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荒堂內(nèi),白山與靜以望這好了傷疤忘了疼的二人,又同坐對酌。
酒過半巡,靜以望突然望著白山問道:“白山,你有沒有對人動過心?“
白山瞇眼,微醺道:“有?!?p> 靜以望追問道:“那你……有沒有喜歡過哪個女人?”
白山早已微醺,歪著腦袋認真想了想,搖頭道:“女人?那倒……沒有……你呢?”
“我……也沒有?!膘o以望眨巴眨巴眼睛道。
“所以呢?這又如何?”
靜以望喝了一口酒,欲言又止:“也沒什么,主要……我有惑?!?p> “有……何惑?”白山奇怪地看著靜以望。
“我是不是……”
“是不是什么?”白山被靜以望拖拖拉拉的說話方式攪得云里霧里,“你喝多了吧?說半天話,我都愣是沒聽出個所以然。”
白山端起酒杯一飲而盡,看了看手中的空杯,自言自語道,“我自己喝多了,也有可能是?!?p> “我其實是很想弄明白……我……究竟……是不是……不喜歡女人……”
靜以望一臉糾結地說道;話音還未落地,白山已經(jīng)將一口尚未咽下的酒噴了靜以望一臉。
此刻靜以望的腦中正浮現(xiàn)的乃是昨日所見長安君之翩翩風姿;白山的腦中卻是閃現(xiàn)出靜無風的冷冷身影。
靜以望眨巴著雙眼,甩了甩腦袋,冷靜地抹了把臉:
“謝謝白兄你這么心疼我,拿酒給我洗臉,不過這酒可不便宜,有點可惜了。下次你還是不要用它給我洗臉了?;蛘?,要洗之前,你提前跟我打聲招呼,我也好有個心理準備?!?p> 白山一癟嘴,“咚”地放下手中酒杯,心里暗自竊喜:
“我也正想問自己這個問題呢?!?p> 思及此,白山醒了幾下嗓子,湊到靜以望跟前低聲正色道:“我有一法,一試便知?!?p> “真的?什么辦法?快說來聽聽?!?p> 白山伏在靜以望耳邊,如此這般,如何如何。
片刻,原本還是愁眉不展的靜以望,忽而喜出望外道:
“好!就這么辦!喊你一聲白兄果然沒錯,你這個主意真是絕了!也就你能想出來!”
白山看了看門口,小聲道:
“不過,這事咱倆去就好,可千萬別讓你兄長知道,別看他平日不怎么發(fā)脾氣,這事上我有種預感,他要知道了,咱倆估計誰也別想活著回來了?!?p> 靜以望想象被兄長發(fā)現(xiàn)此事的嚴重后果,一臉驚駭,連連擺手搖頭道:
“不能讓他知道,千萬不能讓他知道。我不得不說,白兄真是比我這個弟弟還了解我兄長啊,你在這件事上的預感真的是準極了!準得不能再準。非常準?!?p> 一看靜以望又開始沒完沒了地說起車轱轆話,白山翻著白眼,一臉要吐血的表情。干脆上前捂住靜以望那說個不停的嘴,二人趁著夜色,跌跌撞撞出了門。
勾欄花院門口,白山、靜以望二人相互攙扶著以防跌倒。
“到了?!?p> “是啊,到了?!膘o以望抬眼看看牌匾,又看看白山,“我們……我們真要進去?”
“進!怎么不進……人……人都來了?!?p> 二人正說著,涂著厚厚脂粉的老鴇已笑臉相迎地殷勤招呼二人:
“二位客官快請進?!彪S即,領著二人進屋。
“二位來得早不如來得巧了。本院今日剛進兩位新人,與二位公子年齡不相上下,且這二女之容貌與公子們的才氣那真是相當般配啊。公子且坐,容我讓人把她們喊來?!?p> 須臾,去人領回兩位妙齡女子。櫻桃小嘴,彎月眉,雙目盈盈,面含春,真是可憐可愛又可惜,讓人不禁嘆息這如花似玉之女子怎就落到如此風塵之所。
“二位公子可還滿意?”老鴇滿臉堆笑地問道。
“好!”白山一口答應下來。
“好?”靜以望時下幾分酒醒,擦了擦腦門兒上的汗,見面前站著二位可愛女子,才意識到這是要動真格的,心中不覺既忐忑又局促起來。
“好!”喝得醉醺醺的白山無不爽快地高聲喊著,兩眼望虛,這一看已經(jīng)是喝大發(fā)了,神志已然不大清醒。
還未等靜以望開口,老鴇急忙說道:
“公子真是爽快人。來人啊,還不快將二位公子帶去客房?!?p> 二樓客房中。
靜以望坐在太師椅上,雙手緊張地抓住椅子的棉布座墊,雙腳卻不由自主地抖動起來;靜以望拼命咽著口水,只敢低頭盯著自己的腳尖看。
女子上前作揖道:“公子,您需要奴家為您做什么?”
“啊?”靜以望從太師椅上跳將起來,一時間手足無措。
女子見狀,莞爾一笑道:“公子是頭一次上我們這樣的風月之地吧。”
“哦,當然不是!”一開口,靜以望竟被自己奇怪的男兒自尊心給嚇到了,“之前……有來過幾次,只是那時你還不在。”
女子淺笑,向靜以望請示道:“是。公子若無他事讓奴家去做,那奴家就先行沐浴去了?”
“啊?哦?!膘o以望意識到自己的失態(tài),忙又故作鎮(zhèn)靜,強裝老練地答道:“好,你且去吧,洗干凈點?!?p> “是。”女子退身至屏風后,窸窣解衣沐浴起來。
靜以望聽見女子下水聲,騰得又從太師椅上跳起來,在屋里一邊來來回回地踱步,一邊搓手暗自道:“這下如何是好?這下如何是好?”
頃刻又想起早已醉得快不省人事的白山,心下又是擔心,又是有幾分好奇:“白兄那邊不知如何……”
正胡思亂想著,轉眼女子已沐浴梳妝畢,滿身脂粉香氣,雙頰微紅,風姿綽約地從屏風后走出。
“公子,奴家已浴畢?!?p> “啊?洗好了?”
“是?!?p> “洗……洗干凈了嗎?”靜以望雙手一會交叉在身前,一會又置于身后,不知如何站立是好。
“公子看呢?”女子一臉嬌羞,將白晃晃的一條手臂伸至靜以望跟前。
靜以望一陣頭皮發(fā)麻,眼見這手臂似乎毫無收回之勢,無奈之中,只好俯身向前,在女子手腕處裝模作樣地聞了聞,道:“再去洗一次吧!”
“是。公子。”女子雖有幾分錯愕,卻依舊再度踱步置屏風后、寬衣解帶,從頭再來。
如此這般,來來回回數(shù)次,終于長夜已過,初見黎明。
看到清晨第一縷陽光從窗外照射進來,靜以望如同看到了自己期盼已久的救世主,驚喜異常;沖剛沐浴出來、因洗了一夜澡而一臉倦容的女子道:“好了,不用再洗了。我的時間到了?!?p> 言罷,急匆匆推門而出。
正欲尋白山,卻不知他在何屋,只好在樓下靜坐,待老鴇來問,
老鴇姍姍來遲,依舊笑意盈盈。
“公子昨晚可還盡興?小蓮對公子可有照顧不周之處?”
“哦,沒有沒有,小蓮姑娘挺好,非常好。我不管說什么她都一一照做了,我對她非常滿意?!?p> “哦?是嗎。公子滿意就好?!崩哮d訕笑道。
“那個,昨晚與我一同前來的公子,他現(xiàn)在人在何處?”
“哦,那位公子呀,他人還沒醒呢,需要我讓人再去喊他起來么?”
“哦,不用不用。我也不急,等他自己慢慢醒吧!對了,這是我倆花費之銀錢,您且收好,”
老鴇笑逐顏開,從靜以望手中接過碎銀兩,一手摸著銀錢一邊笑道:
“哎喲,公子真是大方人兒,如若來本院的客人都能像你們二位公子這般雅趣儒風,我這小小花院估計都能改做書院生意了。”
“?。俊膘o以望一臉錯愕。
“公子為何這般驚訝。其實,書院、花院,同是院,一字之差而已。這究竟是花還是書,還不是得由里面經(jīng)常出入的人而定嘛。像二位公子,一位讓小蓮洗了一夜澡;另一位……”
“他……怎么了?”老鴇一番話說得靜以望滿臉通紅,立馬抓住一個可以將話題從自己身上轉移開的機會。
“另一位公子拉著蓉兒陪他下了一夜棋?!?p> “撲哧?!膘o以望忍不住笑出聲來,心下暗想:
“還一試便知呢!這不但人白試,錢也白花,這原來該有的疑惑還是一樣都沒少,真是活活白瞎了——喊他姓白還真是沒錯!”
靜以望正獨自瞎想;卻見白山手扶額頭,跌撞著從樓上下來,靜以望上前一把扶住白山,調(diào)侃道:
“怎樣?白公子昨夜可還盡興?”
白山仰面一怔,腦子里雖對昨夜之事完全一片空白,嘴上卻還不忘贊嘆吹噓:
“盡興!非常之盡興!”
“心中疑惑,可也有解了?”
白山又是一怔,片刻又笑道:“有解有解,當然有解?!?p> 靜以望譏笑道:“敢問怎么個解法???”
“哦,實不相瞞,昨夜我真是醉得厲害,我只記得……”剛開了個頭,白山轉而努努嘴不滿道,“你怎么跟審犯人一樣?!?p> “少打岔,你只記得什么?”靜以望不依不饒,正是想讓白山搬石頭砸自己的腳,進而全面認識到自己所出之餿主意。
“哦,昨晚吶,我好像有點喝斷片兒了,盡管如此,我依然依稀記得那位姑娘……”白山卡在姑娘名字上,卻是怎么想也想不起來。
“蓉兒?!膘o以望翻著白眼,給白山遞磚。
“對!蓉兒姑娘。我依然記得蓉兒姑娘的好?。∥艺媸欠浅O矚g她,非常喜歡,到現(xiàn)在我都記得這種喜歡的感覺?!卑咨揭贿呎f,一邊點頭,試圖增強自己話語的說服力。
“那是,人家故意下棋輸了你一晚上,你怎么能不喜歡人家呢?依我看啊,你八成是愛上人家了!”
老鴇和姑娘們?nèi)滩蛔∥孀焱敌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