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夏雄，怎么了，一點精神都沒有？黎夏雄？”
“嗯？”他猛的回過神來，“怎么了？”
“沒事，只是確認一下，原來你一直站在這里發(fā)呆啊。”
“你不是想領(lǐng)養(yǎng)貓的嗎？”
“哪有那么容易?！彼螘酝卮鸬溃耙炓淮蠖盐募拍苌暾堫I(lǐng)養(yǎng)的，再說了，誰要養(yǎng)那種流浪貓啊?！?p> “你只不過是嫌麻煩吧?！毕男坌χf。
“雖然事實的確是這樣······但是······笨蛋夏雄，不要直接說出來?。 ?p> “上次還說我該長大了，現(xiàn)在看來，到底誰是大人誰是小孩子?。俊彼^續(xù)調(diào)侃著曉彤。
“吵······吵死了！”
“好了，走吧?！彼D(zhuǎn)身向商場走去。
宋曉彤還站在原地，沒有跟上來。
“生氣了嗎？”
“才沒有?！彼螘酝裰樒せ卮稹＞o握的手中已經(jīng)纂出了汗。
“那我可就走了哦?！?p> “站······站住！”
“怎么了？想好了嗎？”
“我渴了，帶我去那家咖啡館。”宋曉彤臉紅了。
“好好?！毕男畚⑿ζ饋怼！耙覡恐阕邌幔俊?p> 曉彤沒有回答，只是微微的點了點頭。
2
“歡迎光臨?！币娢覀冏吡诉M來，門口的服務(wù)生忙不迭的應(yīng)答道。
店里是清一色的法式裝飾，紅色窗簾掩映著窗外的城市。
我們坐在了靠窗一角的沙發(fā)上，射入的陽光被分割成了大塊的不規(guī)則三角形，潑灑在地面上。
餐廳主打手制咖啡，也不乏各式法式甜品。
翻到第一頁的時候，我手中的菜單差點掉了下來。
“什么，這里的咖啡這么貴的嗎？”
“讓我看看······45一杯，還好啊?！彼螘酝涯槣惤瞬藛巍?p> 是啊，反正最后還是花我的錢。
3
“一杯拿鐵，一杯焦糖瑪奇朵，還需要什么嗎？”
“不用了，就這些?！睍酝仙喜藛位卮鸬?。
“好的，請稍等?！狈?wù)生低身撤下了菜單，留下兩人在窗邊等待著。
我望向窗外，街上的人并不多，或許是天氣的原因。而莉華那邊的活動已經(jīng)結(jié)束，只有幾個學(xué)生志愿者在會場里逗留。
“喂，說些什么吧，一直看風(fēng)景很有意思嗎？”我回過神來，才發(fā)現(xiàn)她一直在盯著我。
“這也是為了素材？”
“算是吧。”
“那······說什么？”
“什么都行，不要害羞嘛。”
······
“曉彤，你真的沒有男朋友？”
“哪有像你這樣的，一開口就這么惡毒。”她不滿的撇了撇嘴?！笆牵覜]有男朋友。”
“······可是，那又怎么樣呢？我還是寫了這么多言情小說，還是活的好好的，沒有任何不順利的事情發(fā)生。我更愿意一個人孤獨的活著，不用為別人操心，也沒有人來操心我?！?p> “這樣啊······”
“喂，突然問這個干什么??？”
“沒什么。問問而已?！蔽一卮鸬?。
“你和那個······哦，池雨馨，相處的還好嗎？是不是惹人家生氣了？還是在冷戰(zhàn)？”宋曉彤頗有興趣的看著我，“要不要我這個情感大師幫你調(diào)解一下?。俊?p> “才不要，你算哪門子的情感大師啊。”我端起那杯拿鐵，送到了嘴邊。
“只是不想承認而已吧?！彼蜷_手邊的瓷罐，用精致的金屬勺舀出一小塊方糖，加進了咖啡里。
白色的糖塊無聲落入咖啡，激起了淡淡的褐色漣漪。
說起來，從那天以來，已經(jīng)很久沒有和池雨馨說過話了。
每想到這里，我的心中就會隱隱作痛。
“······”我剛想開口，卻一時間不知道說什么。
“曖，你知道嗎？”宋曉彤?dāng)嚢柚潜恿颂堑默斊娑?，“真正的咖啡，其實并不是這個樣子的?！?p> “······哦？”
“Espresso?！?p> “意式濃縮咖啡？”
“對?！彼c了點頭，似乎對我的回答很滿意?！癊spresso是真正純粹的咖啡，所謂卡布奇諾，摩卡之類的，不過是意式濃縮咖啡和奶精按照不同比例混合而已?！?p> 聽到這里，我不禁看了看手中那杯還泛著淡白色奶沫的拿鐵。
“不過，說實話，意式濃縮咖啡真的不好喝，簡直苦得要命。如果讓我從瑪奇朵和意式咖啡里選的話，我寧可要瑪奇朵?！彼÷暤男α似饋?。
“說了這么多，我們到底在聊什么？”
“沒什么?！彼请p茶色的瞳孔對著我的眼睛，“不過，大多數(shù)時間都是我在說話吧。你不說些什么嗎？”
“不用了?！?p> “真沒意思?！彼S手拿起放在沙發(fā)上的小說，翻了幾頁之后又放下了?！爸牢覟槭裁磳懶≌f嗎？”
“嗯···為什么？”
“我寫小說的動機，”她百無聊賴的望向窗外，“最初不過是為了逃離現(xiàn)實而已。擺脫現(xiàn)在讓我悲傷的痛苦?！?p> 痛苦？我在內(nèi)心苦笑著。相比于我的痛苦，你那些自己幻想出來的悲傷和憂郁又算些什么？
“我覺得自己的經(jīng)歷不夠豐富，所以想從你這里找些素材。不過如果你不愿意說的話，我也不能強迫?！?p> 4
“曉彤，亂來也該有個度吧?！蔽依淅涞恼f道。
“什么意思？”她驚訝的看著我?！半y道我說的有錯嗎？”
“方嵐，我，還有······池雨馨，我們在你的眼里，只不過是用來創(chuàng)作的工具而已吧！”
“你聽我解釋······”
“你是真的希望和我們成為朋友，還是只是為了素材？給我一個回答??！”
“黎夏雄！”她緊握的拳頭砸在大理石桌上。
我怔住了，我從來沒有預(yù)料到她會有這樣的反應(yīng)。
“喂，突然這樣是怎么了？”我緊張之中望向四周，還好沒有人注意到我們。
“果然，即便過去了這么久，你還是不會信任我啊······”
“什么信任不信任的，我不過是讓你回答我的問題而已??！”
“從很小的時候，因為父母工作的緣故，我們一直在搬家?！彼p輕用指甲劃過光滑的大理石桌面，“所以我一直找不到一個能夠讓我安心托付的朋友。也在人群中找不到任何的存在感，直到在那時遇見了你。”
“可是，那完全就是巧合吧？”
“沒錯，完全是巧合罷了?？墒?，你在和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就對我說了很多事情，雖然我也不知道你說的是什么。但是，我第一次覺得，在我的人生中，找到了能夠和我坦誠相見的朋友。”
“記得那時候我對你說了很多不敢對家人說的心里話，連長大之后要和誰結(jié)婚都說好了。現(xiàn)在看來，那時候的我們還是太天真了?！?p> “在離開你之后，我一直很后悔。因為你對我來說，是再寶貴不過的朋友，今天，我才發(fā)現(xiàn)一件事。”
“什么？”
“相處了那么久，你從來都沒有理解過我，從來都沒有過！”她突然大聲的說道。
她抬起頭，眼角的淚水撲簌簌的掉了下來。
“曉彤，冷靜······”
“你以為我寫小說是為了什么？在小說里我創(chuàng)造了這么多人物，卻沒有一個人能夠來到現(xiàn)實里和我一起說話······說到底，還是我為了欺騙自己而編出的謊言。”
“這么多年以來，我一直為了自己而活著，為了找到自己的存在感而活著。像你這種沒有夢想的人，又怎么會知道我的痛苦！”
她的話在我的耳邊回蕩，我眼前一黑，仿佛墜入了無底深淵······
5
“這位客人，你沒有事吧？”年輕的服務(wù)生拿著菜單，怯生生的問道。
“沒事?！蔽颐鎺敢獾幕卮鹬斑€有，請問你們這里的洗手間在哪里？”
在走向洗手間的同時，我隱約感受到曉彤尖銳的眼光刺在后背上。
6
我面對著洗手間聚光燈下的鏡子，將水狠狠的潑到了自己的臉上。
剛才······我到底做了什么啊。
冰涼的水花迸濺到了眼睛里。剛才發(fā)生的一切，曉彤說的話，還是從腦袋里不斷的浮現(xiàn)出來。
我重新戴上眼鏡，審視著鏡子另一端的那個人。
那個如曉彤所說，沒有夢想的人。
算了，還是跟她道歉好了。關(guān)上了水龍頭，我慢慢走出洗手間。
在咖啡廳的那個角落，兩杯咖啡還擺在桌面上，桌旁卻沒有了她的身影。
空了的咖啡杯邊，放著那張寵物領(lǐng)養(yǎng)會的宣傳卡片。上面用黑色水筆潦草的寫著什么。
我拿起卡片。
喂，大笨蛋，
沒有生我的氣吧？剛才對你這么粗魯，真的很抱歉。不過，也算是對你的回應(yīng)吧。
咖啡的錢，我已經(jīng)付過了。不用你破費了，就算是對你的賠禮吧。
至于你和池雨馨的事情，我可是對她說了很多好話的，不要讓我失望哦。
松杏子
真是的，我在擔(dān)心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