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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東

第十六章

左東 腦甲魚漿 3049 2020-06-02 20:55:26

  敦煌壁畫中的飛天,在最初的洞窟創(chuàng)建就已出現(xiàn),從十六國開始,歷經(jīng)十個朝代,歷時千余年,直到元代末期。敦煌莫高窟492個洞窟中,幾乎窟窟畫有飛天。一千余年間的敦煌飛天由于朝代的更替,中西文化的頻繁交流

  ......

  何行東的身影在蔣左的心里變得偉岸。

  他不單單只是一個導(dǎo)游,他是一位看客,講述著自己所看到的,所感受到的。

  蔣左裝作隨口一問,“何行東,你是不是以前經(jīng)常來這兒?!?p>  何行東不帶猶豫地說,“沒有,只來過一次。

  “那你記得那么清楚。”

  何行東摸了下后腦勺,說“過目不忘?!?p>  張芝哼笑出聲,蔣左瞥一眼,倒沒拆穿何行東。

  艷紅暮色下,敦煌承載著歷史的沉淀。

  蔣左突然無厘頭地冒出來一句,“何行東,夠種?!?p>  何行東側(cè)目,瞟見她正看著他,又不是他,像是透過他看前面艷麗的風景。

  他看著猩紅的暮光,和一輪紅日——

  沙漠里呈現(xiàn)一派金色,無數(shù)道沙石涌起的皺褶如凝固的浪濤,一直延伸到遠方金色的地平線。

  鳴沙山。

  東起莫高窟崖頂,西接黨河水庫,整個山體由細密粒黃沙積累而成,狂風起時,沙山會發(fā)出巨大的聲響,輕風吹拂,又似管弦絲竹,因而得名鳴沙山。

  駱駝上的蔣左問,“你家在上海哪?”

  何行東冷不俊丁,說,“你不是知道嗎?”

  蔣左嘿嘿笑出聲,“不是說沒見過面嘛?!?p>  何行東輕皺起眉頭,不贊同她這話道,“那是碰個照面,都沒見到對方的樣子怎么能叫見面?!?p>  蔣左無奈,“那你怎么認出我來的。”

  何行東不答反問,“你呢?”

  蔣左笑,說,“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很獨特。”

  何行東下意識地就看向自己的右腿,蔣左看出什么,否認道,“你長的太有特色了?!?p>  “......”

  張芝不留面子地笑出來。

  何行東黑著臉,“你這話是夸呢還是損呢?”

  靜的一秒,蔣左大笑。

  “夸呢?!?p>  他這會沒倔,沒深根究底。

  “那你怎么認出我的?”

  “你左手腕。”

  其實不然。

  “切?!?p>  蔣左望著遠處的黃沙,過了許久,哼聲,“那你來過這兒嗎?”

  “來過。”

  雖然何行東表現(xiàn)的很平穩(wěn),但蔣左還是幾不可察地感受到他聲音里的顫音。

  張芝深深地看了眼何行東,瞄著遠處。

  小李好像又站在那佇立,鞠躬敬禮。

  她也曾想起火車上的場景,四人坐著懷夢的火車。

  看到青藏線上的每隔幾百米就有一個護路工,他們四人懷著崇高的敬意。

  小李,毅然反顧地去成為護路工,與最初的夢想背道而馳。

  一開始她并不知道是什么力量促使他的勇氣。

  主要任務(wù)就是駐守在鐵路線邊上,時刻檢查鐵路、保護鐵路,他們的工作環(huán)境非常惡劣,雖然在鐵路邊,但卻沒有車能夠到達。要到達工作地點,只能是在最近的火車站下車,然后重裝徒步,順著鐵路走到目的地。

  當有列車疾馳,會向列車敬禮。

  張芝曾問過小李,他說,一開始不是敬禮,而是給每個護路工發(fā)一桿紅旗,列車來時,向列車揮旗,目的是告訴列車駕駛員,這段路我一直在檢查、維護,現(xiàn)在是安全的,你可以放心通過。

  后來,因為有些護路工在護路的時候,旗子被風吹走了,又考慮到這些人在走到工作地點的時候,本身就要背負很重的東西,再帶個旗子無形中增加了他們的負擔,然后就改為OK的手勢告知,后來這些護路工自發(fā)地用敬禮代替。

  小李說,這是對安全的敬重,對生命的尊重。

  現(xiàn)在,張芝明白了小李曾經(jīng)的毅然反顧。

  只是那個少年再也回不來了。

  張芝看何行東一眼,“東哥,這里好像還是跟以前一樣?!?p>  何行東涼薄地看著孤紅的落日,冷淡又筆直的眼神,大概半秒,說,“就那樣?!?p>  蔣左說,“喂,你倆別把氣氛搞的這么沉重,本來就是出來旅行的。”

  何行東聳肩,無奈。

  張芝說,“對,是出來旅行的?!?p>  蔣左不經(jīng)意間對上張芝的眼神,眼睛里儲蓄著淚水,但沒溢出。

  “何行東?!?p>  “嗯?”

  抬眼與蔣左四目相對,他直起背。

  蔣左坐在駱駝上,雙腳懸空,白皙的腳足晃的他眼睛疼。

  “你要撞上我了?!?p>  “什么?”

  張芝在后面提醒著,“東哥,你的駝?!?p>  他一不留神,駱駝往蔣左的那只給撞了一小,小小的幅度,何行東卻身子一恍惚,整個人往后仰,蔣左眼疾手快地伸手扶在他的挺拔的脊梁。

  背后傳來的溫度在這炎熱里的沙漠更為熾熱。

  何行東抓緊繩子。

  待他坐直,蔣左像燙手一樣迅速收回。

  蔣左笑,“抓緊,得?!?p>  何行東抬起頭,怔怔地看著她。

  “對,得抓緊,偏了就摔了?!?p>  她與他對視,“那你可得往死里抓牢?!?p>  何行東沒說話,有些悵然,他的神色模糊起來,何行東領(lǐng)先蔣左。

  他的聲音從前面?zhèn)鱽?,顯得悶,“即使抓的手疼,為了到達目的,這點疼痛算不了什么?!?p>  蔣左愕然,張芝驅(qū)使著駱駝走到她旁邊,并列一排,笑,“別理他,他就是這樣,老是神經(jīng)兮兮地冒出一些讓人聽不懂的話?!?p>  蔣左靜了幾秒,隨后笑著看張芝,“你認識他多久了?”

  “整整十四年零兩天?!?p>  算算她跟蔣文之認識了也差不多整整十四年零幾天。

  蔣左突地一問,“你知道他很摳嗎?”

  張芝那一瞬,眼里出現(xiàn)了她曾看過的眼神——審視。

  帶些其他情緒。

  “他不摳,他對朋友們都很大方。他很好,”

  蔣左意味深長地‘噢’了一聲,“講講?”

  張芝張開就來,說,“他會把自己所剩無幾的吃的給別人?!?p>  “他會起早爬黑地去觀察地勢,以便他們走路縮短時間,少轉(zhuǎn)圈?!?p>  “他會把別人說的記在心里,然后去實施,因此錯過了自己重要的事,他說沒什么大不了的?!?p>  其實不然,他眼里流露出的的渴望很亮。

  “他會照顧好每一個人,唯獨他自己?!?p>  “他會在自己艱難的時候,幫你一忙,他說順手就幫了,也不礙事。”

  “他看到列車的一道門壞了關(guān)不上,他用身體駐門,替大家擋住風雪,擋住冬日里的寒冷。一天下來,沒人上前慰問一句,都是匆匆過去。大多數(shù)人都不曾看到他背后所凝結(jié)的冰霜和積雪,整個人蒼白地臉色發(fā)紫,走路都在打顫,嘴唇青的哆嗦——他只著一件軍綠色大衣。”

  還是剛發(fā)下來的軍綠色大衣。

  “我當時在場,看到這一幕,我痛恨我自己,我猶豫了?!?p>  蔣左靜靜看著前面那個高大的身影在沙漠里佇立,半晌,蔣左無聲地笑了。

  蔣左看著張芝說,“你沒必要恨自己,那種情況有猶豫也是正常的,只有做還是不做,你做了名垂青史,不做,你依舊是你,只是卷上少了一記你的功勞。”

  太陽昏黃,跟沙漠相對襯。

  張芝抬頭,靦腆一笑,露出了小女人姿態(tài),很可。

  幾秒后,她收起靦腆的笑容,臉展笑意,換上大方的笑容,“蔣左,我知道你為什么說東哥摳了?!?p>  蔣左眉稍微挑,看她。

  張芝說,“偶爾拮據(jù)是應(yīng)該的。”

  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神情。

  蔣左愣頭,在她呆滯的這半秒內(nèi),張芝走向她前頭。

  何行東冷眼瞟了張芝,問,“你對她說什么了?”

  張芝回頭看著一副初生牛犢不怕虎的蔣左,笑說,“我跟她吐槽你的摳門?!?p>  他眉心緊蹙,“摳嗎?那只是不浪費糧食。”

  “那就不知道了,反正某些方面你的確摳得要命?!?p>  何行東無語,“好吧好吧,摳摳摳摳。”

  這話湊巧被跟來的蔣左聽到,她說,“何行東,這下被我逮著了吧?!”

  腿輕蹬了下何行東的左腿,他下意識地躲避,卻不小心碰到她的帶些涼意的腳。

  兩人一楞,蔣左笑著打趣,“躲什么躲,你也躲不到哪去。”

  何行東抿嘴,不大贊同的表情道,“那可說不定?!?p>  “你不知道那句老話嗎?”

  “什么?”

  “同一個城市遇見兩三面都很難?!?p>  蔣左沉默不語。

  何行東又說,“所以這得看人?!?p>  “比如?”

  “比如...哪來那么多比如,碰上就碰上了,大不了認命,他該的?!?p>  這話也不知道在對誰說。

  何行東說,“回去了,天色也不早了。”

  蔣左說,“何行東,有沒有人告訴你,你像一個遲暮的老人?!?p>  “沒有?!?p>  “那現(xiàn)在有了?!?p>  “嗯。”

  “何行東,還有沒有人告訴過你,其實你長的還挺標志?!?p>  “有。”

  “誰?”

  “才有的?!?p>  “噢?!?p>  “何行動,你交過女朋友沒?”

  “沒。”

  “我就知道,你那樣哪個女的敢跟你?!?p>  “傻子敢。”

  “切。”

  “別光說我啊,你呢?”

  “沒交往過,但告白過,被人給拒了,”

  “因為你傻啊。”

  “我..你老母。”

  “你什么我老母?”

  “我喜你老母......”

  “那你這輩子都沒機會跟她說了?!?p>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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