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附近有人!”宗茂小聲說道,“大家警戒!”一隊人馬剛從螞蟥溝走出來沒有一刻鐘,宗茂就明顯感覺到附近有其他人,而且不止一個。
他們都訓(xùn)練有素的迅速熄滅火把,將巫芒放在隊伍最后,全部隱藏在附近灌木中。大家聚精會神的開始觀察漆黑的四周。
“怎么又不亮了?”南言和海緣對視一眼,“應(yīng)該是人。”海緣抬手示意大家不要亂動,自己貓著腰提著劍向開始看見亮光的地方摸了過去。
常年修習(xí)之人都耳力極好,在黑暗的環(huán)境中僅僅憑借聽覺就可以判定目標(biāo)。宗茂和風(fēng)林都能聽見有人在借著黑暗的掩蓋接近自己這方。兩人互看一眼,點了點頭。
“鐺……”一聲刀劍相撞的聲音傳入耳膜,風(fēng)林已經(jīng)率先抽出刀,欺進(jìn)一步,揮刀當(dāng)頭就劈了過去,海緣手腕一震,劍刃就已經(jīng)避開。兩人均向后退了幾步,突然間又撲上前去交上了手,海緣陡然一劍刺向風(fēng)林,去勢勁急之極,眼見難以閃避。
“住手!”宗茂大喝一聲,雙方都被這聲震懾住,海緣生生收了靈力差點沒憋出內(nèi)傷。
“薛兄弟,你怎么在這兒?”宗茂眼力極好,對方剛和風(fēng)林過上招,就覺得身影看上去極其熟悉。
“宗茂!”海緣從他聲音聽了出來,其余人趕緊重新點燃火把,火光燃起,“果然是你!”海緣掩不住滿眼興奮與高興。
“你……”宗茂卻是十分疑惑的看著對方。其余人看家主認(rèn)識對方,也都紛紛收起武器。
“云旗在那邊。”海緣一邊說一邊用手指了一下,轉(zhuǎn)頭再看,宗茂已經(jīng)三步并作兩步奔了過去。
“云旗……”只見云旗手腳被捆住,趴在一個男人身上,宗茂火噌的一下就上來了,一把撈過來抱在懷中,一腳就將小瑞踢了開去,小瑞沒有防備生生挨了這一腳,趴在一邊吐血。
“你……”南言看小瑞被踢了,提起劍就要上前。
“住手!”海緣也跟著跑過來,宗茂轉(zhuǎn)身又一腳給他踹了過去,南言忍無可忍,提劍便砍。宗茂護(hù)住云旗,右腳直接又出一招,南言劍還未至,身體已經(jīng)不由自主的飛了開去,跌在地上,頓時感覺自己五臟六腑倒騰了個方向。其余人看見己方吃虧,也都不甘示弱紛紛提劍上前,也顧不得是不是以多欺少。
“住手!都住手!”海緣從地上爬起來,直接用身體擋在宗茂身前。
“島主,他欺人太甚!”幾人用劍指著宗茂說到。
宗茂看懷中云旗似乎只是暈厥,連忙將她手腳解開,將綁著嘴的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都拿開來。
“云旗!云旗!”看著小臉上被不知道什么布條捂得通紅,手腳上也是一道道勒痕,頓時心疼的像被人狠狠的捏住心臟。
“你們對她做了什么?”宗茂一雙眼血紅,盯著海緣后背,似乎要將他釘死一般。他全身開始漸漸泛起一絲銀色的光芒,那是他將靈力匯聚,準(zhǔn)備要大戰(zhàn)一場的狀態(tài),看的旁邊的人也是膽戰(zhàn)心驚。
海緣背對著宗茂,能看到四周因為他光芒的照射逐漸變亮,驚得冷汗直往外冒,趕緊轉(zhuǎn)過身對他解釋前因后果,宗茂的臉色才漸漸緩和,收斂住了即將爆發(fā)的靈力。此刻其余人也圍了過來。
“云旗!醒醒啊!”宗茂將人抱到一邊,自己也坐了下來,但依舊緊緊擁住這個讓他心心念念的丫頭。此刻雖然人還沒轉(zhuǎn)醒,但擁入懷中的踏實感,才是真真切切的。
從頭到腳的仔細(xì)看了一遍,不僅僅是剛才看到的勒痕,丫頭的小腳丫也是磨破了,從布鞋上滲出斑斑血跡,看著就讓人心疼。宗茂輕輕的把布鞋給她脫掉,想想旁邊這么多人又不合適,轉(zhuǎn)頭吩咐道:“風(fēng)林,把傷藥拿過來,然后給我清場?!?p> 風(fēng)林不愧是他心腹,幾步上前送了藥,抽出刀將海緣的人全都趕的遠(yuǎn)遠(yuǎn)的,雖然有些不服氣,但形式比人強(qiáng)也是沒辦法。宗茂這邊都是跟隨多年的近衛(wèi),知道他為了尋這姑娘是歷盡多少辛苦,全部齊刷刷將人圍了起來,然后轉(zhuǎn)過身形成一道人墻。
宗茂輕輕將云旗又摟了摟,再次確認(rèn)了一下這種感受,懸了那么長時間的心終于放下了。脫掉沾滿血跡的布鞋,錦襪上血跡更加明顯,宗茂皺起眉頭,只得更加小心。血跡已經(jīng)有些干涸,死死黏在傷口上無法剝落。其實這樣的小傷,別說還要上藥了,換做他自己受傷是不放在心上的,根本也不會特意處理,可現(xiàn)在看見是她受傷,在宗茂心中就被無限的擴(kuò)大再擴(kuò)大,想著她不知道有多疼,想著她只要踩在地上都是一個又一個血腳印,宗茂心中就快受不了了,情緒也越來越差。
巫芒從一開始就很好奇宗茂來到這南洛,涉危履險到底是尋的什么樣的人,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原來就是一個乳臭未干的小丫頭啊。又正好看見宗茂想為對方敷傷藥,可是錦襪貼在傷口上無從下手,便提起勇氣說了一句:“公子,需要我?guī)兔γ???p> 宗茂心下正是火大,聽見巫芒的問話正欲發(fā)作,但轉(zhuǎn)念一想巫醫(yī)也算半個醫(yī)生,一路上對自己幫助也挺大,就同意了。
巫芒轉(zhuǎn)過身來,小丫頭在宗茂懷中,腳上的傷一看就是沒走過山路給磨的,不由得搖了搖頭,心道,這是平時寶貝成什么樣兒了,這點路鎮(zhèn)上的婆娘們挑個百八十斤都能來去自如,如履平地。他取下自己腰間的水壺遞給宗茂,說道:“公子,我這水壺的水是處理過的,里面有藥,很干凈。先用它將姑娘傷口弄濕,過一會兒就能輕松的脫下錦襪,再上藥?!?p> 宗茂接過了水壺,抬眼看了一眼巫芒,他摸摸鼻子識趣的轉(zhuǎn)過身去了。
拔掉壺塞,將水緩緩倒在沾了血的襪子上,如果看見別人這么做,宗茂會嗤之以鼻,可是這時候他卻害怕水流沖擊著傷口會弄疼這小人兒。
“云旗,忍一下,我不會弄疼你的?!彼谒叢煌5妮p輕呢喃,雖然這個時候云旗可能根本無法聽見,但他就是想要用各種方法來安慰她,愛護(hù)她。
海緣和其他人站在一邊,他本意欲上前看能不能幫著做點什么,可是宗茂帶來的人將他們圍了個嚴(yán)嚴(yán)實實,他只得開口對著那邊喊道:“宗茂兄,我能過來么?”說著就想邁步上前。
“滾!”一聲斷喝,止住了海緣的腳步。看著云旗此刻的樣子,雖然海緣極力解釋,但宗茂心中還是憤憤難平,云旗一身上下的青青紫紫,還有此時此地他的出現(xiàn),一種被欺騙的感覺油然而生。
小狐貍早就聽出宗茂的聲音,掙扎著從抱著她的人手中掙脫向這邊跑過來。
“吱吱吱……”近衛(wèi)們見是一只狐貍,也聽家主提過和云狼一起養(yǎng)著的玄狐,估摸就是這只便沒有阻攔。
“吱吱吱……”小狐貍竄進(jìn)人墻中,看見宗茂正在給自己主人治療,懂事的坐在一旁看著,眼神中充滿擔(dān)憂。
這會兒傷口變得濕潤,襪子已經(jīng)可以從腳上除掉,宗茂輕手輕腳的給云旗脫掉襪子,看見小狐貍站在跟前,想到留在鎮(zhèn)子上的云狼,就喊她:“小狐貍!”
“吱吱吱……”小狐貍抬眼看他。
“小狐貍,你的小相公我救下來了?!笨春偪蓯鄣哪樱氲皆评且驗樗寄钪魅嗣刻鞜o精打采的樣子,忍不住說道。
小狐貍也不知道聽沒聽懂,歪著小腦袋看他。
“誰的小相公?”懷中人兒輕輕的說了一句。
宗茂心中一緊,低頭看見懷里這小丫頭正翹了嘴角對著自己笑。
“你……你……你醒了?”不知道是不是太久沒見,還是此刻動作太過親密,宗茂忽然有些不好意思,甚至覺得有一點點的尷尬。
“說啊,誰的小相公?”云旗笑嘻嘻的看著他,眼睛里就像掉落了星子,那么的美。宗茂看的愣住,等他反應(yīng)過來,已經(jīng)貼上了那唇,軟軟的,是心中柔軟的想念。
云旗瞪大了眼睛,這突如其來的一吻,撩撥的她心中小鹿亂撞,小臉通紅。想著旁邊還有這么多人,越發(fā)不好意思起來,用雙手頂著宗茂胸膛往外推。
雖然很不舍,宗茂還是放了開來。來日方長,此刻趕緊收拾好離開這個鬼地方。
襪子除掉以后,云旗受傷的腳露了出來,只見五個腳指頭因為水泡磨破了,全都血肉模糊。想著那一晚在林澗溪邊驚鴻一瞥,那藕尖似的腳指,雪白可愛,他握住云旗腳踝的手都有些顫抖。
“疼不疼?”宗茂看她,她依然笑顏如花,回答:“不疼的?!?p> “怎么會……”心里有些塞,默默的給她上起藥來。
云旗在心中告訴自己不能哭,她要一直翹著嘴角對他笑。
最后只記得掉入裂谷,找到了原石礦洞。后來,后來她的腦袋昏昏沉沉,她一會兒回到了漠北,看見草原,一會兒回到天極門,看見了那條瀑布。
瀑布沒有那個人,她心中難過,一直坐在瀑布邊看著水珠飛濺,一個熟悉又模糊的聲音在不停的和她說著什么,她想聽清楚,可都是徒勞。
那聲音就像有魔力一般吸引她向著聲音傳來的地方慢慢走過去,卻一不小心掉進(jìn)了瀑布下的深潭。在不停下落時她聽清楚了,是宗茂在說話,再睜開眼,宗茂就在自己眼前。
“誰的小相公?”這是他們分開后她對他說的第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