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就過年了,滬城顯得空蕩蕩的,好像成了《生化危機》電影里的場景,讓習慣擁堵的陳許頗有些不適應。
陳許之前和房東寒暄了一陣子,將華僑城租的房子退了,工作也于幾日前正式交接,著急的連最后豐厚的年終獎也沒有要。
這幾日他陸陸續(xù)續(xù)和朋友們聚了聚,又四處拜訪了些老客戶,昨晚沿著外灘溜達了一圈,算是對這座城市的最后告別。
滬城算得上是陳許的第二故鄉(xiāng)。
他大學就在滬城附近上的,畢業(yè)之后就到了滬城工作,那時還只是一個營業(yè)部的客戶經理,用著皮毛的證券市場知識忽悠客戶開戶、刷單。雖然賺了一些錢,但是心里仍有一些空虛感,再加上職業(yè)的天花板,讓人看不到希望。所以他拼命考托福,又得遇貴人推薦,最后到哥倫比亞大學讀了兩年金融碩士。
回國后陳許在當年營業(yè)部經理的推薦下進了中國排行top1的券商做策略分析師,這一做就是五年,其中連續(xù)三年上榜新財富。憑著光鮮的履歷,陳許隨后跳槽進了滬城最大的公募做基金經理,又連續(xù)三年業(yè)績全行業(yè)排行top10,即便是去年哀鴻遍野,陳許也取得了13%的正收益。
前兩個月,一次和幾個江浙產業(yè)、游資大佬的聚餐。和幾個大佬說起現(xiàn)在股市雖然低迷,人氣不旺,倒是建倉的絕佳點位。
那幾位大佬頗感興趣。聊著聊著,當場決定出資金贊助陳許出來做私募,這才有了今天這一出。
陳許上了地鐵,這里距離紅橋大概四十分鐘。他將在那里坐上回家的高鐵,回到他出生的孤兒院,像往年一樣陪著院長和孤兒院的小伙伴一起過年。
過完正月十五之后,他將直接奔往杭城,那里糧草已備,他要在那里開展他的新事業(yè)。
……
“陳~許!快點下來,快遲到了?!币宦暻宕嗟暮奥晜髯源巴猓车藐愒S睜開惺忪的雙眼。陽光透著窗戶照在身上溫熱溫熱的,讓人感覺不到這是在冬天。
歪頭打量一下四周。不對,這不是我家,四周的擺設充斥著上世紀的感覺,手工打造的木質家具涂著并不均勻的紅漆,屋頂?shù)蔫F質吊扇有些生銹,還有些蜘蛛網,看來長期沒有使用,好像隨時要掉下來。
自己身上穿著老式的秋衣秋褲,看著手腕上細嫩的皮膚,陳許心里疑惑,艱難地爬起身,找到了一面鏡子。
嗬!
鏡子里的人竟然長著一張并不屬于自己的臉。自己奔四都好幾年了,工作壓力大外加休息不規(guī)律,早就讓他的肚子日益寬松,下巴的肉也堆了幾層。但現(xiàn)在眼見鏡子里的自己,看上去只有十七八歲,留著板寸,身材清瘦,小肚子平平,手指一戳就能戳到肋骨,眼睛里一片惶恐。
陳許拍了拍腦袋,想回憶起究竟發(fā)生了什么。
自己上了地鐵之后坐在椅子上瞇了一會,之后……一陣疼痛襲來,隨之而來的龐大的信息,這些都是原主的記憶。陳許像是吃東西噎住了一般,坐在床邊好長一段時間才回過神來,豆大的汗水從額頭滲出來滴落下來,秋衣秋褲濕了一片。
沒想到自己睡了一覺,就回到了1982年,附身在這個同樣叫陳許的少年身上。而這個叫陳許的之前同樣也沒做什么,只是在午睡。對這個少年來說真是無妄之災啊,對于自己來說,也并不是件多么值得慶幸的事情。
“陳~許!快一點,真的遲到了。”樓下的人又喊了一聲。
“來啦,別喊了?!奔葋碇?,則安之。陳許麻利地穿上衣服,大步下樓。
樓下叫喊的人叫高一瑋,記憶里是陳許的死黨,從小一起逃課、偷地瓜、嚇唬女生的那種。
高一瑋和陳許差不多高,都是一米七五的個頭,只是額頭較大,所以留了短發(fā)遮掩。
“徐閻王肯定又要嘮叨了,上次遲到直接找到我爸那?!眱扇诵∨芗涌熳撸咭滑|嘴里嚷嚷,“這次你來應付?!?p> “行了行了,就說我倆見義勇為,送路人上醫(yī)院,剛回來?!标愒S倒是不在乎,相比于記憶里那個徐閻王,他更好奇的是這個自己從未經歷過的世界。不知道相較歷史上有沒有什么變化。
安城一中現(xiàn)在只有一幢三層小樓,外加一個操場,相當簡陋。即便如此,它也算是安城的翹楚,無論軟硬件。
學校離陳許和高一瑋所住的家屬樓并不算遠,不到十分鐘,他們就趕到了學校。
徐閻王不知道到哪里去了,難得沒有在窗外監(jiān)督。陳許和高一瑋長吁了一口氣。
這時上的正是數(shù)學課。
教數(shù)學的陳彥中是個老教授,聽說還留過學。到了安城一中已經有三四年了,孤身一人,老婆和小兒子十年前就去世了,大兒子在歐洲,音信全無,現(xiàn)在也不知道在哪里。
首都那邊來人想讓他去大學任教,但是陳彥中又怕回到那傷心地,婉言拒絕。外加年紀大了,在安城也呆慣了,就在安城一中里教教數(shù)學。
而在安城一中,他是唯一一個不被稱呼“老師”,而被稱呼“教授”的人。
“報到?!标愒S兩人站在門口。
“怎么遲到了?”陳彥中雖已年近古稀,但是精神十足,此時問起話來頗有威嚴。
“睡覺睡過了?!毙扉愅醪辉冢愒S便實話實說。
“快高考了,能克服的還是要克服的?!标悘┲衅饺绽飳﹃愒S的印象還算好,而且這時還在上課,也不便過于責備,“正好黑板上有兩道題,你們上來做一下?!?p> 還好黑板上的題目不算難,兩道三角函數(shù),曾經的知識快速在腦海中被喚醒。
陳許的題目是根據給定的一個三角函數(shù),求出取值范圍以及零點。
陳許心算了一下,直接寫出了答案。倒是高一瑋看著那個題目有點抓瞎,陳彥中倒是看出來了,也不為難:“都下去吧?!?p> 隨后又開始忘情地投入到他的數(shù)學教學過程中。
“高一瑋得抓緊了,這題目還沒有掌握透,這樣參加高考很危險。陳許這題怎么沒有步驟?結果倒是對的,雖然這題目簡單可以心算,但是你這樣省略,到時候如果是大題的話也只有兩分而已……好,我們繼續(xù),這道題主要是這么思考的……”
……
“你今天是吃了藥,這題目都會?!币幌抡n,高一瑋就屁顛屁顛跑了過來。
“一直都會,以前怕打擊你自信心,裝的不會?!标愒S附身到這十七八歲的身體上,連心態(tài)也跟著年輕起來,有些臭屁,“現(xiàn)在快高考了,不裝了,攤牌了,我要上北大?!?p> “你就吹吧,”高一瑋還不信,不過但凡是個人碰到好朋友這種情況,都不會信,他不屑一顧道,“我還不知道你,能上個大學就夠你吹一輩子的,還北大。”
“你別管我啊,這么簡單的三角函數(shù)都不會,你自己這樣子,連個大專都上不了,還有五六個月時間,是時候拼一下了?!碑吘故切值?,陳許有心幫一幫他,起碼在數(shù)學上,短時間還是能提上去幾十分的。
“我爸已經給我安排好去當兵,只等高考結束就走。”高一瑋一聲嘆息,顯然對于當兵他也是不情不愿。
怪不得到現(xiàn)在還這么隨意,枉費自己一番好意了。兩人又是一陣笑罵。
陳許和高一瑋聊了一陣,站起來準備出去撒泡尿透透風,路過講臺,眼睛突然瞪直了。
之間陳彥中坐在講臺手捧一本書在那里有滋有味地讀著,那漏出來的封面赫然印著三個字《經濟學》,陳許定眼一看,右下角還有幾個小字“保羅·薩繆爾森著”。書看上去挺新,大概是剛出版不久。
“難道陳教授當年在大學是教經濟學的,那可真是同行了。對了,老爸好像知道陳教授的事情,這事可以回去問問?!标愒S心里暗想,“也不知是哪所大學?首都來的,難道是北大?或者清華?人大?”
醬汁鮭魚
這是三年前寫的開頭了,現(xiàn)在拿來用,發(fā)現(xiàn)自己文筆毫無進步。 這本書想寫成群像,大家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