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者身穿一身白衣,素凈閑雅,加上這副冷酷帥氣的臉龐,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哪家的儒生才子,可白衣男出劍很快,配合著反應過來的黑面男,一左一右從盧進義前方殺來。
正常人看見有幫手都會先退一下,觀察形勢再做打算,可盧進義初生牛犢不怕虎,他正愁沒打爽,眼下見又來一人,當下一個太祖甩棒,先行架開襲來的刀劍。
然后盧進義趁勢進攻,一連串的挑、撥、轉(zhuǎn)、擰接直棍連打,黑面男與白衣男被其勢所攝,只能左支右絀,疲于防守,昏暗的宅院前,只見棍影橫飛,兵器交擊的聲音響徹小巷。
盧進義的快攻看似占據(jù)上風,卻并未建寸功,招勢都被黑白二人給擋下了,可是這氣勢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連招打完,盧進義氣勢已破,被黑白二人圍在了中間。
擦了擦眉頭的細汗,盧進義棍擺飛燕,橫于胸前,側(cè)步一旁,左右觀察黑白二人,做防守狀,白衣男對黑面男使了個眼色,后者會意,先行攻來,刀法大開大合,直攻胸腹。
盧進義先是掄起盤龍棍格擋住刀勢,橫護住胸前要害,身后破空聲呼嘯而來,盧進義來不及回頭,側(cè)身避過,接上一記躬身攬月將白衣男逼退,正待接上連招,可另一邊黑面男的劈山刀又一次殺來,他只能抽棍回護。
黑白二人也是老江湖了,進攻的時候很注意走位,一直是對向而立,總能有一人走入盧進義的視線死角,這就讓盧進義的防守壓力越來越大。
從先前的積極進攻變成了疲于防守,盧進義背心前襟都濕透了,神色越來越凝重,還是沖動了啊,不然不會陷入如此被動的局面。
又經(jīng)過了一番纏斗,盧進義終于支撐不住,露出敗勢,棍法越來越力不從心,又一次刀棍相擊,進義被連消帶打的連連后退,白衣男順利歩入盧進義的五步之內(nèi),這已到了劍法的最佳殺傷范圍。
倏忽間,刀劍同時晃開棍影,再次近身襲來,無力回防的盧進義目眥欲裂,預想中的攻擊卻未來到,因為周女俠橫插進來,一記退步雙側(cè)掌結(jié)結(jié)實實的印在了黑面男與白衣男的胸膛上,二者俱是后退兩步,平息上涌的氣血。
黑面男是沒注意,白衣男是覺得周女俠不敢,畢竟他眼睜睜看著周女俠并未拿出武器,赤手空拳下料定她斷然不敢輕易踏入這片區(qū)域,畢竟刀光劍影槍花下,要想不被傷到而近身真的太難了。
可周女俠卻藝高人膽大,走位相當輕靈飄逸,竟硬生生從攻擊死角闖入進來,還給了他們兩人一人一掌,這份豪氣較當年的金臺也不遑多讓了。
此時周女俠與盧進義已經(jīng)一左一右,互相審視戒備兩邊的對手,周女俠壓低聲音道,“鬧出的動靜太大了,還是速戰(zhàn)速決為好,黑的交給你,白的交給我,可行?”
“沒問題,師姐你務必小心,那把劍不對勁!鋒利的有些過頭了!”
說著,盧進義苦笑的給周女俠展示了自己的盤龍棍,其上已有多處疙瘩與劍痕,看上去坑坑洼洼的。
這盤龍棍可不是尋常棍棒,是他自己在家鄉(xiāng)用老鐵匠的鑌鐵所打造的,多年的風雨都未遭受如此大的損傷,這一戰(zhàn)過后可能要提前退休了。
周女俠抽出佩劍,先舞了個漂亮的劍花適應手感,然后一個行步撩劍沖了上來,劍與劍頃刻間交鋒在一起,金鳴聲的異常讓周女俠明白了盧進義所言非虛。
于是周女俠一改劍路,更顯輕靈,避其鋒芒,避無可避則用劍尖輕點白衣男的劍背,抽身微退,盡可能避免不必要的正面交擊。
拋卻了兵器之利,白衣男很快敗下陣來,不過二三十回合,已然被周女俠強卸武器,癱坐于青石板上,被周女俠劍鋒所指。
而一邊的盧進義本來就強于黑面男,后者更被白衣男落敗所驚嚇,心神失守下硬吃了一記盤龍棍法的擰身撩打龍?zhí)ь^,倒在地上只能哼哼兩聲,徹底失去戰(zhàn)斗力。
“技不如人,任憑處置!”白衣男倒也灑脫,“看你路數(shù)與年齡,想必和鐵臂膀周侗有關(guān)系吧?!?p> 接著白衣男似乎覺得眼下非常有必要討好周女俠,于是接著示好道。
“我?guī)煾抵昂臀艺f過,天下拳王金臺和他的弟子陜西大俠鐵臂膀周侗是武林舊宿、宗師級的人物,天下幾無能過招之人,我還覺得他們不過是被神話了而已,如今看來,是我井底觀天了?!?p> “你這小白臉倒也識相,周侗正是我父親!”對白衣男的投降與吹捧之詞,周女俠還是頗為受用的,接著鄙視道,“看你路數(shù)和先前的黑面男一樣,不似中原武術(shù),想必也是出自西夏吧,我?guī)煿鹋_當年還沒把你們打服嗎?來大宋竟干這些見不得光的事情!”
“女俠此....”白衣男似也有難言之隱,想要辯解,可話說了一半還是強行咽回去了,“算了,此事確實不光彩,我和我弟學藝不精我們認,敢問女俠準備怎么處置我們?”
“怎么處置一會再說,先說說你們?yōu)楹我雍谑械膽屹p單,這賞金在其中也不算高啊,還是官員之后,你們這些歸明人膽子都這么大嗎,一點不害怕惹怒朝廷?”
“女俠說笑了,我們哪有這么大膽,只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懸賞單是順手接的?!卑滓履薪又涂嘈B連,強打著精神繼續(xù)討好道,“要知道這是女俠你護著的人,打死我倆也不敢來此一遭?!?p> 見周女俠臉色稍霽,白衣男接著打包票道,“女俠放心,黑市那里我還有幾分薄面,要是女俠愿意饒過我二人,回去定當令其撤銷懸賞,至于那個貴人的委托,我和我弟只能保證我們所屬的會社不接,其他人就不敢保證了?!?p> “委托內(nèi)容是什么?”周女俠有些好奇,趙明誠這塊木頭怎么招惹了這么多不明來路的仇家,這一個個的都上趕著要拿他。
“我只知道要將趙明誠帶到大理邊境,到時邊境自會有人來接應,具體為什么、要做什么,我等并不知情,還請女俠恕罪!”
“行了,你們走吧!記住,趙明誠是我的人,別再讓我知道你們還在打什么歪主意,不然下次不僅是我,陜西大俠一怒,你該知道有什么后果吧!”
“知道知道!謝女俠饒命?!卑滓履兄x過周女俠后,眼睛盯著被周女俠拾起的劍,這是剛才他被打落的寶劍,躊躇了一下,咽了下口水說道。
“女俠,這劍........”
周女俠斜睥一眼,絲毫不理,白衣男只能內(nèi)心滴血,這趟任務不僅是失敗,而且虧的讓人落淚,這劍可不是等閑寶劍,可是當世一等一的好劍“夏人劍”。
白衣男只能自認倒霉,回去后看能不能從那個臭老頭手里再要一把來,當下沖周女俠抱拳致謝后,艱難的扶起一旁倒地的黑臉男,從來時的巷口狼狽的離去了。
盧進義也踉蹌著和周女俠行了個師門禮儀,就坐在一旁臺階下靜靜的打坐平復氣血,剛才消耗確實太大了,比他踢球還費勁。
這些周女俠卻都不甚在意,她此時正一本滿足的撫摸著繳獲的夏人劍,此劍劍身長而直,劍尖稍微收起縮小,劍柄不似中原劍器,而是類似于圓形護手盤的構(gòu)造,手柄上還纏有精致的飾帶。
這劍周女俠當然識得,他爹周侗年輕時也曾想搞一把,可惜這劍在西夏也是稀罕物件,在大宋就更是鳳毛麟角,大多是被帝王將相們私藏,不輕易示人。
夏人劍的制造工藝上是將鋼鐵先加熱到臨界點溫度以上,然后保溫后快速冷卻。
為了確保成品后淬火鋼的硬度,夏人劍鑄造時還要同時加強鋼的韌性,將淬過火的鋼進行一道“回火”處理。
即將回火后的鋼自然又被重新加熱到臨界點溫度以上,這時再進行淬火打造,如此反復加工,最后將一斤的鋼鐵打去十一兩之后,保溫并進行冷卻處理。
這最后過程用現(xiàn)代科技的說法就是,改善淬火鋼的品質(zhì)與性能,消除淬火鋼的內(nèi)應力,從而增加鋼自身的硬度和韌性。
只有通過千百次磨煉后的“淬火”工藝和不同溫度下的“回火”經(jīng)驗相配合,才可以鍛造出如此之好的西夏寶劍。
也正是源于它的金屬材料與鑄造手法,夏人劍有非常好的沖擊韌性,和斬殺能力,可以抵抗沖擊或突然遭受外力而不被破壞。
黨項族的這種鋼鐵熱處理技術(shù)其實已經(jīng)領先于同時代的宋、遼等國,也體現(xiàn)了西夏與大宋相反的治國理念,武力與征服就是西夏人的畢生追求。
就在周女俠反復摸索著新得的心肝寶貝之際,一直掉線中的趙明誠帶著臨近巡鋪的鋪兵趕來了。
原來趙明誠是趁幾人打斗時溜走去搬救兵了,他不是不相信周女俠的實力,可刀劍無眼,萬一出現(xiàn)意外,他可過意不去,自己在這種場合,也就放放袖箭,可這東西他可不敢保證不會誤傷到隊友,思來想去還是去巡鋪請救兵了。
見此一番景象,周女俠簡單給趙明誠等人說明了一下,只言賊人被打跑了,因為消耗過大,怕有埋伏,不敢輕易追。
這番言論可以唬過這些鋪兵們,可騙不過趙明誠,看她好整以暇的沖他眨眼,趙明誠會意,對于周女俠,他還是放心的,于是幫忙著把鋪兵打發(fā)走了。
ps1:金臺是傳說中的中國武學第一人,號稱武功古今天下第一,民間有“王不過項(項羽),力不過霸(李元霸),將不過李(李存孝),拳不過金(金臺)”之說,可見古代百姓對金臺的推崇,現(xiàn)在還有其拳譜《金臺拳譜》流傳,有興趣可以瞅瞅。
ps2:宋太平老人撰《袖中錦》言,“夏人劍”、“契丹鞍”及“高麗秘色”等“皆天下第一,他處雖效之,終不及”。
泗水流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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