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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病號不一般

第十二章 我們約定

我的病號不一般 夜風拂竹林 3785 2020-06-15 22:16:24

  魏央第一次覺得,恐懼這種東西原來也可以被聞到,纜車吱呦吱呦地向上移動,上面長滿了鮮艷的紅花,所有負面的、壓抑的氣息彌漫。

  一個八九歲的小女孩坐在纜車上,可愛地蕩著雙腳,她的手里則拿著一只棒棒糖樣的東西,只不過顏色黑漆漆的,如修馬路用的瀝青。

  恐懼化成實質(zhì),從每個人心靈的最深處涌出,在身上結上了一層厚厚的繭,讓他們難以呼吸。

  纜車如惡靈的搖籃,小女孩離他們越近,嘴角的笑容也就越濃,不過這笑容搭配她毛細血管暴碎的小臉,讓人看了只有逃走的欲望。

  拿槍的手不自覺地放下,魏央發(fā)現(xiàn),小女孩手里拿的根本就不是什么棒棒糖,而是一顆縮小版的人頭,而上面的人臉表情痛苦扭曲,有個靈魂被囚禁在上面。

  小女孩眼睛每眨一下,眼睛就全部變成紅色,四野的山林因為她的出現(xiàn)全部安靜下來,空氣中沒有任何生的氣息。

  “這只鬼怪不一般!”魏央心中駭浪滔天,“比我之前遇到的任何一只都要強!”

  面前這個小女孩,就仿佛象征著死亡本身,你見到了她,就見到了死亡。

  啪。

  他們其中一個暈了過去。

  纜車來到他們幾米遠的地方,小女孩露在外面的皮膚下,暴碎的血管可以被清楚看到,像是生前受了極大的內(nèi)傷,而她正歪著腦袋看著魏央。

  準確的說,是他身后暈倒的丁曉強。

  像是債主見到了找尋已久的欠債人,小女孩放下了最愛吃的棒棒糖,恨意如雨后的春筍,開始破土而出,纜車上的鮮花顏色也越來越艷。

  陰風呼嚎,下面的樹林被吹的不斷歪斜,如同充滿怨恨的林海,想要將魏央他們吞沒。

  “我絕對不可能是她的對手...”魏央心里很清楚,雙筒獵槍的子彈是銅制,對付普通鬼怪還可以,但是對付面前這個小女孩,他的把握幾乎為零。

  識趣地放下武器,魏央不像給對方留下一個壞印象。

  其他人早已經(jīng)癱軟在地上,有的怕的捂著腦袋埋進雙腿,有的干脆直接裝死。

  小女孩的怨恨在見到丁曉強后格外強烈,濃烈的怨念如一個充氣的泡沫,將魏央他們罩了起來。

  魏央要被這些怨念壓迫的窒息,怨念如病毒,感染全身上下每個細胞,甚至讓他眼前的世界開始不正常的扭曲。

  魏央覺得自己已經(jīng)踏入了生與死之間相隔的那條縫隙,靈魂隨時可能被撕裂。

  他必須做點什么,否則結果只有一個。

  “小...小妹妹,你的棒棒糖看起來很好吃,能不能讓我也嘗嘗...”

  魏央說完這話差點被自己噎死,他覺得自己一定是被怨念沖昏頭腦,才說出這么弱智的話。

  小女孩歪著腦袋,破碎的瞳孔竟然閃過一絲人性化的疑惑。

  魏央沒想到自己的話竟然奏效了,雖然怨念不減,但卻是個良好的開始。

  因為溝通是建立良好關系的基礎。

  他必須竭力表現(xiàn)出自己的真誠!

  “這么晚了自己一個人玩這么危險的項目,實在是...太淘氣!”

  魏央努力向前邁步,“上面風這么大,你這么弱小,要是一不小心被吹跑了怎么辦?”

  “別怕...讓大哥哥抱你下來?!蔽貉霃堥_雙手,表情把控滿分。

  煽情的畫風撲面而來,魏央快要吐血,離近了他才發(fā)現(xiàn),這個小女孩正是假李鐵記憶中,不斷向他招手的那只鬼怪。

  線索慢慢開始在腦子里串聯(lián),魏央似乎明白了,這個看似弱的不能再弱的小女孩應該就是這浮煙山鬼怪的老大,而她應該在所有鬼怪中植入了什么東西。

  魏央的那段偶像劇的發(fā)言加上夸張的表情,成功讓小女孩錯愕了那么一刻,怨念衰減,魏央終于可以成功呼吸。

  還沒來得及慶幸,纜車忽然靠近一點,鮮血沿著鎖鏈向下滴落在地板上,在魏央的腳前形成一個血色的鏡子。

  “難道我剛才惹怒了她?”魏央離對方遠了一步,他覺得自己那段話可能適得其反。

  魏央絕望,溝通失敗之后只有接受死亡的份。

  忽然,腳下的血鏡產(chǎn)生波動,蕩起漣漪,隨后上面勾劃出幾個生澀的血字:

  棒棒糖不可以給你吃。

  魏央看著腳下的血字,眼珠子快要瞪出來,腦瓜子嗡嗡的不敢相信。

  如同被人從懸崖邊上拉回來,魏央有種重生的感覺。

  如獲大釋,魏央整理下語言,“你遇到什么麻煩了嗎?需不需要大哥哥幫幫你?”

  這是種特別的溝通技巧,魏央知道跟鬼對話的禁忌,不能問死因,不能讓對方覺得你是在害怕或者想要逃走。

  他這么問,其實就屬于旁敲側擊的手段。

  血字變化,“他必須死?!?p>  “他?”魏央繼續(xù)裝作不知道。

  “你身后那個男人。”

  魏央回頭看,“丁曉強?你為什么要讓他死?”

  血字再次變化,只有簡單的四個字,“你救了他?!?p>  “呃...”魏央頭大,他捂著額頭,在琢磨一個理由。

  “當時我并不知道是這么一個可愛的小妹妹要他性命啊,要是知道,我肯定把他綁過來扔給你?!?p>  聽完魏央的胡說八道,小女孩的小嘴傲嬌地撅了撅,失去血色的小腿晃了晃。

  “他...犯了什么錯嗎?”魏央試探著問。

  小女孩的怨念突然增強,血鏡劇烈變化,幾行潦草瘋狂的血字出現(xiàn),這要是一只筆在書寫,那么這只筆一定快要斷了。

  “他養(yǎng)了我!”

  “他殺了我!”

  “他把我關在衛(wèi)生間里!”

  “他說我是他最喜愛的玩具!”

  雖然只有幾行字,但是里面的信息量巨大,魏央花了不少時間才完全消化。

  “欺凌兒童?”魏央眸色震驚,這是最有可能的推測!

  魏央久久不能平靜,“如果他是殺你的罪魁禍首,那么我可以幫你?!?p>  “他必須死?!?p>  “我知到你很痛苦?!蔽貉胝驹诶|車的面前,“可是丁曉強的事情完全可以通過法律來解決,如果真像你說的那樣,他肯定是死刑!”

  “你在阻止我?”血字波動。

  怨念壓迫著魏央的神經(jīng),讓他肌肉不停的痙攣。

  魏央咬著牙,努力擠出一句完整的句子,“我...我只是在幫你...如果你現(xiàn)在殺了丁曉強,只會便宜了他...”

  脖子上凹下去一個瘦弱的巴掌印,一只無形的手掐上了魏央的脖子。

  魏央被提了起來,兩只腳懸在半空。

  小女孩覺得魏央完全是在耍嘴皮子,浪費她的時間。

  “你年紀小...想得不夠全面?!狈卫锏目諝庠诹魇?,魏央嘴唇像涂了毒一樣青紫。

  “你想想...如果你將全部過程告訴我,將丁曉強繩之以法,那么他惡劣的行跡也會被揭露在世人面前?!?p>  “他必將受到世人的唾罵,從此身敗名裂,他的每個好友,每個親戚都恨不能與他脫離關系,讓他在孤獨的悔恨中死去...”

  鮮血從小女孩的額頭上滑落,搖晃的纜車停止搖動,她似乎有所觸動。

  魏央繼續(xù)添油加醋,“你如果將他殺死在這兒,他的行跡不僅不會被人知曉,甚至還會有人為他感到惋惜!”

  “如果真是這樣,我為你感到不值!”魏央拼勁最后一絲力氣,義正言辭的喊。

  嘭。

  魏央摔到地上,西服沾滿灰塵,皮鞋也摔出不少褶子。

  地上重新出現(xiàn)一行血字:

  我們拉勾。

  ...

  幾個保安和丁曉強躺在地上,早已經(jīng)暈死過去。

  魏央將他們拍醒,后者驚魂未定,幾乎都無法站立。

  見狀,魏央提議還是堅持原來的計劃,坐纜車下去。

  確定那個可怕的小女孩已經(jīng)消失之后,眾人才稍微緩和,但還是死活不肯上車。

  魏央無奈,喚出唐若雪,幫著自己把他們“扶”上了纜車,然后不顧他們的鬼哭狼嚎,直接發(fā)動電機,送他們下去。

  因為下山路上還指不定要碰到什么怪物,而且對付小女孩已經(jīng)讓他身心俱疲,而走下去要花一兩個小時的時間。

  山下,呼機和電話都沒有動靜,張經(jīng)理眼巴巴地看著下山的出入口。

  幾位警員站在他的旁邊,在做上山救人的準備。

  忽然,他們看到半空中什么東西一走一頓地向他們靠近,像是半空中漂浮著一個快要報廢的汽車,上面隱約還有人在向他們招手。

  魏央看到張經(jīng)理,感覺異常的親切,看到對方后,招手試圖引起注意。

  張經(jīng)理看到滿滿三纜車人之后,激動地快要哭出來,連忙領著一隊人迎了上去。

  到了休息廳,盡管有驚無險,但是警員還是按規(guī)定向魏央他們盤問整個事件的過程。

  問到李鐵謊報和言靈洞的時候,這群小保安卻默契的噤聲,然后目光齊刷刷地投向魏央。

  警員紀錄的筆停下,他們也狐疑地看著魏央。

  魏央撓撓頭,把紅毛衣放在桌子上,“看我干嘛?照實說??!”

  “是是是!”

  幾個小保安看了一眼紅毛衣,瘋狂地點頭,然后幾個人你一言我一語的開始胡謅。

  一群人七嘴八舌把警員的頭都說大了,后者簡單地記錄了幾條重點就走了。

  “等等警官!”魏央一溜煙攔在門前。

  他擺出一幅良好市民的樣子,“我有一個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向您舉報!”

  警員來回向下掃了掃魏央,“什么重要的事情?你們要是再自導自演,別怪我不留情面!”

  畢竟對方今晚報了個假警,他難免有些懷疑是對方的神經(jīng)出了問題。

  魏央指著角落里坐立不安的丁曉強,“那個叫丁曉強的,他欺凌自己的養(yǎng)女,那個女孩只有八九歲,可惜最后被這個男人從纜車上逼了下去!”

  “這個人是個變態(tài),所有欺凌他養(yǎng)女的視頻和照片還都在他的手機里存著!那些都可以作為證據(jù)!”

  魏央心想,今天因為這小子差點把自己害死,我能讓你好過?

  丁曉強大驚失色,從椅子上跳起來,準備逃跑。

  魏央早就料到了,他如風般迅速,直接將對方撲倒在地,膝蓋狠狠壓著他的后背,發(fā)泄自己今晚的憤怒!

  警員反應很快,他們上前幫助魏央控制住丁曉強,然后將手機從他的身上搜了出來,放進了證物袋中。

  “先生,看來今晚你要跟我們回警局了?!?p>  “沒問題。”魏央看了眼時間,已經(jīng)凌晨三點鐘,一天之內(nèi)去兩趟警局,想想那都不是一般人能干出來的。

  “我會把我知道的都告訴你們,不過在這之前,我要完成一件事?!?p>  警員點頭表示同意,押著滿臉怨毒的丁曉強上了警車。

  魏央來到像刑滿釋放一樣開心的張經(jīng)理面前,還沒開口,對方就已經(jīng)心領神會。

  “今晚多虧魏小兄弟了,要不是你,我這園區(qū)經(jīng)理的職位可就沒咯...”

  張經(jīng)理親切的拉著魏央的手,然后來到了他的辦公室。

  他在保險柜上輸入密碼,滿面紅光,“小兄弟別客氣,需要多少盡管開口。”

  保險柜打開,一層是文件,二層則是十幾螺的現(xiàn)金。

  “小兄弟要是拿我當朋友,就不要客氣,你說多少,我張志才就給你拿多少!”張經(jīng)理拍著胸脯。

  魏央看著哈喇子都快流下來,他覺得這些金錢比怨念更容易迷昏頭腦,他讓唐若雪將毛衣縮成一個袋子。

  他撐了撐手中的“紅袋子”,將口水憋回去,“不勞煩您動手,我自己拿就行了?!?p>  說完,魏央在張經(jīng)理目瞪口呆的目光中,自己輕車熟路地把現(xiàn)金一摞摞地扔盡了了袋子里,如同一個沒戴面罩的銀行劫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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