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祭祀
村人們動員起來，準備牲畜，四下忙碌的時候，莫老村長招來了一個體格粗壯，皮膚黝黑的村民：“莫德林?！?p> 正是藏在人群中甩出石子，制住發(fā)瘋的莫阿三的人。
他快步走到莫老村長面前，問道：“村長，有什么事情。”
“那商販畢竟是外來的，留在此處，怕會有所影響，請他去我那小院休息片刻?！蹦洗彘L沖那商人方向打了個眼神。
雖然莫德林是一個經(jīng)常往深山里跑的獵戶，但過去有行商來到村子時，都是由他去接待的。
他輕輕地點了點頭，示意自己已然明白，然后向那位年輕的商人走去。
莫德林走近時，在觀察商人。
就像他打獵時，總會先觀察獵物的外表，找到最顯眼的弱點。
商人是真的年輕，至少看起來細皮嫩肉的，并不像常年東奔西走的人。如果村長沒有事先告訴他這是一個商人。那他肯定以為面前是一個游山玩水的公子。
公子哥怎么會做商人？除非不是人。
莫德林的眼神漸漸清冷，他看到商人正仰著頭，一臉沉思地看著神樹。
輕咳一聲，在那年輕的商人回過神時，莫德林說道：“小兄弟?！?p> 商人看向他，眨巴著無辜的小眼睛。
莫德林繼續(xù)說道：“村里要向神樹祭祀，小兄弟可否暫時回避？”
他像是在詢問，但是任何一個正常的人都應(yīng)該聽得出他語氣里的意思。
年輕的商人肯定是一個正常人，點了點頭，然后笑了起來。
“好??！”
他一笑，小小的眼睛就更小了，簡直像是掛在臉上的兩條縫。
聽到年輕商人的回答，莫德林說道：“請跟我來，去村長的院子休息片刻?！?p> 年輕的商人沒有拒絕，他就這樣跟著莫德林走向了院子。
這一段路并不長，莫德林很快就將商人帶到了院子里，然后說道：“請到屋子里休息?！?p> 年輕的商人沉吟了一下，說道：“我對村子的祭祀有些好奇。”
莫德林也明白這樣的好奇，誰都年輕過，年輕的時候，誰都是好奇的。
他并沒有拒絕，因為他知道，村長既然沒有安排面前的商人離開村子，那就已經(jīng)說明了答案。
“那就在院子里吧?！蹦铝终f完，走進里屋拿出了一套桌椅和茶水，擺在了院子籬笆門的里邊，“請在這里休息吧！”
商人沒有拒絕，他笑著坐了下來，然后說道：“謝謝?！?p> “不用?！?p> 完成任務(wù)后，莫德林慢慢地走出院子，去向村長復(fù)命。
坐在院落里的鄧子奇變出了一袋洽洽香瓜子，一邊磕一邊看著忙碌的祭祀場景。
村子里雞飛鴨叫，他很好奇，為什么向一棵妖樹祭祀，需要宰雞殺鴨。
這樣的逼格豈不是太低了嗎？
他仰起頭，遠遠地看著高大的榕樹。又磕了一粒瓜子，心里在考慮：如果甩出一袋半袋金坷垃，引誘妖樹交易。能不能換取玄黃氣的物件，或者來源呢？
游歷世界一整年，見過的妖魔不多，草木妖精更少，但是這類妖魔面對金坷垃的誘惑時，往往會失去理智。
祭祀所需的，原來不是雞鴨，而是雞鴨的血。
老村長面前擺放著大桶，桶里的血還是熱的，他沖著面前莫家村的村民們，振臂高呼：“神樹！”
一旁就有兩名村民抬著昏迷的莫阿三，來到了大桶前面。
老村長伸出一根食指在桶里的血水中攪動，然后點在眉心，保持著動作再度高呼：“神樹！”
隨著這一聲，村民從年紀大至年紀小的，有序走到裝有血水的大桶前，學著老村長的模樣，用血水沾滿食指，點在眉心上，然后開始小聲并且重復(fù)地說道：“神樹！”
初始聲音很小，但是隨著越來越多的村民加入，聲音逐漸宏大，并且匯聚一堂。
莫老村長走到昏迷的莫阿三面前，扶著莫阿三的兩位村民已經(jīng)學著村長的姿勢，莫阿三正被放在地上，面朝青天。
莫老村長的食指離開了眉心，點在了莫阿三的眉心之上，輕聲喝道：
“誅！”
鄧子奇已經(jīng)‘開眼’了，淡淡的金光從瞳仁深處彌漫而出，村中那些慘綠色的妖氣竟然不再向妖樹匯聚，而是在每一位村民、包含莫老村長的眉心上方形成一粒橢圓的慘綠的珠子。
村民的身體開始漸漸的浮現(xiàn)絲絲縷縷的人氣，和珠子交融在一起。
鄧子奇微微皺眉，但是嗑瓜子的速度并沒有慢下來……難道自己先前想錯了，這里的村民并不是妖魔，而是被妖魔控制了嗎？
他忽然一愣。
那名請他來院子休息的村戶卻并沒有如其他人一般，而是站在所有村民后面，在別人看不到的地方，眼神冷靜地看著已經(jīng)逐漸沉迷的村民們。
“呵呵，有意思?！?p> 懸浮在村民眉心上方的慘綠珠子，在與人氣相容之后，開始緩慢地向村民眉心下沉，隨后漸漸地從眉心處融入村民的身體之內(nèi)。
而就在這個時候，老村長食指也點在了莫阿三眉心之上，一聲輕喝驟然響起。
絲絲縷縷的黑氣開始從莫阿三的五官中蒸騰而出，莫阿三陡然睜大雙眼，好像恨不得將眼珠子瞪出來一般，臉上浮現(xiàn)出痛苦的神色，并且開始掙扎起來，口中狂叫著：“死！死！死！”
但是莫阿三并沒有掙脫出老村長的食指，哪怕老村長看起來白發(fā)蒼蒼，哪怕老村長只用了一根食指。
“莫阿三！”
莫老村長再度喝了一聲，他的白發(fā)開始飄動，他的雙眸好像有隱隱的綠光一閃而過。
一聲長長的哀嚎從莫阿三口中發(fā)出來，隨后像是事后的虛弱一般，迅速地躺平。
莫阿三眉心一點雞紅，呼吸平穩(wěn)。
鄧子奇眼中，那棵巨大的妖樹身上的慘綠似乎減輕了些許，應(yīng)該是有所損耗。
“結(jié)束了！”莫老村長深深吐了口氣，轉(zhuǎn)身向著那棵巨大的榕樹深深一鞠躬：“感恩神樹?！?p> 村民們似乎清醒了過來，他們看著村長的動作，也都一齊有樣學樣，感謝神樹。
他們面朝著神樹躬身，不論是莫老村長還是村民，眉心處滾出一粒慘綠的珠子，落地的瞬間立即滲入土地之中，而那棵妖樹纏繞的妖光驟然強盛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