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分了三個方向去尋找消失的張慧,前一秒還感謝雨水驅散了燥熱,結果后一秒就開始埋怨這該死的天氣,實在是讓他們看不清路。這對尋找一心想要藏起來的人,無疑是徒增了難度。至于為什么沒讓那兩個明爭暗斗的一對兒小青年來,這是因為怕他們再鬧出什么幺蛾子,事情本來就亂,經不起折騰了。
不落身穿雨衣,但是他已然感覺腳下的鞋子,以及鞋子里的襪子都濕漉漉的,暴雨從雨衣脖頸處滲進來,向流汗似的由內淋濕衣物。外面穿雨衣防雨,里面又因雨水而濕,穿它又有何用。
他前進的方向,沒有猶豫,堅決地走向村外。或許張慧現(xiàn)在想要靜一靜,那么在村子里,肯定是沒有地方容納她的,而且她估計也知道,尋找她的人,一定會去找尋她經常去的地方。那她會去哪里呢?不落有種感覺,但他不確定,因為那里離村子有些遙遠,不過也的確是不易找到的地方。
心下這樣想,他的腳步愈發(fā)的快了,在不知不覺間,不落并沒有發(fā)現(xiàn),雨水在他奔跑過程中,被一股無形的波動所阻擋,反射般得彈開了。踩在地上的腳,會在落地一瞬間形成一道小型爆破,濕潤的泥土炸裂開來,四散飛濺。
張慧站在螢火蟲巨石前,摸著上面坑坑洼洼的空洞,這是常年滴水穿石加上風吹日曬所形成的。有的空洞填滿了風沙,機緣巧合下長出了野草野花。她注意到在狂風暴雨中搖搖欲墜的一頓小黃花,不禁是伸出手,將其護在其中。她笑了,笑得是那樣美麗溫柔。這朵小花生長在這里,扎根于此,無法離開。離開,也許對它來說就再不是它自己了。
忽然,她輕輕用手掌握住了小黃花,只需悄悄一用力,就可以連根拔起,或攔腰截斷。
“你確定要拔嗎?”
驟雨擊打著枝葉,嘈雜之聲響徹整片森林,鳥鳴蟲吟不再依舊,可這道囈語般的問話,卻一字不落的傳進張慧耳朵里。她轉過頭,就看見一身披雨衣的男子站在身后不遠處。
兩人默然,對視良久。
張慧松開手,雨幕再一次沖刷到了小黃花身上,由于一下子沖擊過猛,不禁是凋謝了幾片花瓣。“不落大哥。”她認出了來人?!澳阍趺粗牢視谶@里?”
“你是來確定你的心,是屬于一直陪伴你的人,還是屬于自己曾經所崇拜的人吧?”不落說。
張慧點點頭,轉過身撫摸藏在雨水中的巨石表面?!斑@只是其中一個原因?!?p> “哦?”
“還有一個原因。”張慧的聲音哽咽了起來,不過因為雨水打在她的臉上,所以分辨不出哪一滴是雨,哪一滴是淚。她吶喊道:“我想出去!”
我想出去,這四個字代表了很簡單的含義,你只需邁出腳,自然可以走出去。不過這對于張慧來說,幾乎是不可能實現(xiàn)的夢想。
她的父母,張義田和王婧,是不可能離開這里,尤其還是在活了半輩子情況下,更是不可能。就算不考慮祖訓,那也得結合現(xiàn)實條件吧。四十多歲的張義田夫婦,離開這里去往大城市,除了耕地與打獵,如何生存。這座村子一直默守祖訓,所以為了盡量決斷與外界往來,是禁止村民踏出這片森林的。除了年過半百離不開村子的人,可以去鎮(zhèn)上換一些有用的生活物品,其他人根本不可能出去,否則村規(guī)處置。
在這些村民心中,村規(guī)就是嚴苛律歷,無人膽敢反抗不尊。不過隨著近代弗賽柯女子中學的建立,這里也沾著了光,象征性的通上了電,趕路用的馬車隊也多了一輛燃汽油的汽車。
人和人是不一樣的,有的人向往安穩(wěn),而有的人向往自由??上攵攺埢蹚碾娨暽?、從胡軍口中得知外面世界的繽紛色彩,這位花季少女,怎能不心生向往。也可以說胡軍的到來,是引燃了她這道執(zhí)念的導火索。
“我在門外聽說了小軍哥此次前來的目的?!睆埢壅f,“這讓我心里很亂?!?p> “你其實不喜歡李毅,對不對?不,應該說是男女之情?!辈宦湟徽Z道破。
張慧承認?!笆堑模乙恢卑阉斪龅艿芤粯涌创!?p> 不落看著張慧,昨晚她接受李毅的表白,雖然是自己當?shù)昧艡C,但其結果在當時看來還不錯,如果沒有胡軍的出現(xiàn),兩人應該可以平穩(wěn)發(fā)展,波瀾不驚地過一輩子。然而胡軍一出現(xiàn),張慧表現(xiàn)出得異狀足以說明,這個女孩兒并不像表面那樣安于現(xiàn)狀,而是展翅飛翔的想法。
小時候稚嫩的崇拜,不可能在長大后一見面轉化為愛,她不是想跟胡軍離開,從而心中的天平偏向于他,只是因為他,可以帶她離開這里罷了。
“既然如此,那就去把話挑明白吧,張大哥和王姐都挺開明的,知道你早晚要嫁出去,也希望你生活可以過得好一些。”張義田曾向不落吐露過自己的心聲,所以不落也想替這位父親傳達他的意思,讓這個做女兒的明白。
他接著說:“但我希望你不要傷害李毅,呃…雖然已經傷得不輕了,但男孩子嘛,我相信他可以走出來?!?p> 話是這樣說,可不落清楚,一個男人知道自己心愛的女孩兒離自己而去,離去的原因是自己沒能力給予她所希望的生活,那對這個男人的打擊無疑是巨大的。
不過換位思考,張慧也并沒有做錯什么,她有權利去追求自己想要的自由。在都市之中,這樣的女人比比皆是。如果說把婚姻、家庭主婦、生孩子作為女人的唯一評判標準,那才是最大的不公平。
其實這也怨不落,假如不是他閑的沒事亂牽線,估計也不會困得這么一個下場。
“不落大哥,走,我們回去吧。錯過這次可以去外面的機會,我想我一定會后悔的?!睆埢蹐詻Q無比地說道,“王爺爺那邊,我只希望他能理解我。”畢竟身為村民,卻違反了村規(guī),這讓張慧對王村長心生愧疚。
“好?!辈宦潼c頭。
轉身剛要走,卻心中一突,頭皮發(fā)麻的他俯下身子,并對張慧小聲喊道:“蹲下。”
張慧聞言也沒有猶豫,也急忙蹲下身子,她從小在這里生活想法,自然清楚這片山林里存在著一些并非善類的東西。
不落目光匯聚過去,雨幕間,一個足足身高兩米有余、膀大腰圓的龐然大物,站在樹叢里,抬著頭,不知在聞著什么。他隱約間可以確定,這不是人,而是…
一頭黑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