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生有涯 余生有恨
當(dāng)然梟內(nèi)部的信息網(wǎng),不是一般人隨意可以觸碰的。
而且,就算有任何消息,梟內(nèi)部也是很快就被知道。
但是,陳靜默畢竟不是一般人,她做事向來有自己的方法,也十分小心謹(jǐn)慎。
顧遠(yuǎn)城的回信簡短——我只要你平安!
但是,就憑這簡短幾個字,陳靜默的心里已經(jīng)是莫大的滿足與安心!
心心相印的人,有時候不需要太多言語。
彼此的信任與感念,對方都能在第一時間感受得到,這也是一種幸福吧。
當(dāng)宋文逸看到陳靜默的時候,陳靜默正是這種一臉幸福的模樣,他連忙收回自己要跨進(jìn)房間的腳,小心地退了回去。
但是,就算沒有直視門口,陳靜默眼睛的余光也感受到了有人來。
于是,她快速地收斂臉上的笑意,重拾往昔的淡漠,仿佛什么都不曾發(fā)覺。
“若怡,你的女兒還真是像你呢,就連微笑起來的樣子,也是一模一樣?!彼挝囊萦窒氲搅岁惾翕?。
最近,宋文逸的回憶越來越多了。
有陳靜默在的日子,好似,若怡當(dāng)年與自己在一起的那些快樂時光,都一一重現(xiàn)了。
宋文逸經(jīng)常會發(fā)呆,有時候,還會恍惚。
“若怡,如果你還在,該有多好!”說著,想著,臉上有冰涼的液體滑過,宋文逸感覺到脖頸一涼,伸手一摸,有晶瑩的水痕。
他自己都有些震驚了。
忽然之間,宋文逸就覺得累了,乏了——“若怡,等等我,你來接我好不好?”宋文逸的心里,忽地涌現(xiàn)一股悲涼。
陳若怡走了這么多年,自己如果去那個世界找她,她還會在嗎?
“若怡,你是不是早都把我忘記了?不記得我了?”想到這里,宋文逸心里一陣煩躁。
還有一絲恐懼和害怕!
人世間最苦的是生死別離,但是,如果明明很相愛的兩人,其中一人帶著恨與遺忘離開這個世界,那么,就算,有一天在另一個世界重逢了,也不會記得,更不會相認(rèn)吧。
......
等了許久,不見門口有動靜,陳靜默就扭頭往門口看了一眼。
卻發(fā)現(xiàn)宋文逸居然在發(fā)愣。
于是,陳靜默輕聲提腳走了過去,發(fā)現(xiàn)宋文逸滿臉的悲涼與孤寂。
陳靜默本來想要開口說的話,瞬間又咽了下去。
良久,宋文逸沉浸在自己的情緒里,無法自拔。
這是這么多年,從來不曾在外人面前袒露過的情緒。
但是,今天,宋文逸無法自已。
特別是當(dāng)他看到陳靜默的時候,他的身份,他的地位,他的權(quán)勢,他的一切的一切,變得都不再重要,而是又變回了之前的那個自己。
那個有血有肉,有情感,有真實情緒的宋文逸!
“又在想她了嗎?”陳靜默輕聲問道。
“連聲音都那么像!”宋文逸心里輕輕嘆了一口氣,轉(zhuǎn)過頭慈愛地看了一眼陳靜默。
“你跟你的媽媽真像!”宋文逸說著,就想伸出手撫摸陳靜默的小臉,被陳靜默一個側(cè)臉躲了過去。
“但是,我畢竟不是她!”陳靜默的語氣淡漠,剛剛一瞬間的柔和也立刻消失不見了。
“是的,你不是她,只是長得像而已?!彼挝囊萦质亲猿埃质菬o奈地痛心說道。
“我的若怡,如果有你的一半堅強(qiáng),也不至于......”宋文逸的話被夜色吞沒了......
“你來找我有什么事?”陳靜默趁機(jī)轉(zhuǎn)移了話題。
“我的生命或許該是到頭了,但是若怡卻帶著對我的恨,走了......”宋文逸無論如何卻收不起自己的脆弱與痛心。
“生命有涯,而恨綿綿無絕期?!标愳o默想象到媽媽當(dāng)年的困苦絕望,對眼前的這個自稱為自己父親的男人,又心疼又痛恨起來!
“若怡,他不會原諒我!”宋文逸雙手捂臉,悲痛欲絕。
“有時候,恨不可怕,可怕的是遺忘和放下?!标愳o默本不想說得這么殘忍,但是她覺得她說的也是事實。
頓了頓,陳靜默繼續(xù)道:“媽媽,她,或許,早都放下你了,忘記你了?!?p> 宋文逸趔趄了幾步,身子一個踉蹌。
好似有千鈞的重量,壓在他的脊梁上,讓他不堪重負(fù)......
......
“此生有涯,余生有恨......”宋文逸喃喃道。
“放下皆是過往,你又何必執(zhí)著呢?”陳靜默很不喜歡生時的不珍惜,死后的看似癡情!
這讓她此刻無比地思念某個人!
正想著,陳靜默的思緒被一個聲音打斷——
“老大,接到戰(zhàn)鷹的單子!”
“呈上來!”陳靜默一秒鐘切換了情緒,當(dāng)她敲開訂單的時候,是怔愣的。
“他知道了自己在哪里?”陳靜默心里一陣慌亂,又滿是甜蜜。
心心念著你的人,無論你在哪里,隨時隨地都會關(guān)心著你,擔(dān)憂著你。
顧遠(yuǎn)城給梟下單子,居然是要讓梟保住陳靜默的平安。
陳靜默知道,此時的顧遠(yuǎn)城已經(jīng)自顧不暇了,但是他居然還花重金來保護(hù)自己的平安。
當(dāng)然接不接這個單子,就要看宋文逸的決定,或者更準(zhǔn)確地說是要看陳靜默的決定了,畢竟現(xiàn)在陳靜默才是梟的最高統(tǒng)領(lǐng)者。
“看不出來那臭小子還挺在乎你的?!彼挝囊菪Φ每床怀鏊鎸嵉那榫w。
但是,陳靜默不想否認(rèn),也沒必要否認(rèn)。
“這個單子,你怎么看?”宋文逸直接將山芋丟給了陳靜默。
“接啊,為什么不接?有錢不賺不是梟的作風(fēng)吧?”陳靜默笑得邪氣。
“哈哈,好,很好!”宋文逸兩掌一拍,似乎心情極好地道:“果然不愧為我宋文逸的女兒!”
“但是,我們梟向來直接殺單,不接保單?!彼挝囊菟菩Ψ切Φ乜粗愳o默道。
“那,梟是沒有那個能力接保單了?還是說梟根本沒有那個實力可以保護(hù)一個人的安全?”陳靜默譏笑道。
“能力與實力當(dāng)然不容置疑,你接手這么久,應(yīng)該看得出來!但是,我們梟向來的作風(fēng)只接殺!”宋文逸好整以暇地看著陳靜默,想看看這個小丫頭,到頭要如何處理。
“那就——接!”陳靜默用指節(jié)敲了桌子,朗聲繼續(xù)道:“那是以前的梟,在我手里的梟,我說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