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在眾人震驚中,沐西列出一份食單,準備做一桌她認為較正宗的魯菜:鍋塌豆腐,蔥燒海參四喜丸子,糖醋里脊,糖醋魚,拔絲山藥,大蒜燒肚條,大蔥爆肉,芙蓉雞片,鍋燒肘子,九轉(zhuǎn)大腸,油爆雙脆,醋溜白菜,糟溜魚片,干燒黃魚,最后加了貼餅子熬雜魚。
“沐小姐是廚師世家?”齊景逸忙問。
“我家從我祖爺爺那輩就開驢肉館,可惜這邊沒正宗驢肉,不然我給你們做一鍋驢肉”
“怪不得!原來是同行!你家現(xiàn)在還開著嗎?”
“在我父親這輩算是停了,不過我打算自己開一個私房菜館,自己玩玩!”
“好啊,告訴我地址,我們回去了一定光顧”
沐西將自己在泰山別墅的位置給齊家留下,手藝如何可不是寫出來的,而是要做出來。大伙約定明日去才買,回來做。
“林哥,巴黎那些人要不要找人帶帶?”沐西怕那些祖宗跑丟了。
“我聯(lián)系一位法國內(nèi)的導游,這幾天帶著他們玩玩,沒看出嗎,這群二世祖玩瘋了!”
沐西想著那八百多墓碑怎么也睡不著,打開天眼,她很想看看他們,問問他們有什么需求?站在窗前,城堡外明明就有很多孤魂野鬼卻不敢靠近。想到這里懸掛的十字架和齊家供奉的神佛便明白了。
沐西走出城堡,兩個二三十歲的男子直勾勾看著她,衣著打扮一樣,只是破舊程度不一樣。
“二位是齊先生林先生?”
“你真的能與我們說話?”兩個鬼非常驚訝。
“是,我能開天眼,能看到你們,能與你們說話。白天我陪著林先生看望了他的祖爺爺,齊先生也剛祭拜了他的先人,我想二位應(yīng)該很想見見你們的后輩才是”
“是,就是這樣,可是白天我們出不來,晚上這里進不去,不過不進去我也知道他們過得很好,只想遠遠看看?!?p> “我家那臭小子每次看看就走,我也想跟他多說說話,問問家里?!?p> “你們?yōu)槭裁吹浆F(xiàn)在都沒投胎?你們應(yīng)該死了快一百年了吧?”這是沐西最想知道的。
“客死他鄉(xiāng),只能做孤魂野鬼,想投胎要等機緣,我們不知道何時是機緣,卻是一直在這里困著”齊老頭道,叫老頭不恰當,年歲超百,鬼卻是二三十的樣子。
“如果讓你們的子孫將你們帶回家鄉(xiāng)安葬能否進入輪回?”
兩鬼卻是不知道。
“沐小姐”身后有人喊沐西,是齊景逸的兒子齊天揚,他看到沐西走出城堡怕出事就追了出來。
“齊先生,沒事,我是出來看看,不過有點事還請你將齊先生和林先生叫出來,別人就不要驚動了。”
齊天揚納悶,大半夜叫他父親和那位林先生什么事,既然沐西說了他也不好駁面子,回頭去叫二人。
沐西問兩鬼,“你們有什么就跟你的小輩說,我給你們做翻譯”鬼能聽到人話,人卻不知鬼言。沐西只能給他們做傳話筒。
“好,謝謝這位小姐,我一定讓我重孫子重謝你!”林先生沒底氣,齊先生卻知道齊家這家底一定厚實。沐西忙道不用客氣,看著齊先生和林導游而二人過來都不知道怎么開口。
“二位,作為中國人,有件事我不說怕是背負一輩子包袱?!?p> 沐西的話弄得那倆莫名其妙,“沐小姐有話就說,不用客氣?!?p> “嗯,我說了你們可能不信,但我還是想告訴你們,我能看到你們看不到的東西,俗稱開天眼的人”沐西看兩人的反映。
“沐小姐什么意思?難道我這里有臟東西?”齊景逸不解,開天眼他知道,聽說能看到鬼怪。
“不是臟東西,是二位的先人過來了,您這城堡有十字架和佛像,他們進不來。二位過來就是想看看他們的小輩”
齊景逸和林導游頓時呆在那里,隨后是激動和不可置信?“你說我們的先人來了?哪兒?我們怎么看不到?”林導游覺得沐西故弄玄虛,世上哪里有鬼?
“就站在你們面前,只是你們看不見”
那倆人嚇得倒退幾步,卻覺得不合適,但心里就是不得勁,看沐西樣子又沒覺得開玩笑。
沐西對空氣中的兩人道:“你們的小輩都在,你們想說什么我告訴他們?!?p> 齊老鬼道:“你告訴他,他每逢十月末都會去祭拜我,每次都是兩瓶葡萄酒,還有紅燒肉,燒雞,烤鴨,燒魚,也不知道換換樣兒,就是一根筋!他祖奶奶是不是叫王玉榮?他爹是不是叫齊大壯?”
沐西將老鬼的話翻譯給齊景逸,齊景逸一聽那點懷疑一掃而光,激動地連聲說對,“沐小姐,您問問我祖爺爺,想吃啥?我馬上做給他!”
齊老鬼道:“想吃玉米面包的菜餑餑,里面用油渣,真好吃!還有想喝老家的高粱酒,一把蘭花豆,那才叫過癮,他那個紅酒喝著沒滋味!”
齊老鬼說著,沐西翻譯著,那邊齊景逸連聲點頭,身后的齊天揚看得是目瞪口呆,原來真的有鬼!
林導游急了,“沐小姐,你問問我祖爺爺需要啥,咱們明兒都辦了!”
林老鬼卻問他的老婆子在世的時候活得好不好?多大沒的?他爺爺呢?老家是不是還在榆樹村?老鬼問,這邊回答,沐西翻譯著。
說累了,齊景逸才想起讓兒子將那些十字架佛像先藏起來,引著人鬼進屋子繼續(xù)聊。
倆老鬼說了他們離開家的日子,坐了很久的船,到了法國開始還在工廠幫著做槍炮,后來戰(zhàn)場上死的人太多了,他們就派去挖戰(zhàn)壕,搬運彈藥,運送傷員,偶爾還拿起槍跟著那些士兵一起打敵人。
“死的人太多了,一場大戰(zhàn)下來幾乎死傷過半,甚至全軍覆滅。我們又是勞工,又是戰(zhàn)士,還是醫(yī)護,有時還要做伙夫,幾乎什么都做,我是被敵方打死的,我們挖戰(zhàn)壕就在對方射程范圍,一個不好就沒命了。有很多是對方打過來的子彈或炮彈,一下子就死傷一片,那場戰(zhàn)爭真的很慘烈”
眾人聽著仿佛也親歷了那場戰(zhàn)爭,為那些死難的同胞感到惋惜和傷痛,一個人的死關(guān)乎這一個家,家里的親人想起來總是痛。
齊先生更關(guān)心先人的未來,問了下轉(zhuǎn)世問題,既然有鬼魂就有輪回問題。
“具體的我覺得還是找一位高僧法師看看,他們都算客死他鄉(xiāng),或許魂歸故里了卻他們對家鄉(xiāng)的思念會好一些?!便逦鞯?。
“我聯(lián)系一下那些死難者家屬,有些過來祭拜過,我可以通過有關(guān)部門找到他們。既然遷就都遷走吧!死難者安了,我們作為他們的子孫也安了!知道他們好以后就不需要掛念。”
“二位老先生的意思呢?”沐西問兩個老鬼。
“我們當然想回家,這里算是哪兒?我們一心念著的都是回家?。 眱晒硗瑫r回答。
既然都想回去還說什么?齊先生和林導游商議良久決定分頭行事,爭取早日讓這些死難者魂歸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