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抬頭循著聲音的方向看,只見一隊人馬從一處孔洞中出來,領(lǐng)頭的也是一翩翩公子,阿狗也緊隨其后。
“小云兒,好久不見??!”姬靈均一出來就看見自己心心念念的小人兒,一改剛才的嚴(yán)肅做派,趕緊打招呼。
云旗卻往宗茂身后躲了躲。
他卻像全然不覺一般繼續(xù)說道:“快到你親親未婚夫婿這兒來,別讓這幫下等人平白污了你……”
“你說誰下等人?”風(fēng)林聽對方這般傲慢,氣不打一處來。
“喲!除了下等人,還有狗叫?!奔ъ`均并不理會風(fēng)林繼續(xù)說道:“小云兒,快過來,別讓瘋狗給咬了?!?p> “你……”風(fēng)林抽出腰間武器準(zhǔn)備上前一較高下,卻被宗茂一把拉住并用眼神示意他不可妄動,別無緣無故的被人給當(dāng)了槍使。
“在下恭迎小王爺大駕光臨,真使得我南洛蓬蓽生輝?!辈还欧疬€是老神在在一副安穩(wěn)的樣子。
“哼……”姬靈均并未答話,鼻尖輕輕一哼渾身上下透出的都是不可一世。
云旗頂看不慣就是這小王爺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在漠北的時候與家族比鄰而居倒也算相安無事,隔三差五的來提親都被自家哥哥給搪塞了過去,這會兒在這南洛地下卻還是陰魂不散。
宗茂聽聞不古佛對他的稱呼,心中已經(jīng)大致有數(shù)這位公子的身份,只是沒想到他與云旗還有些瓜葛,不由自主的將云旗又往自己身后護(hù)了一護(hù)。
正當(dāng)大家伙僵持在一處之時,突聽得姬靈均幾名手下發(fā)出幾聲慘叫便軟倒在地。
火舞站在一旁,多年的訓(xùn)練讓他養(yǎng)成了隨時警惕的習(xí)慣,他只覺得身后好似有什么東西飛來時本能避開。再看躺倒在地的幾人,不停的抓撓全身,不一會兒整個人都已經(jīng)血肉模糊。
其余人楞了片刻正欲上前幫忙時,姬靈均一聲斷喝:“都不許靠近?!?p> “可是……”一名手下看著地上躺倒的同伴那凄慘的樣子有些不忍心。
“你也想如他這般?”姬靈均一改平日嘻嘻哈哈對著手下怒斥。說話的工夫,幾人再看那些中招的同伴已經(jīng)是皮開肉綻,傷口處流出膿血。
姬靈均提劍直刺幾人心臟,結(jié)果了他們的性命,也算是讓他們走的沒有這么痛苦。
宗茂等人與他們雖相隔一些距離,但也能看清對面到底發(fā)生了什么,這位小王爺一會兒工夫轉(zhuǎn)了幾幅面孔,倒是讓他心中更加警醒著個。
“小王爺好鋒利的劍啊!”一陣聲音從身后傳來,姬靈均在己方中招之時已知身后有鬼,也早已做好準(zhǔn)備應(yīng)對復(fù)雜的局勢。
火舞此刻仗著遮蔽了真實面容,也盡量伏低做小躲在一邊。
隨著聲音由遠(yuǎn)及近,姬靈均剩余部下迅速擺好陣型應(yīng)對。只見從陰影中緩步走出一個人,當(dāng)她一出現(xiàn)在眾人面前,大家都不由自主的深吸一口氣。
云旗一見到她全身忍不住的顫抖起來,雙手緊緊抓著宗茂衣角不停的用手指絞著。
“怎了?”
“……”
宗茂感受到她全身散發(fā)的恐懼,便伸手將她攬入懷中圈住,輕輕撫摸著后背。小丫頭像個受驚的小兔子,埋在宗茂胸口,渾身的血液都好似凝結(jié)起來,一動不動。
“別怕,有我?!弊诿p輕的拍拍她,大約也明白了這恐懼的根源,抬頭看了一眼此刻正與那小王爺對峙的人,上下細(xì)細(xì)打量起來。
這人只能從聲音判斷應(yīng)該是一女子,全身上下都罩在黑袍中根本無法看清身量與長相。
“她……她……”云旗顫顫巍巍的伸出手指點了一下遠(yuǎn)處的黑袍女,“她在石甲寨曾經(jīng)用邪術(shù)襲擊過我?!?p> 正說話間,黑袍女已經(jīng)率先對姬靈均發(fā)起了攻擊。
適才姬靈均幾名手下平白無故就枉送了性命,其余人正滿懷傷痛惱怒,難以發(fā)泄,見這黑袍人出手,都早已按捺不住提刀上前。
“大家小心!”姬靈均覺得此人招式路數(shù)都透著一股子邪氣,連忙出聲提醒。話音剛落,姬靈均手下幾人已經(jīng)與黑袍人纏斗起來。
姬家向來治下嚴(yán)苛,手下也都是個頂個的人中高手,平日里刻苦訓(xùn)練,彼此間早已形成默契。此刻四名手下將黑袍人團(tuán)團(tuán)圍住,對于這等下作的對手也講不得什么俠義品格,能取勝便不擇手段。
姬家部下慣常使刀劍,黑袍人打斗中并未亮出任何兵器,四人圍攻也不見她有任何慌亂。每每看到她露出破綻,可劍到之處她已然躍開,倒是顯得身手靈動。眾人在一旁觀戰(zhàn),也不免心中稱贊。
火舞藏身在一塊巖石之后,不敢隨意走動,害怕暴露不便于行事,只是微微探身出來觀看雙方打斗。
四人與她纏斗多時,已是有些氣喘,漸漸露出頹敗之勢,反觀黑袍人,依舊靈活自如。正當(dāng)大家判斷勝負(fù)已定,只見四人中領(lǐng)頭那個嘴角微翹,縱身近前,手中長劍彎彎彈出,劍尖直擊黑袍人心口,出招之快令人咋舌。黑袍人并不閃躲,雙手合十與胸前,盡然生生將劍鋒方向來了一個乾坤大扭轉(zhuǎn),出劍之人猶如自戕一般盡然親手將劍插入自己胸膛。一時下,眾人皆呆愣當(dāng)場,被刺者更是一臉的不可置信無法閉上雙眼,片刻之后直挺挺的倒地不起,口中緩緩流出鮮血。
正在這個當(dāng)空兒,黑袍人好似無意再與其他人糾纏,手臂一抬,正欲對其余人下手。
“小心!”姬靈均眼疾手快,搶先捏過地上幾枚石子打在自家手下膝窩處,幾人吃痛倒地卻是躲過一劫救了性命。回頭看那黑袍人扔出的東西碰到后面巖壁,幾個黑色窟窿還在滋滋冒著毒氣。
“好狠毒的手段?!奔ъ`均抬起左手,只見他食指與中指微微動了一下,其余手下皆退到他身后,看來他準(zhǔn)備親自收拾黑袍人。
眾人均屏住氣息,空氣凝結(jié)得發(fā)脆,云旗都隱約覺得自己聽見了耳邊嘁哩喀嚓的爆裂聲。宗茂一直將她緊緊圈在懷中,風(fēng)林也盡責(zé)的提刀護(hù)衛(wèi)在身旁,這黑袍人路數(shù)太過奇怪不得不防著些個。
“宗茂……”突然懷中人兒出聲,宗茂轉(zhuǎn)回視線看向她,云旗努努嘴示意他看身旁,宗茂又將視線轉(zhuǎn)向身旁兩人。不古佛雙手覆于身后,面上并沒有什么表情,視線也聚焦在姬靈均與黑袍人的打斗上。青藍(lán)立于他身后,眉間緊蹙還有些微微顫動,鼻翼不停的翕動,眼中透出的居然是焦慮擔(dān)憂的目光。正在這時,不古佛背在身后的手握住了青藍(lán)的手,后者卻因為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好似安定不少。
宗茂與云旗雙目對視一眼,看來這黑袍人的身份有些蹊蹺。
這邊姬靈均與黑袍人對峙良久,雙方都沒有出手,恐露了破綻給對方可乘之機(jī)?;鹞杩s在一旁看得焦急,畢竟也是血肉之軀,團(tuán)縮久了身子有些發(fā)麻,忍不住動了一下,腳掌摩擦地面砂石發(fā)出沙沙的聲音。
姬靈均一時沒忍住用眼角余光看向火舞這方,沒成想黑袍人抓住這瞬息率先出招。她似乎慣用陰損招數(shù),一開始便向?qū)κ旨莱霭灯?。姬靈均只感到正前方風(fēng)聲颯然,連忙斜身躍開,左腳輕輕一勾,將剛才倒地部下手中緊握的長劍踢了出去,直指黑袍人面門。黑袍人一個坳步搶到了右方,昏暗中白光微閃,嗆啷啷一陣響亮,兵刃插入一旁巖壁爆出幾點火花。
長劍在巖壁上插入足有一半劍身,正左右搖晃,火舞正巧在下方看的真切,沒想到這不靠譜的小王爺居然有這般功底,看來此人隱藏頗深。
姬靈均瞅準(zhǔn)對方躲讓空當(dāng)兒,劃步上前,右掌自左向右平平橫掃,啪的一聲打在了黑袍人腋下三寸,在場所有人好似都能聽聞黑袍人肋骨生生折斷的脆響。
自發(fā)現(xiàn)青藍(lán)異樣,宗茂在觀望打斗的同時也不忘用眼角余光看著她,當(dāng)黑袍人被姬靈均擊中的同時,她更加按捺不住情緒,哪怕是不古佛加重手中力道也差點控制不住她想要沖上前去。
黑袍人吃痛,微微彎腰用手捂住肋下,這會兒才能明顯聽見她的喘息聲,卻并沒有亂了方寸。姬靈均木棍打蛇蛇隨棍上,不給對方任何休息的機(jī)會,足尖點地飛身而起,借著這地下空間有限,身邊巖壁正是借力的好去處,已經(jīng)縱身到了黑袍人上方。他凌空下?lián)?,捷若御風(fēng),呲的一聲出手抓住黑袍人肩頭。待小王爺放開對方,那處已經(jīng)鮮血長流。眾人納悶怎么空手能將人傷成這樣,看向姬靈均,原來不知何時他左手上戴了一銀光閃閃的金屬手套,加之他的功底,黑袍人胳膊不廢就是萬幸。
正當(dāng)姬靈均準(zhǔn)備再接再厲出手將黑袍人置之死地之時,忽然聽得鐵鏈拖地之聲,從身后叮當(dāng)而來。還未反應(yīng)過來,便被一股巨力推倒。
“小王爺還請手下留情?!辈还欧鹜现p腳上沉重的鎖鏈正正站在姬靈均身后,與黑袍人相隔不到一丈。
在場所有人啞然,這老者不是一直站在遠(yuǎn)處,竟不知何時挪身來到這高處并出手救下黑袍人。
云旗看向青藍(lán),后者面上已經(jīng)沒有剛才那副憂心忡忡的樣子,只有她身側(cè)捏成拳頭的雙手還隱隱暴露她緊張的情緒。宗茂從剛才就用眼角余光監(jiān)視著不古佛與青藍(lán),自是看清其路數(shù),沒想到這人被腳鐐束縛還能如此自在行動,身影交錯間便到了對手身前同時出招,如不是他無心傷人,這小王爺今日怕是走不出這地下了。
見自家主子被人擊倒,姬靈均手下眾人齊齊圍了上來,但也只是將刀劍指向不古佛,沒有一人敢立即出招,剛才此人實在太快,他們還沒有那能力能看清楚,心下都有些畏懼。
雖然被眾人圍住,不古佛也是不慌不忙,躬身伸出雙手?jǐn)v扶姬靈均,“實在抱歉的很,剛才情急傷了小王爺。”
“哼!”姬靈均被他推到身上并無大礙,只是這臉有些掛不住,就著不古佛的攙扶起身,也讓手下收了兵刃。
“原來這黑袍人是你一伙的?!奔ъ`均站起身,拍拍身上塵土說到。
“她原是我南洛的祭司,雖已不在其位,但還是請小王爺不要傷她性命?!?p> “放肆!”
“不用你假好心?!?p> 兩人居然異口同聲出言反駁不古佛的調(diào)停。
“她先傷我手下性命,你現(xiàn)在卻要我放過她,可能么?”
“螻蟻爾?!?p> 兩人又同時出聲。
姬靈均從小到大哪里受過這等氣,從來都是他看不起別人,今天不僅被人無故傷了手下性命,還被這人不人鬼不鬼的下等貨說自己是螻蟻,是可忍孰不可忍,直接一掌過去想要結(jié)果了她性命。黑袍人也是悍勇,全然不顧肩頭血肉模糊,竟然以掌還擊,生生受了下來。兩人各退一步,姬靈均頓覺手掌上無比刺痛,好像千蟲啃噬一般難過。再看黑袍人,接下姬靈均一掌后退幾步后跌坐在地,原本遮住頭部的袍子松脫露出真容,大家看見均倒吸一口涼氣。
“小鳳,你……”不古佛也怔楞半刻,往前邁出一步。
“別過來!”黑袍人不顧傷口鮮血如注,趕緊將袍子拉上重新遮住面容。
宗茂從未看過女子如此面容,剛才雖然是匆匆一撇,卻足夠震撼。此人滿臉黑灰之氣,顴骨高聳,雙頰深陷,眼睛渾濁無光,看上去與死人無異,整張臉布滿血紅色的符文,密密麻麻看的人心里發(fā)毛。
“她面頰上的文字和我在天極門看見的很相似?!闭诖藭r云旗突然出聲,“沒想到她居然是南洛的祭司,難道她和南洛與你師父的事情有關(guān)?”
宗茂與云旗四目相對,心中各種猜測揣度,不禁疑竇越發(fā)多了起來。兩人相識開始便一直經(jīng)歷各種奇異事件。雖說中間不乏旁人作梗,但總有老話說著人算不如天算。宗茂常年隱居,云旗出生漠北,卻陰差陽錯相聚天極門,難道這黃金的女兒天授的身體,真會給身邊人帶來命運的逆轉(zhuǎn)?這世上終不像表面看起來的一般平靜,誰知道底下還有多少暗潮洶涌。
正在不古佛幾人僵持不下的時候,突然后方一陣響動。
“誰?出來!”姬靈均大喝一聲,從手下手里拿過一柄長劍。
“別……別動手啊,我們只是誤入這地下迷宮的人?!痹捯魝鱽?,大家扭頭看去,從陰影中先走出來的居然是個長發(fā)矮個子的男人,被繩索捆綁住了光裸的上半身,讓人驚奇的是他的整個上半身和面部也同樣紋刻滿了看不懂的符文,血紅色非常滲人。正當(dāng)姬靈均等人繃緊了身體,準(zhǔn)備將他拿下的時候,他身后又出來一人,穿著打扮看著像南洛本地人,剛才就是他在說話。
“巫芒!”宗茂一眼看見,心中雀躍,他還活著,太好了。
火舞眼尖,首先看見了這被捆縛住的男人手指上帶著一枚戒指,正是他以前賞給不知火的戒指。他立刻明白自己派進(jìn)南洛的人都被這人殘害了,他就是罪魁禍?zhǔn)住;鹞铓⑿念D起,后槽牙咬的咯咯作響,恨不得馬上躍起將這狗人碎尸萬段,但此刻情勢所逼還不能暴露自己,只得壓下心頭怒火,畢竟來日方長。
“你是何人?”姬靈均用劍尖指著巫芒問道。
“我是個巫醫(yī),趕路途中不小心掉進(jìn)地縫,在這里兜兜轉(zhuǎn)轉(zhuǎn)的想尋個出路?!蔽酌②s緊對小王爺點頭哈腰,笑嘻嘻的回答到,很是讓對方受用。
“蛇骨……”這會兒小鳳也看見蛇骨被綁,原本他們抓住的鱟人此刻被巫芒身后的人攙扶著也已經(jīng)醒了過來,只是有些虛弱。
“唔……唔……”蛇骨被巫芒用布堵了嘴,此刻根本無法回應(yīng)。
“放開他……”小鳳對著巫芒吼到。
“巫先生!”正當(dāng)宗茂準(zhǔn)備上前之時,云旗握住他手腕,先出聲。
“姑娘,終于找到你們了?!蔽酌⒖匆娮约夜优c姑娘站在下面,心中高興不已。
“你認(rèn)識小云兒?”姬靈均看云旗與這巫醫(yī)似乎認(rèn)識,態(tài)度松了下來。
“巫先生,快過來?!痹破熠s緊向他招手,姬靈均見狀揮手讓屬下都讓出一條路,巫芒趕緊帶著大家伙兒走到宗茂與云旗身邊。
幾人相見很是高興,也不再注意那方爭斗,只是不停的交流各自遇見的險事。云旗將青藍(lán)給的青葉餅分給大家,又從泉眼中打來清水,這才讓幾人緩過勁兒來。
不古佛看姬靈均一直注視下方云旗等人的情況,微笑著說:“小王爺,折騰這些時辰想必也是累了,你看她傷的如此重,也不能再危害大家何不暫且收了兵刃,下去歇息一下。”說著又指了指還趴在地上的小鳳。
姬靈均看了看不古佛,又看了看小鳳,沒再理會,徑直向下走去。看他往下面走,其余手下也收了兵刃跟在身后。不
古佛看著姬靈均背影,輕輕搖了搖頭,又轉(zhuǎn)過身對蹲在一旁的火舞說:“小兄弟,麻煩幫我一把?!比缓笸▲P走去,想要攙扶她,哪知小鳳見他靠近,立刻做出防衛(wèi)的姿勢,“別過來,不然有你好看?!?p> “那讓這小兄弟背你下去?”說著指了指火舞。
許是傷勢太重,小鳳體力耗費較大,這次沒有再喝止,任由火舞將她背在背上往下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