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4天都是大夜戲,文杰戲份重,幾次低血糖。幸好若程的書包里一直裝著糖果,只要導演一喊停,便馬上把糖遞了過去。其實在文杰告訴她低血糖之前,她就已經(jīng)知道他有這個毛病了,公司的人不知道只以為他就是個愛吃糖的小孩子而已。
盡管若程悉心的去照顧,但高強度的工作,還是讓文杰的身體有些吃不消,幾次間隙他都捂著胃蜷縮在椅子上。
若程打了熱水回來,一眼便看到了睡著的文杰,眉頭微微蹙著:“胃應(yīng)該還在痛吧……”
放下水杯,輕輕給文杰身上搭了件外套,便出了休息室。
沒睡多久,文杰就醒來了,身上覺得輕松了不少??吹缴砩系耐馓?,輕輕笑了起來。
拍攝場地的工作人員依然在忙碌著,文杰朝場記小姐姐擺擺手。
“怎么樣?好點了嗎?”場記問。
文杰點點頭:“睡了一覺好多了?!?p> “現(xiàn)在拍哪一場呢?還沒到我嗎?”他詢問的眼神看著場記。
“你的場次換了?!眻鲇浛戳怂谎?,“你的執(zhí)行經(jīng)濟跟我們好一番協(xié)調(diào),把你的幾場戲往后調(diào)了,讓你多休息會兒。沒跟你說嗎?”
“我剛睡著了……你看到她去哪兒了嗎?”
場記小姐姐四處看了看:“剛才還在跟我們溝通給你調(diào)場次的事情呢。后來接了個電話就走了。”
這時候,余暉正好拎著飯來了,一進來就看到文杰。
“正好你在這兒呢!我在外面等了半天你們也沒出來?!?p> 文杰看了他一眼:“什么等半天?”
余暉說:“若程啊,她打電話說你胃疼的厲害,問晚飯能不能幫你送點熱乎的小米粥,我就趕緊送來了?!?p> “那她人呢?”文杰問。
“我不知道??!我本來說讓她出來接一下,正好我有幾句話想和她說。結(jié)果等半天也沒見人出來,我就把飯送進來了?!?p> 文杰撇了一眼桌上的粥,拿出手機撥出若程的電話,旋律一遍一遍的響著,可始終無人接聽。
文杰看了看外面,天已經(jīng)黑透了。
“怎么了?”余暉發(fā)覺情況有些不對勁兒。
文杰沒有說話,只是咬著后槽牙,焦灼不安的看著外面。
余暉也順著他的目光看了出去:“這大晚上的,能跑哪兒去呢?”
話音未落,文杰便一聲不吭的跑了出去。
文杰不知道夜盲癥的世界是怎樣的,他只知道每次走到黑暗的地方,這個傻妞就會站在原地一動不動,變成一尊活雕塑。
文杰一邊心不在焉的撥打著若程的電話,一邊漫無目的的找尋。
“喂~干神馬!拍夜戲這么閑的嗎?還給我打電話?”章雨的聲音懶洋洋的從電話那邊傳來。
文杰完全沒有理會他說的話,直奔主題:“你跟若程有聯(lián)系過嗎?”
“她不是跟你在劇組嗎?”
“我找不到她了。”
“什么叫找不到了?我……”
沒等章雨說完,文杰掛了電話。
從度假村往外走,只有一條大路,她夜里視線不好,應(yīng)該會走的大路,而且應(yīng)該走不快,也走不遠。文杰腦子里不停的琢磨著。
“我跟她打完電話也就十分鐘的樣子,應(yīng)該就在附近?!庇鄷熞哺顺鰜?。
“若程?!蔽慕茉诤诤鹾醯囊估?,延著下山的路一點一點的搜尋。他一邊叫著她的名字,一邊想著她每次在黑暗里無助的模樣,心里更是忐忑不安起來。
能去了哪呢?
他們隱隱約約好像聽到了回應(yīng)。兩個人立刻循聲跑來,直到看到若程在一道壕溝里安安穩(wěn)穩(wěn)的坐著,才長長出了一口氣。
“你瞎跑什么!”文杰厲聲吼道。
若程立刻呆住了,在她的印象里文杰從來都是不慌不亂的一副冷漠的模樣。
“我出來拿飯,想著走小路能快點。沒尋思掉到坑里了?!?p> 余暉拍拍文杰:“人沒事就行,先把人弄上來!”說著,伸手便要去接若程。
文杰一把攔住,自己蹲下身來,把白皙的手伸了過去。
雖然是特殊時刻的正常救援行為,但是面對這只伸了四年也沒觸碰過的手,若程還是不爭氣的有些動容。但當站起身的那一刻,腳腕和腿部傳來的痛感,又讓她很丟臉的坐了回去。
“你受傷了?”文杰的聲音立刻緊張了起來。
“我去叫人來幫忙?!庇鄷熮D(zhuǎn)身就往回跑。
“可能掉下來的時候崴了腳,溝里有些不知道是樹枝還是什么的東西,把腿劃了下。”若程像個犯了錯的孩子,有點心虛。
文杰沒有說話,一言不發(fā)的蹲在地上,眼神看向她的腿。但是溝里太暗,若程陷在陰影里,文杰根本看不清楚。
見文杰半天都沒有動靜,若程怯怯的抬頭往上看了看,雖然看不清晰,但還是覺得有一雙黑眸正在看著自己。
突然,她眼看著一個黑影跳了下來。若程嚇得驚呼了一聲:“你瘋了?你下來干嘛?”
“我自己在上面怕黑?!蔽慕艿穆曇粢呀?jīng)恢復了平靜,收起了之前的慌亂。
“你是不是缺心眼兒?”若程氣的不打一處來,心里卻泛起一片溫熱。
“到底誰缺心眼兒?你都不知道打電話求救嗎?”他問。
“手機掉下來的時候摔壞了?!?p> 文杰看著她,心情復雜,眼神里充滿著溫柔的疼惜,在這片幽暗狹小的空間里,曖昧的氣息漸漸蔓延。
“我說讓你寸步不離……每次都只是離開那么一小會兒就……”文杰的聲音淡淡的,若程的意識卻像是被這虛無的聲音抽走了意識,兩個人的氣息越來越近。若程覺得,他要吻她,似乎就要吻上了……
劇組的人恰到好處的趕來,把若程救了上來,著陸后的若程不停的鞠躬給劇組里的人道歉,文杰的眼睛卻始終盯在她試圖隱藏的腿上。雖然若程一直在努力支撐著,盡力讓人看不出她行動不便的樣子,但還是疼的一直皺著眉,身形也有些不穩(wěn),而且褲子的一些地方也已經(jīng)被血滲透了。
文杰走上前手臂往若程膝蓋一扣,另一只手穩(wěn)穩(wěn)的拖住她的背部,直接把她打橫抱了起來,慢慢放到了開來的車上。
“這是哪位老師的車?怕是要借用一會,送她去趟醫(yī)院?!蔽慕苷f。
周圍的人似乎被他身上不容置喙的強大氣場給震住了,趕忙說:“這是組里的車,看傷要緊,看傷要緊。”
若程尷尬的不敢看向任何人,只覺得又給大家添了麻煩,老老實實閉嘴坐在車上,腦袋深深的埋在黑暗里。
余暉拿了鑰匙,駕駛著車子往醫(yī)院的方向開去,隨著車子越開越遠,若程心里是越來越難以名狀的復雜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