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楚清如
“楚楚,可是想夫君了?”他唇瓣輕啟,聲音溫柔地如同拂面而來的風(fēng),嘴角揚起一抹笑,露出細(xì)白整齊的牙齒。風(fēng)從他身后攬過,揚起他如墨的發(fā)絲和漂亮精致的袍子,那一瞬,她只覺的心都停了一拍。
“你怎么回來了?你不是應(yīng)該......”她愣了愣,微微咬著唇,眼底是忍不住的欣喜。
“應(yīng)該把一樣?xùn)|西給你?!彼驍嗔怂脑?,柔和的月光從他頭頂落下,金色的微光中他笑容明媚,一雙水眸映照著她略顯癡傻的憨笑。
他抬起手,理了理她耳邊的碎發(fā),笑得溫柔極了,他伸出手,在她的發(fā)間斜斜地插了一支碧色的發(fā)簪。那是一支極漂亮精致的祝余花簪,月色下,碧玉的色澤瑩瑩華亮,如同剛出浴的美人,光滑的釉面打磨的極好,經(jīng)過細(xì)致的雕刻磨成了祝余花的樣式。他笑了笑,道“楚楚戴上這個,真是好看極了?!?p> 楚蔓臉頰微紅,她微微低下頭,覺得臉上像在火燒,她岔開話題,“你不是回天山了么?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兒?!?p> “本宮本來此刻是應(yīng)該在天山的?!?p> “那你怎么......”還沒等冉物華說完,她就急急的追問道。
“本宮心情好?!?p> “?。俊背苣?,“前些時也沒見你心情好到這個地步,今日怎么心情就這么好了?竟搞了這些東西來哄我開心?!?p> 他臉上帶著笑意,他抬了抬手,只見那白皙的手腕上戴著一串漂亮的紅豆手鏈。每一顆紅豆都精致漂亮,圓潤有度,整整齊齊地串在了一起,月光下泛著漂亮的光澤,讓人移不開眼睛。微光浮現(xiàn),竟然有一只螢火蟲落在了他的指尖,他笑了笑,眸子流光溢彩,如同萬千光華一同綻放。
冉物華的眼底瞬間綻開一抹笑意,漂亮的剪水眸子中眼波流轉(zhuǎn),如同夏日里蕩漾的碧波,“因為你送我這個了?!?p> “我送你這個,你就這么開心?”
“嗯。”他認(rèn)真地點了點頭,
“你送我紅豆手鏈,我很開心,我也想讓你開心,我用了三天的時間將這里種滿了祝余花,我施了靈力,讓這里的祝余花永開不敗?!?p> 他的手將她緊緊地握住,他的臉上有一絲傲嬌笑容,手腕一轉(zhuǎn),兩人的手十指交叉緊緊相扣。手心緊密相貼,“楚楚,你看?!?p> 他漂亮的手指在空中劃了一道,當(dāng)空的皓月下,眼前的祝余花一簇挨著一簇,連成一片碧色的祝余花海,無數(shù)的螢火蟲帶著微光穿梭在花海中,滿天花瓣隨風(fēng)飄飛,那碧色的花瓣在夜空中泛著碧色的光,好像來自地獄的花,詭異而美麗,花海上頭還漂浮著無數(shù)螢火蟲,似一盞盞懸浮于空的明燈。
“你竟將幻景鋪滿了整個南嶺!”楚蔓捂住嘴,驚訝的情緒溢于言表。
“噓?!彼麑⑹种阜旁诖角白隽藗€噓聲的姿勢,珍重的拿起她白皙的手,閉著眼睛,輕輕的吻上了她的手背。他又密又長的睫毛如同蝶翼般微微顫動,他抬起頭,聲音柔和,目光深幽地瞧著她:“你這樣把我放在心上,我很開心,做出你喜歡的幻景,種你喜歡的花,我是什么意思,你明白么?”
初次見他,他玄色衣襟上,就繡了楚蔓不認(rèn)識的花,那衣襟上碧色的花,好看極了。
“我不在乎你是誰,不在乎你是人是魔,楚蔓喜歡一個人便是喜歡,冉物華,我喜歡你?!背恼Z氣認(rèn)真而正式,仿佛宣讀著重要的誓詞,她的眼眸亮若星辰,仿佛有萬千光華流轉(zhuǎn)。
萬千花海中,女子輕輕吻上男子的唇,無數(shù)的螢火蟲帶著微光穿梭在花海中,似一盞盞懸浮的燈,照亮了女子微紅的臉和少年的初次萌生愛意時羞澀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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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聲依舊,香玉瑩瑩,女子的嬌笑聲,男子的喝彩聲,還有……那舞臺上那前廳琉璃燈盞下冷冷的涼州曲。
諾大的舞臺上,女子端坐在中間,青絲泄落,遮住了她清冷的容顏,白玉般的手指拂過琴弦,墨發(fā)如瀑泄在腰間,清冷的曲調(diào)從她的指尖泄出,頭上仍然是那支芙蓉花樣式的素銀簪子,她優(yōu)雅而從容在撥動著琴弦,流淌成一首寂寞而涼薄的曲。那樂聲悠然回蕩,聽得觀眾一陣揪心。
顧景祁等人早就先于楚蔓到了,楚蔓抬了抬頭,看見顧景祁正站在二樓的走廊上,一身月白色華服,輕搖著折扇,好像他只是南安城中誰家的貴公子一般。
一曲罷,孟錦夏抱著琴娉娉婷婷走下臺來,臉上的神色一如往日平淡,和楚蔓擦肩而過的瞬間,她倚在楚蔓的耳畔附耳耳語,“好像有位二樓的貴夫人正等著姑娘上臺,姑娘小心?!?p> 楚蔓點點頭,孟錦夏微微一笑,福了福身,好像什么都沒有發(fā)生,恢復(fù)了往日清冷的模樣。
二樓的欄桿處,倚著一位“舊相識”,她一身暗色華服,打扮的甚是低調(diào),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只是哪家的頑皮少爺。那女子將頭發(fā)高高地挽起,扎成了簡單的馬尾,許是怕人認(rèn)出來,她還帶著黑色的風(fēng)帽,遮住了她柔美的臉。
楚清如,你終于來了。
楚清如手里的扇子不停的晃來晃去,風(fēng)帽下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她早就覺得顧景祁最近總是神神秘秘,晚上回來得晚,還經(jīng)常一身酒氣,總是自己睡在書房,要不是自己派人跟蹤他,楚清如也沒有想到,在這里竟然能看到顧景祁,那個俊美無壽曾今癡戀她的男子,如今一身月白色衣衫,斜靠在軟榻上,神情懶散,目光深邃。他果然為了那個女人來了,她竟然一直被蒙在鼓里,全南安城都知道他有這樣一位紅顏知己,只有自己這個公主不知道,多么可笑!
“這么久了,那個女人到底出來不來?”楚清如有些煩躁地把扇子晃來晃去,風(fēng)帽下的臉色又青又紫,她不能待太久,要是被顧景祁發(fā)現(xiàn)了,那.......
“公主,你聽那臺上,好像開始了。”
音樂戛然而止,琴聲響起,楚蔓踩著鼓點從重重帷幕后翩然落下,越來越快的琴聲,如驟雨灑落之急,如潑墨肆意,女子曼妙的身材隱隱約約包裹在紅色的紗衣中,旋轉(zhuǎn)的同時,手中的綢扇隨著鼓點應(yīng)聲而開,女子腳下的步子越來越快,白色的綢扇在她的手中化成劍影,紅色面紗下,女子微微勾了勾唇角,曲終,臺上的女子粲然一笑,留下了一雙美麗的眼睛,眼角的淚痣悲傷而多情。
在看到女子眼睛的瞬間,楚清如手中的扇子驚得掉在了地上,她幾乎驚呼出聲,“是她!怎么會是她!”
“公主?您說誰?”
楚清如嘴唇哆嗦了幾番,半晌,抖出一個名字來,她倏地歪在了地上,緊盯著臺上的女子的那雙眼,越發(fā)驚恐慌亂。
那么一刻,楚清如突然明白,為何顧景祁要夜夜深夜不歸,不顧他的前程不顧自己的臉面,日日流連在這里!
那臺上的女子,眉眼間竟然像極了那個死去的女人?。?!怪不得顧景祁一顆心都放在這里,天天魂不守舍!
楚清如始終都覺得害怕,那已經(jīng)死去的女人,總是陰魂不散的出現(xiàn)在自己的夢魘,讓自己不得安枕!
每每她尖叫著從夢中驚醒,卻發(fā)現(xiàn)顧景祁要么徹夜未歸,要么直接睡在了書房。楚清如知道,自己不能再坐以待斃了!
她不是不知道顧景祁內(nèi)心對楚蔓的情,但是她知道,顧景祁更愛權(quán)勢,原來她一直覺得,就算他心中一直有那個女人,也不過是一個死人罷了!她永遠(yuǎn)永遠(yuǎn)都不能和自己爭,她楚清如,生來高貴,絕不服輸!
原來有這么一個狐貍媚子,不僅是男人,就連女人,包括她,在對上她勾魂的眸子時,都片刻失神。楚清如神色難看的靠在椅子上,臉上又青又紫,她咬著牙,“賞!本公主要見這個女人!”
不管你是人是鬼,楚蔓,我都不會怕你,無論是父親的寵愛,還是皇室的地位,甚至是男人,楚蔓,你過去輸給我的,就算是如今你活過來,你還是要輸給我,一絲一毫,我也不會讓你有可乘之機(jī)!
舞罷,身穿藍(lán)色薄紗的女子當(dāng)著眾人的面上前來,微微頷首,手中端著公子們的打賞。
除了那位貴人,這位晴姑娘從來都沒有接過其他客人的邀約,滿南安城都知道,這位許晴岑姑娘可是攝政王的紅顏知己,從各種昂貴的珠寶首飾到金燦燦的黃金,晴姑娘都只是淡淡掃過,不屑一顧。她從來都是一副冷漠的表情,眼中沒有一絲起伏,這位晴姑娘絕不是平時的那些風(fēng)塵女子。
楚蔓看著一個個的打賞,白玉般的手指輕輕拂過托盤,她踩著精致的步子,眼神輕輕地飄過,優(yōu)雅的拿起托盤中的翠玉鐲子,遠(yuǎn)遠(yuǎn)的瞧了雅間中的楚清如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
一曲舞畢,掌聲呼喚聲此起彼伏,最后的唏噓高-潮聲,是那位攝政王的紅顏知己竟然接了別人的打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