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圓型石室內(nèi),沿著墻壁鑲嵌著一圈火把,照亮了刻印在墻壁上的晦澀難懂的古老文字。
八個梁柱上盤雕著巨蟒,鱗片堆疊有序,有的吐著舌信,眼神全都栩栩如生,盯著站在石室中央的兩人。
一個五十左右的男人,身體高大,皮膚有點黝黑,目色沉著,數(shù)道紋路刻在微干的下唇上。
“他的神魂穩(wěn)定了嗎?”
一旁的老嫗耷拉著眼皮,聲音沙啞,“是的,巫王?!?p> 巫王點點頭,大祭司說的話不會有水分。
大祭司的臉上看不出喜憂,漫長的歲月在她在的臉上留下了一眼數(shù)不過來的皺紋。
“巫王,下一步我們要做什么?”
“什么都不用做?!?p> “不必協(xié)助他嗎?”大祭祀混濁的眼睛里泛起了憂色,當巫王說要重爭神位時,她并不驚訝,她早就預(yù)感到這位巫王的大志。
她老了,歲月讓她積淀了極高的巫術(shù),可惜他們巫國人即使有再高的巫術(shù),也只是血肉之軀,總是要死的。
若巫王這次真的能奪回巫神之位,如果一切還來得及,也許她就可以不必死了,所以大祭祀也很期待。
“不必。占卜沒有過多的提示,過猶不及,先看看再說。”
并非巫王托大,當年巫神殞落時用盡余力,才僅窺見這一絲天機。
這一絲天機由巫王一代又一代的傳承下來,天機真正的走向,能否扭轉(zhuǎn)乾坤,其實巫王也不十分確定。
巫王很想看看,上天選中的這個人究竟有什么能耐,可以幫他們巫國重奪神位。
大演國的北面是古石國,兩國交界的東面就是當年神位大戰(zhàn)失敗后縮地而治的巫國。
古石國信奉天神,大演國尊崇仙人,大演國南面的南林國供奉的是水月觀音。
三神并立,分享三大國香火,各自為治,互不侵擾。
古石國只有天神廟,大演國有數(shù)不清的道觀,南林國更是遍地佛寺和尼姑庵,涇渭分明,絕不允許別家來分自己的香火。
人間帝王不為千秋萬世,開疆辟土,只為神仙香火不斷,鞏固各自境內(nèi)的信眾管理,避免因天災(zāi)人禍突然減少大量的信眾。
妖生西南,由妖王花影統(tǒng)治,少數(shù)妖精修成人身后會進入俗世見識人間繁華。
妖精貢獻不了香火這種東西,而妖之多,誅不盡,也翻不了天,所以只要他們不禍亂人間,三神也就睜一眼閉一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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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宗上朝本來就是三天打漁兩天曬網(wǎng),因為蕭塵受傷,春獵提前結(jié)束,明宗沒有盡興。
這邊確定蕭塵無大礙,另一邊,明宗就又帶著皇親貴族回丹鳳谷繼續(xù)春獵。
司馬瑩萱想去,但司馬學智不同意,太子在東宮養(yǎng)傷,太子妃跑出去玩算怎么回事兒?
于是司馬瑩萱只能悶悶不樂的在蕭塵身邊喂湯藥,那殘淡的愁容毫不掩飾。
“你是不是想去參加春獵?”蕭塵一語中的。
司馬瑩萱眨了眨眼,心想,他怎么知道的?撇撇嘴,想給自己辯解幾分,“上官雪她們都去了?!?p> “那你也去吧?!?p> 司馬瑩萱以為自己聽錯了,“我走了你怎么辦?”
蕭塵淡然一笑,“宮里這么多奴婢,還怕沒人伺候我嗎?去吧,司馬大人那邊我會給他個交待,不會讓他阻攔你?!?p> 司馬瑩萱看著蕭塵怔了一下,以前蕭塵對她不錯,連側(cè)妃都沒納一個,不過,她知道,那是因為蕭塵想讓人間再傳一段恩愛夫妻的佳話,跟愛自己沒啥關(guān)系。
如今摔了一跤,怎么人變得這么體貼?
“你這么看著我干嘛?不想去了?”蕭塵的眼中有一絲難以察覺的戲謔。
“那我真的去了?”司馬瑩萱受不住誘惑,悶了一個冬天,第一場游玩,她真的不想錯過。
蕭塵接過司馬瑩萱手中的湯藥,“去吧。”
司馬瑩萱猶豫了一下,轉(zhuǎn)頭看向一個小太監(jiān),“金寶,好好伺候太子,不然我回來收拾你?!?p> 小太監(jiān)趕緊躬身應(yīng)道,“那是一定的,主子放心。”
金寶從小陪伴蕭塵長大,是蕭塵貼身伺候的太監(jiān),對原主的用心比起太子妃可強多了,不過在原主的心里,下人就是下人,就像他天生就生在皇家,這都是理所當然的。
司馬瑩萱趕緊開始命人準備春獵的行裝,待她去春獵后,蕭塵才第一次走出寢殿。
按理說太子和太子妃應(yīng)該是各有寢殿的,但在為蕭塵沒有納側(cè)妃,就沒有給太子妃另辟寢殿。
蕭塵是故意把司馬瑩萱支走的,有些事,她在的話,蕭塵不方便做。
芳草凄凄,花包墜滿枝牙,蕭塵沿湖邊緩行,頭上仍裹著白紗。
回想前世今生,蕭塵十分感慨,上一世,他出生貧苦,為了成功,付出了常人難以想象的代價,是上天覺得太薄待他了,才又讓他投身皇家再活一世嗎?
又或者,前世只是一場夢。
“殿下,您傷口還沒養(yǎng)好,在外面待久怕著風,還是回吧?!苯饘殦牡?。
“不用了,也不是什么大傷,頭上的毛細血管本來就豐富,流血多也正常?!?p> 蕭塵算算日子,要真有腦積血早就有癥狀了。
既然腦積血的可能性不太大,應(yīng)該只是皮外傷,最多就是有點輕微腦震蕩。
金寶一時沒聽明白蕭塵的話,但太子殿下看起來很篤定,不過太子什么時候通醫(yī)理了?他從小伺候太子,沒見太子看過醫(yī)理的書呀。
“讓人找大總管去書房見我,我有事問他?!?p> “是?!苯饘氌s緊吩咐身邊的人去辦。
“走吧,辦正事去。”東宮就是蕭塵的家,不說把這里打造的固若金湯,但至少也得順心如意。
到書房時大總管陳福已經(jīng)等著了。
陳福拱手道,“老奴拜見殿下?!?p> 陳福是明宗指給東宮的大管家,平時對蕭塵看著恭敬有加,實則把握著整個東宮的進出事項。
從某種方面來看,整個東宮的奴才,怕陳福多過怕太子。因為陳福才是真正主管東宮用人掌事和刑罰的人。
在陳福的眼里明宗是現(xiàn)在的主子,一定要忠誠,蕭塵是未來的主子,好在這未來的主子不算聰明,給個恭敬的態(tài)度就成。
最重要的是明宗還正值盛年,而陳福已五十有余,他很懷疑自己能不能等到新主繼位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