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樣的會議（4）

　　趙安不管在什么時刻，都是這般的隨意，跑到五樓的身影，穿過手術室門口的密集人群，他并沒有抬起頭看一眼，大家自然也沒有心思看他一眼。

　　陳一和王冬走到手術室的門口，即將到樓梯的轉(zhuǎn)角處時，所有人向著一個方向跑過去，站在手術室門口，最前面的是一位花白頭發(fā)的老奶奶，拄著拐棍，身體有些體力不支，聲音也比較微弱，說道“他怎么樣了？”

　　這一句話聲音極其微小，更像是一場大雨中的某一顆雨珠，極不經(jīng)意的落地一般，破碎的聲音，聽不清卻又沉悶中帶有著說不清的清脆。

　　臉上的皺紋已經(jīng)布滿了臉頰，沒有留下一絲空余，眼神朦朧著，也閃耀著，這一句話說出時的分量是一輩子。

　　一位年輕的醫(yī)生站在手術門口，頭低著，沒有說一句話，他不知道應該怎么說才能讓大家接受這個結果，一名醫(yī)生在此時已經(jīng)承受的足夠多了，而且是一個沒有血緣關系的人。

　　在手術門口都是患者至親至愛的人，他們?nèi)绾稳コ惺堋?p>　　自己已經(jīng)盡到最大的努力，還是不能說出來，心里面的愧疚感一直深埋在那里。

　　老奶奶抬頭看著眼前的年輕人，這一句不像是詢問更像是安慰，“你說出來吧！我能接受?！?p>　　當然，這時所有人都在等待那一句，手術很成功，可是滿懷期待時，換來的也許是最大的傷悲。

　　“對不起，手術失敗了!”年輕醫(yī)生，始終不敢去看老奶奶的眼睛，說話時始終低著頭。

　　老奶奶沉默不語，一輩子，都一輩子了。

　　活著時總是喜歡拌拌嘴，吵吵架，打了一輩子，吵了一輩子，這一切終于停止了，停止在這一分，這一秒。

　　“你個糟老頭子，壞得很，騙我嫁給你，說是要讓我幸福一輩子，你這是干什么，差的不是一分，差的不是一秒，現(xiàn)在還沒到一輩子啊！”

　　老奶奶沒有電視上演的一般，暈厥倒地，更沒有又哭又鬧，只是非常平靜，從來都沒有這么安靜過，嘴角這時勾起一抹微笑說道“青春真美好，有你才叫做青春?！?p>　　陳一和王冬就在不遠處，這一切聽得很清楚，微弱的聲音傳到耳邊時，顯得那么有力量，就像蝴蝶的翅膀，也能掀起狂風巨浪。

　　“生命真的有這么脆弱嗎？”陳一第一次在醫(yī)院看到親人分別，還是陪伴了一生的人，他變的面無表情，真正的悲傷與感動都是不能輕易表達出來的。

　　王冬在一旁聽到這里時，倒沒有陳一這般動容，他第一時間想到的是他的女朋友，現(xiàn)在他最愛的那個人“我相信這世界是有永遠的，我要對她好點，一定對她好?！?p>　　手術室門口的人逐漸散去，在離開時，有一個中年男人和一位中年女人放聲大哭，老奶奶只說了一句，他們便不哭了，“你爸從來沒像你們這樣哭哭啼啼，他進手術室的時候也是面帶微笑，沒有掉過一滴眼淚，結婚的時候他哭了，但是結婚之后就沒有再哭?！?p>　　這一句話沒有說完，也可以說是不完整，歡笑太多，痛苦也太多，不必要悲傷，更需要釋懷。

　　一輩子太長，一輩子太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