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是你讓我這么做的

　　姑娘的打扮相比她的年齡顯得有些成熟了，她穿著一身淺色的套裙，看身材也是一樣的成熟，不得不說性感得恰到好處。她并沒有板著臉，臉上帶著淡淡的微笑顯得很親切，但隱約給人一種只可仰慕卻不太好接近的感覺。

　　這似是一種久居上位者無形中養(yǎng)成的氣質(zhì)，出現(xiàn)在一位姑娘身上，未免有些奇特。

　　華真行發(fā)愣的功夫，姑娘答道：“我恰好就在這邊，聽說消息就過來看看情況。”說著話徑直走向華真行，主動伸手道，“我叫云陌，是春容丹中心的主任，很高興見到你！”

　　華真行握住了對方的手，語氣訥訥道：“我叫華真行，是剛進入中心的員工……前輩，您好！”她的手很軟，肌膚很細嫩，摸著很舒服，但華真行輕輕握了一下就趕緊松開了。

　　聽見這個名字，華真行幾乎驚呆了，他憋了半天居然冒出來一個“前輩”的稱呼，因為這位云陌女士的身份實在太特殊了。她曾與華真行一樣也是非索大學的優(yōu)秀畢業(yè)生，畢業(yè)后進入春容丹中心工作，但那不多不少正好是一百年前的事情。

　　云陌今年一百二十歲，恰與楊老頭同齡。在四十多年前，云陌還做了為期十年的歡想國國家元首，那時華真行還沒有出生呢。她還是一位高級養(yǎng)元術大師，結(jié)束元首任期后并沒有退休賦閑，而是繼續(xù)擔任春容丹集團的總負責人。

　　云陌平日很少在非索港中心露面，中心有一位常務副主任主管日常工作，華真行也是只聞其名未見其人，沒想到今天她竟會登門拜訪。

　　華真行見過她四十年前的照片，那時她只有八十歲，樣子很年輕也不稀奇。以云陌的身份恐怕早就服用過九盒春容丹，應有“駐顏六十年之效”，再加上堅持習練養(yǎng)元術可使春榮丹的效果“增益十年”，那怕九十多歲看上去像二十多歲也是有可能的。

　　可是今年她已經(jīng)有一百二十多歲，怎么本人好像比四十年前留下的影像資料還要年輕呢？

　　楊老頭已經(jīng)顯得夠年輕了，假如按五百年前的標準，看上去只有五、六十歲的樣子，但還不算過分夸張，他畢竟也練了一百多年的養(yǎng)元術嘛！

　　而云陌的樣子已經(jīng)不是用夸張能夠形容的了，看上去就是華真行的同齡人，就算在歡想國已不能僅憑相貌判斷一個女人的年齡，但這也太匪夷所思了！

　　數(shù)百年來一直就有傳聞，歡想國早已研制出了比春容丹效果更好的藥物，但一直保密未公開，或可稱為春容丹2.0版。世界各國對疑似存在的春容丹2.0版的效果有諸多猜測，其中最夸張的就是它可使人青春永駐。

　　今天見到了云陌本人，華真行不禁又想起這個傳聞，他很想問問春容丹2.0版是不是真的存在而且云陌就服用過，但又不好冒昧開口。

　　云陌左手提著包，握手后就坐下將包放在了腳邊，面帶微笑道：“我來的路上抽空看了有關朱猛的情況簡報，也了解了這次事件的經(jīng)過。你做得很好，我要代表中心表示感謝！”

　　華真行有些靦腆道：“我一報案，人就被抓走了，連您都被驚動了，我是不是破壞了你們既定的計劃？”

　　楊特紅在一旁插話道：“這也不能怪小華嘛，他的秘級不夠，接觸不到特別情報部門。但這小子已經(jīng)夠清醒了，直接連線了非索港的安全部門。”

　　華真行趕緊點頭附和道：“我剛剛參加中心的保密培訓。”

　　云陌扭頭道：“楊特紅，這已經(jīng)是你今天第三次違紀了?！?p>　　楊老頭一拍腦門：“哎呀，我會把違紀情況寫在這次行動報告中的，申請?zhí)幏?！?p>　　云陌似笑非笑道：“那你還不回去，一堆收尾工作等著呢！行動是你帶隊的，現(xiàn)在就甩手不管了嗎？”

　　楊老頭訕訕道：“這就走，這就走！你們聊，你們慢聊！”他起身離去，仿佛意猶未盡，順手把門也給帶上了。

　　楊老頭今天有三次違紀行為？華真行結(jié)合最近接受的保密培訓，仔細一想就明白了大概。第一次違紀應該是楊老頭在他面前暴露了身份。要知道楊老頭是長期潛伏人員，開小賣部已經(jīng)二十年了，那就好好潛伏唄，怎么忍不住親自蹦出來了？

　　第二次違紀是楊老頭說的那句話，自稱是整個中心保密級別最高的三個人之一。像這樣的重要信息，參與行為的特勤人員都未必了解，是不能輕易透露的。

　　至于第三次違紀，就是剛才那番插話中的暗示。楊老頭說華真行的級別不夠，還有一個比非索港市安全部門級別更高的特殊情報部門，而以華真行的身份還接觸不到。按照“不該說的不說”原則，楊老頭也確實違紀了。

　　楊老頭走后，云陌就坐在那里饒有興致地看著華真行，那種上位者令人不好親近的感覺莫名消散無形。假如不知她的身份，這場景很容易讓人產(chǎn)生一種錯覺——這姑娘是不是看上這小伙了？

　　她的目光讓華真行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只聽她又笑道：“你聽見我名字的時候，反應好像很疑惑，有什么話想問嗎？”

　　華真行終于開口道：“傳聞中的改進版春容丹，真的存在嗎？”

　　云陌不禁笑出了聲，神姿分明就是個大姑娘，她笑著答道：“春容丹2.0版從來都不存在，你是想問我為什么還這樣年輕？其實這個問題，幾百年前就有人問過?！?p>　　華真行：“嗯？”

　　云陌解釋道：“當時有人問風自賓先生，春容丹是不是還有2.0版本？他既然研制了春容丹，那能不能研究出真正令人青春永駐的藥物？風自賓回答既有也沒有，因為答案就是養(yǎng)元術，成為高級養(yǎng)元術大師就可以做到?！?p>　　華真行：“那么您是……”

　　云陌：“我從來沒有服用過春容丹，但是在二十三歲那年，就已經(jīng)是高級養(yǎng)元術大師?！?p>　　華真行震驚道：“這么年輕！”

　　云陌：“其實世上很多養(yǎng)元術大師突破高級時年紀都不算大，這不是靠時間來堆積就行的，更重要的是天賦?！?p>　　華真行：“更重要的是天賦？沒有天賦怎么努力都不行嗎？”

　　云陌沒有絲毫不耐煩，繼續(xù)解釋道：“我們已經(jīng)足夠幸運了，因為我們是人，不然你讓一塊石頭修煉養(yǎng)元術試試？你說的話也許對，要求太高的東西，沒有天賦怎么努力都不成，但只有天賦不去努力也絕不會成。

　　天賦決定你可能達到的上限，有多努力決定了你的下限。歡想國為什么要將養(yǎng)元術納入義務教育？就是不想有天賦的孩子被埋沒，也不想讓肯努力的孩子沉淪。當然了，人的天賦有很多種，不一定都體現(xiàn)在修習養(yǎng)元術方面?！?p>　　華真行：“成為高級養(yǎng)元術大師，就能青春永駐，您剛才又說養(yǎng)元術大師突破高級的時候大多很年輕，可是我看到的情況卻不是這樣?！?p>　　華真行此前雖從未接觸過養(yǎng)元術大師，但也看過不少資料，世上還是有那么一些養(yǎng)元術大師是被公眾熟知的，容貌看上去并不像云陌這般年輕得夸張。

　　云陌又抿嘴笑道：“形容代表的是心境，羽衣飄飄的白發(fā)神仙模樣也未嘗不可，就不必在這個問題上糾結(jié)了?！?p>　　華真行又換了個問題：“你們早就盯上朱猛了嗎？我是指楊老說的那個特別情報部門?！?p>　　云陌：“來的路上我看了情況簡報，在他大學四年級去東國春華大學做交換生的時候，這邊就已經(jīng)注意到他了，認為他可能有行為異常，被納入了觀察名單?！?p>　　以云陌的身份，當然不會親自關注朱猛這樣一個人，但朱猛確實早就被歡想國的情報部門注意到了，而且留有記錄。

　　華真行：“那你們……”

　　云陌：“你想問為什么春容丹中心這種要害部門還會錄用他？其實有兩個原因。第一，情報部門雖然認為他有可疑行為，但沒有任何證據(jù)證明他有危害國家安全的動機和行為。

　　他當時已經(jīng)是歡想國公民，完全符合錄用條件，我們不應該用憑空的懷疑去冤枉甚至影響他的人生，那樣是不公平的。

　　第二，假如他真有問題，既然已經(jīng)列入觀察名單，也可以及早發(fā)現(xiàn)。我們最重要的目標并不是朱猛，而是朱猛背后的情報集團?！?p>　　有些話云陌不便直接說，華真行腦筋拐了個彎才想明白，這好像是在釣魚啊？情報部門早就懷疑朱猛有問題，等了好幾年終于等到他動手了！以此為線索，要追查的是甲先生及乙姑娘所代表的那股勢力。

　　想到這里，華真行又摸了摸腦門道：“那我是不是破壞了你們的計劃？”

　　云陌：“每個人的責任是不一樣的，以你的身份并沒有做錯什么，不僅不應該受到責怪，還應該被表彰！”

　　華真行：“朱猛偷走的不是真正的丹方吧？”

　　云陌卻搖了搖頭道：“他這次偷到的，就是迄今為止最完整的丹方記錄。因為他接觸的層次比較高，涉及到了鄭重之院士，所以我才會特意跑一趟。”

　　華真行目瞪口呆道：“那你們原本、原本還打算讓他將資料傳出去？”

　　云陌反問道：“你不會認為春容丹的丹方真的從未泄密吧？”

　　出乎預料的情況讓華真行有些應接不暇，他震驚道：“難道不是嗎？”

　　云陌柔聲細語道：“據(jù)我所知，僅是近一百年，春容丹的丹方以不同形式的泄密事件共有七十六起。這還是不完全統(tǒng)計，因為還有些泄密情況我們并不了解。在這七十六次中，可以確定完整丹方的泄密共有四起，今天的事件不算，因為朱猛還沒有成功?！?p>　　春容丹問世已經(jīng)有四百多年了，如今原材料處理及生產(chǎn)加工基地遍布全球，生產(chǎn)環(huán)節(jié)雇用的員工就超過了二百萬。這么龐大的一個體系、在這么長的時間中，不可能每個環(huán)節(jié)的技術資料都能永久保密。春容丹丹方從未泄露的說法，是不真實的?！?p>　　愣了半天華真行才問道：“那，那為什么……”

　　云陌截住話頭道：“那為什么世界上沒有出現(xiàn)過同類競爭產(chǎn)品？恐怕沒有哪一個合法的企業(yè)集團或政府機構(gòu)會公開宣稱自己偷取了春容丹的丹方，就算他們私下這樣宣稱，別人也未必會相信。

　　事實是檢驗效果的標準，春容丹的效果需要時間來檢驗，有初步結(jié)果至少也要三十年，想有完整結(jié)果則得等六十年，而且參與測試樣本人數(shù)得足夠多，還得有足夠的公信力與說服力，讓所有人都相信這個結(jié)果。

　　上哪兒組織這么大規(guī)模的測試人群，花上三十至六十年的時間去驗證，還得向全世界做出證明？春容丹在歷史上已經(jīng)完成了這個過程，那也是經(jīng)歷了上百年的時間才受到全世界的公認。

　　這數(shù)百年來，世上出現(xiàn)過很多種宣稱效果類似春容丹的產(chǎn)品，這其中假的很多，但恐怕也有真的。最重要的一點，對于春容丹這種產(chǎn)品而言，最有價值的并非丹方，有一種東西是誰都偷不走的。”

　　華真行：“是什么？”

　　云陌卻突然問道：“你知道歡想國共有多少名中級養(yǎng)元術導師嗎？”

　　華真行：“不清楚準確的數(shù)字。”

　　云陌：“不需要準確的數(shù)字，知道大概就可以，有二十萬。而中級養(yǎng)元術導師，在全世界有多少？”

　　華真行：“差不多有五十萬?！?p>　　云陌：“那你知道歡想國這二十萬養(yǎng)元術導師，在哪些領域供職的人數(shù)最多嗎？我可以告訴你答案，在各大教育及培訓機構(gòu)工作的人數(shù)排名第二，有將近兩萬人，在春容丹生產(chǎn)集團中的人數(shù)排名第一，總共有五萬人！

　　這五萬人很重要，但整個社會的運行體系更重要！它龐大與復雜到難以想象，是花了幾百年時間才健全的，任何一個環(huán)節(jié)都不可或缺。算有人拿到藥方，到哪里去找足夠的原材料產(chǎn)地、重復所有的生產(chǎn)線，組織并培訓足夠多的專業(yè)技術人員？

　　小規(guī)模制作可能沒有問題，但是產(chǎn)量能有多大，成本又有多高？那更像古代煉金術士的自娛自樂，別說取代春容丹了。你剛才問有沒有春容丹2.0版本？其實恰恰問反了，春容丹本身就是個2.0、3.0甚至8.0、9.0的版本。

　　春容丹如今的丹方，就是將每一個生產(chǎn)加工環(huán)節(jié)都盡量分解簡化了，使大規(guī)模工業(yè)化生產(chǎn)成為可能。產(chǎn)地、產(chǎn)量、成本、品控、生產(chǎn)組織、人員培訓，這個龐大的體系遍布全球，需要從頭開始建立的代價有多大？偷走區(qū)區(qū)一張丹方又有什么用？

　　所以對于春容丹而言，最有價值、最重要的東西并非丹方，而是今天的歡想國?！?p>　　這番話聽起來很震撼，華真行吶吶道：“那為什么……算了，我不問了！”

　　仿佛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云陌又笑道：“想問就問出來吧。你是不是想說，既然歡想國并不在乎丹方是否外傳，為何又要防范得這么嚴密？既然丹方早就泄露出去了，為何還有這么多人前赴后繼來偷它？”

　　我們不在乎是否有人能拿到丹方，但并不代表我們歡迎這種行為，仍然會嚴密設防。小偷有本事，并不代表偷盜就是對的。像這次利用朱猛的那個組織，設法摧毀它們才是最好的結(jié)果，它們所能造成的危害，可不僅僅是竊取丹方！

　　無論是誰，只要不是直接從歡想國春容丹集團得到的丹方，就不敢肯定它是真的，更不能確定其中的生產(chǎn)工藝是不是最新的。所以總是不斷有人想竊取丹方，既然阻止不了，不妨順勢而為，好看看哪些人都在用哪些手段，可以搞清楚誰是我們的敵人。

　　歷史上有人曾經(jīng)控制了某些原材料的產(chǎn)地，以逼迫停產(chǎn)來敲詐歡想國，提出各種無理的要求。我們一邊談判一邊尋找別的原材料替代，這樣的事情發(fā)生過不止一次。

　　原丹方的一八零八味藥材，加上我們找到的可替代品，如今生產(chǎn)春容丹的原材料共有一百二十種。朱猛這次盜取的丹方，就是最新的完整版本。

　　絕大多數(shù)人拿到的并不是完整的丹方，只是生產(chǎn)工藝過程中的某個環(huán)節(jié)，就算他們拿到了完整的丹方，也總會以為還缺失了某些關鍵技術資料。整個歡想國能給出確定答案的不超過十個人，而我恰好是其中之一?！?p>　　說到這里，云陌彎腰從腳下的皮包里取出了一樣東西，仔細看居然是一本書。印刷在紙質(zhì)上的書本已經(jīng)是很古老的工具了，檢索查詢很不方便，而且無法承載音、視、觸頻等信息。

　　但是書本并沒有消失，歡想國的每個城市都有圖書博物館，專門保存各個年代的紙質(zhì)書籍，如今也仍有新書出版。有人喜歡自古以來的傳統(tǒng)，感覺捧著紙質(zhì)印刷物閱讀顯得很有品味，用來做家庭裝飾也很有格調(diào)。

　　云陌拿出的這本書很厚，像一部大開本辭典，伸手遞給了華真行，只見封面上寫著三個大字——春容丹。

　　華真行納悶道：“這是什么？”

　　云陌：“它就是春容丹的丹方，無數(shù)人想得到的東西。”

　　華真行：“怎么可能只有這么點內(nèi)容，這樣一本書就全記錄下來了？”

　　云陌點了點頭道：“如今的丹方當然遠遠不止一本書的內(nèi)容。朱猛偷取的那份資料里，僅僅全息視頻內(nèi)容就有上萬小時，其他的記錄就更不用說了。

　　但這部丹方不一樣，它就是最早的版本，其中沒有任何現(xiàn)代生產(chǎn)工藝的介紹，更沒有發(fā)明生產(chǎn)它需要的整個工業(yè)體系。

　　任何一名養(yǎng)元術大師，哪怕只是一名水平足夠高的中級養(yǎng)元術導師，只要掌握了煉制春容丹所需的各種特殊能力，又肯花時間去尋找全種種藥材、制作最基本的工具，用最古老的手工方式也能將它煉制出來?！?p>　　所謂丹方，可不是一份簡單的藥方，不像有些人認為的寫在一張紙上就行了。朱猛竊取的那份資料，包含了生產(chǎn)春容丹的整個體系……然而最原始、最精簡的丹方，則是捧在手里的一本紙質(zhì)書。

　　這兩者之間的差距，象征了整個社會文明發(fā)揮的作用?？萍嫉倪M步，能把只有極少數(shù)人的享受變成大眾化的日用品，也能將神話變成現(xiàn)實，甚至讓人習以為常。

　　華真行手捧書本小聲道：“以我的身份，應該沒資格看這本書吧？你把它放到我手里，是不是也算違紀了？”

　　云陌笑道：“以我的身份，在有必要的情況下，有資格授權(quán)你查閱這份資料……你就看看吧?！?p>　　華真行終究還是忍不住好奇心，小心翼翼地翻開了第一頁，隨即驚訝道：“這是手寫的？”

　　云陌：“這是歡想國的創(chuàng)建者風自賓先生用小楷狼毫親筆書寫，紙張也是特制的。這本書已經(jīng)有四百多年的歷史了，你慢慢看吧，我先不打擾了！”

　　這樣一本書，恐怕算得上歡想國的國寶級文物了，云陌怎么會隨身帶著，而且還特意交給華真行并讓他慢慢看？這種完全不符合邏輯的事情，恐怕只有在夢里才會發(fā)生。

　　華真行的感覺就像做夢一般，他也確實在做夢，有些發(fā)懵道：“為什么？”

　　云陌已經(jīng)起身走到門口道：“是你讓我這么做的?！闭f完這句莫名其妙的話，便邁步離開并隨手關上了門……

　　當華真行的意識漸漸從混沌中回歸清明，已然明白剛才只是一個夢。方才在夢中，云陌走后他一直在看那本書，好像就是在合上最后一頁時……夢便醒了。此刻無論他怎樣回憶，也想不起書中寫了什么，只記得封面上有“春容丹”三個字。

　　這種感覺很奇怪，明明應該在記憶中，可偏偏就是想不起來。華真行想了半天，夢中的那些人物，比如朱猛、云陌，他怎么也記不清他們的相貌，只有一個人的形象仍活靈活現(xiàn)……那不就是他天天都能見面的熟人嘛！

　　夢境真是荒誕而離奇，他夢見了開雜貨鋪的楊老頭，只是在夢中其人又換了個身份在五百年后開小賣部。楊老頭大名楊特紅，華真行就是被他養(yǎng)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