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睿琪復(fù)雜地看了眼蔣文之和蘇矜,又看看蔣左。
他也沒好意思留下來:“那蔣大哥我也先走了,今天麻煩你了?!?p> 蔣文之說:“沒事,慢點?!?p> “嗯嗯?!?p> 說完逃也似的離開現(xiàn)場。
“好了嗎?”
蔣文之淡淡地看了眼抱著自己的蘇矜,毫無情緒。
“好了.....”話一出口,喉嚨又是一陣的不適。
他淡淡地叮囑道:“以后游泳少去深水區(qū),還是個新手?!?p> “好。”
“起來吧。”
他站起身把地上的蘇矜拉起。
蔣文之身上白色的襯衫也被浸濕,微蹙起眉頭。
蘇矜已收住情緒,但還有種后怕的感覺沾滿她的腦海,就差那么一點,就真的去了。
就在蔣左攔出租的時檔,張睿琪問她:“你直接回家嗎?”
“不打算。”
“那你是去找......”
蔣左打開后面的車門坐了進去,毅然決然。
這一刻,兩人共同的達(dá)到意識,張睿琪也不再追問。
那顆槐樹在風(fēng)中隱隱飄著落葉,何行東猝在樹子底下,不知道多久了。
蔣左一步一步地走過去,看著他。
看到蔣左的一瞬,何行東愣了一下,有些不信地揉搓了下眼睛。
她開門見山的問:“你手機呢?”
何行東‘啊’了一聲,有些呆:“手機壞了,被人不小心弄壞了?!?p> “所以你猝在這兒等了很久?”
“對?!?p> 蔣左沒頭腦地看著他:“你是傻子嗎?等了這么久的時間,人早就跑了。”
他有點不信:“不會的。”
“你哪里來的自信。”
“沒有,走之前他給了我?guī)装?,叫我在這兒等他,他回去取錢?!焙涡袞|如實說道。
蔣左說:“這叫給了你一個糖吃再給你一個巴掌。”
何行東語氣篤定,“不會的,要是那樣,他也沒必要把那幾百給我。”
“可能路上有什么事情耽擱了?!?p> 她看著他滿額頭的汗水:“你還要站在這兒等?”
“嗯?!?p> “那我陪你一起等,讓我相信你是對的?!?p> 蔣左拿出一包紙和濕紙巾遞給何行東。
他擦汗的姿勢有些急躁,三兩下擦完丟進垃圾桶。
何行東問:“你怎么會來這兒?”
“想你了唄?!?p> 這話對蔣左來說就是可以隨口一說的。
何行東倒有些不自在。
“還有想你的番茄面了?!?p> “我來的路上隨便找了家面館點番茄面,就是沒你做的好吃,你說是不是一件怪事兒??!?p> 蔣左自顧自地說著,何行東看她。
其實來的路上并不打算吃的,只是路過的時候看見有人在吃番茄面,一時沒忍住想去吃吃看。
還未開吃就聞出了那個味兒和何行東做的有很大差別。
那店家以為她是逗他們玩的,剛端上來就不吃,就認(rèn)為蔣左是來吃霸王餐的,罵了幾句,就看見她把錢放在桌上,然后從座位離開往門外走去。
然后她去了第二家,依然沒有那個味兒。
第三家。
第四家
.......
最后還要踏進時,她笑了笑,轉(zhuǎn)身離開,即使找到了和何行東做的味道一樣,那又能怎樣。
蔣左坐在一旁的石凳子上,手肘撐在石桌上,上面還雕刻著走象棋的紋路,無聊的用手摩挲。
她問:“你會走象棋嘛?”
何行東‘嗯’了一聲。
她又問:“我們家有象棋嘛?”
這回何行東一怔,沒從那個我們當(dāng)中緩過神來:“我們?”
“不然呢?!?p> “噢,我們家有象棋。”
蔣左突地笑了,總感覺我們這兩個字從何行東嘴里念出來就那么別扭呢,但聽著聽著感覺還挺像那么回事。
蔣左問:“還找的著嗎?”
“找的著,你要下?”何行東驚訝地看著她。
她說:“廢話,晚上拿下來找些老爺爺來玩象棋,那多有趣的,齊樂融融的?!倍嘤猩钗秲?。
“那行,晚上我把象棋找出來擦擦?!?p> “這里應(yīng)該大多數(shù)晚上都會有人來下象棋吧?!?p> 何行東擦了下汗,看著她:“前幾天不是連續(xù)下雨嘛,本來他們想搭棚子的,但覺得不自在,就沒搭?!?p> “你會不會也跑來這兒看他們下象棋?”
“會,他們打象棋挺厲害的,我也學(xué)了幾招?!?p> 蔣左‘喔’了一聲,“還學(xué)了幾招,還不錯嘛,沒白看?!?p> 何行東沒理會她這句,問:“你也會下象棋嘛?”
“當(dāng)然?!?p> “還沒看出來?!?p> “是吧?!?p> .......
夜幕逐漸降臨。
蔣左看著何行東:“何行東,六點了,人應(yīng)該不會來了?!?p> “再等等,一定會來的?!?p> 她埋在雙臂里:“好吧,再給你半小時的時間,我餓了?!?p> “嗯?!?p>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其實就這么靜坐著,你也能清楚地感知,時間過的很快。
“半小時到了?!?p> 蔣左從石凳子上起來,都覺得褲子后面全是汗水,凈被打濕。
就在何行東正要轉(zhuǎn)身,一個中年男聲叫住了他:“等等,等等。”
何行東看著他,面色一喜,喜的是這個人沒有辜負(fù)他的信任,也讓蔣左更加的相信人。
“那個實在抱歉,我路上車子壞了了,我拿去修好后,騎了一段時間又壞了,車子也被扎了就又拿去修,在那兒就耽擱了了很久,我還擔(dān)心你人會不會走了,看見你在這兒就好,也抱歉讓你久等了?!?p> “這里是一千,加上之前的幾百應(yīng)該夠你換一部手機了。”
那個中年人雙手把錢遞給何行東,以示禮貌,他也同樣的雙手接住那一千塊,只從里面抽了五百,剩下的五百還給了那個中年人:“這個手機要不了那么多錢。”
中年人身子輕微地顫抖,張了口又合上,好幾次,最后——雙手沉重地握住了何行東的手。
何行東說:“我不能多收你錢?!?p> “謝謝!”
“不用,那我也走了?!?p> 何行東把那幾張皺褶的不成樣子的錢放進了包里。
蔣左緊跟何行東的身旁,身后的中年人站在原地一會兒然后轉(zhuǎn)身離開。
樓梯間的燈泡有個燈徹底熄滅,空曠曠地樓梯道口傳來‘嚓嚓’地聲音。
何行東摸著褲兜,發(fā)現(xiàn)里面空空如也,有點垂喪。
蔣左問:“忘買煙了?”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繞繞頭:“對,下午等人的時間,光燒煙消磨時間了,都忘記自燒完了?!?p> “我去幫你買,你先上去?!彼牧讼滤募绨?。
“好?!?p> 蔣左剛轉(zhuǎn)過身,何行東叫住她:“買.....”
她嘴角往上揚:“買白塔山嘛,知道。”
何行東看著她,重重‘嗯’了一聲。
天還沒怎么黑透,茶館里就聚集了兩兩三三的人坐在那兒聊天喝茶。
都是些趣事,和日常的事情,比如別人家的種的菜多么豐盛,別人家的兒子,女兒就要結(jié)婚了,就在沒多久就舉行。
老板娘從竹椅上起來,扇著芭蕉扇,看著她:“你要買些什么?”
她說:“拿一包白塔山。”
“你是小東他婆娘吧?!崩习迥锇褵熃o蔣左。
蔣左還沒來得及說什么,就被老板娘先行開口一步:“小東挺好的一個人,你一定要好好待他啊?!?p> 蔣左笑:“我會的,老板娘?!?p> “那就好啊,你們結(jié)婚了咋沒跟我說啊。”
“什么?”
“就上次我問你是他的誰,他說是他婆娘?!?p> “他真的這樣說嘛?”蔣左一笑。
老板娘稀奇地看著蔣左:“是澀,怎么,你們不是?”
蔣左忙擺手:“不不不,是是是,只是沒想到他也會這樣。”
“哎,老板娘,你們這兒有沒有下象棋的老大爺?。俊?p> “有啊,怎么了嗎?”
“就何行東說拿象棋下來走走,然后找人?!?p> “沒問題,包在我身上,一會兒給你招呼著?!?p> “好的嘞,謝謝老板娘了?!?p> “不用不用,都是親人?!?p> 蔣左問:“親人?”
“是啊,小東來這兒無依無靠的,街坊領(lǐng)居的都互相照顧對方,所以小東自然而然就把這里的人當(dāng)成了親人,我們也把小東當(dāng)成自己的孩子一樣?!?p> 老板娘扇著那個芭蕉扇,發(fā)絲被風(fēng)力吹得到處亂飄。
“謝謝。”蔣左由衷地說。
“謝什么,對了,你把這個老干媽給他拿上去,這幾天都沒見他來拿老干媽,也不知道是忘了還是什么?!?p> “好,那我走了,那個象棋的事兒就拜托您了?!?p> “沒事,沒事,快上去吧?!?p> “好。”
蔣左一手拿著白塔山,一手拿著一瓶老干媽。
有一層的燈泡熄了,蔣左走的很快,跨兩步三步的樓梯。
“何行東,你是不是忘記去拿老干媽了?”
鐵門沒關(guān),蔣左直接走了進去,看見何行東正坐在小板凳上削土豆皮。
何行東削皮的動作停頓,他轉(zhuǎn)過身看著蔣左手里的老干媽:“噢對,忘了,我就說忘了些什么,總感覺廚房哪里少了點東西?!?p> “沒事,我拿上來了,放哪?”
他回答說:“老干媽你可以直接嘗一口,味道有點像你吃過的自制辣椒,我就放了些老干媽進去?!?p> 蔣左有些驚奇,把煙往桌上放,扭開了蓋子,一聞就能聞到一股酸辣的味道蔓延開來,酸辣中還夾雜著一些甜味。
用筷子夾了一點嘗試,淡淡的辣味伴隨著一絲絲的咸味,讓人仿佛在吃剁椒魚頭拌飯。
再加上何行東自己做的那個辣椒,味道搭配均勻,真的絕了。
然后又看見何行東從冰箱里拿出半只鴨子往菜板上,拿著一把的菜刀往上面使勁宰。
‘咚’‘咚’‘咚’......
菜板隨著何行東手下的力度一直往大理石板上外移動,他時不時地停下手里的動作,把菜板往里面擱置。
也偶爾還伴有樓下兩夫妻的拌嘴聲,大概意思是放醋還是放糖,也有隔壁傳來的嬰兒的哭啼聲。
一下變得那么的有煙火味兒。
蔣左坐在板凳上,搗鼓著電視機下桌柜里的箱子。
瞬間翻出了一個老式收音機,上面沾滿了灰塵。
蔣左問廚房里的何行東:“何行東,收銀機還能用嘛?”
從廚房里傳來沉悶小聲地聲音:“應(yīng)該能用,你可以試試?!?p> 蔣左抽出一張濕紙巾仔細(xì)擦著縫縫里的灰。
最后把收音機放在桌上,打開收聽。
訊號斷斷續(xù)續(xù)的,不是很能聽得清。
只能聽到一截一截的聲音:..好....是....深夜電臺,我是.....”
聽見‘啪’地一聲,蔣左才看到何行東往收音機上重重拍打了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