’的粉色小書。
見約克翰·瓊斯走來,少女便擺出了可愛的笑容:
“先生,你打算買什么?我這里,可沒有小孩子的棒棒糖喲?!?p> 約克翰·瓊斯已經(jīng)換了一套衣服,并將懷表正面的光明突然反轉(zhuǎn),所以少女并不能直接看出他的身份。
“想買一把威力大的手槍,另外再買50發(fā)子彈?!?p> 約克翰·瓊斯溫柔笑著,便背著箐箐走了進去,同時在內(nèi)心嘀咕道:
“可愛的黑夜女士,黑暗與光明同在,請庇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