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現(xiàn)代醫(yī)學里,發(fā)燒還能算是一種病嗎?在若程看看,發(fā)燒簡直就跟體內二氧化碳多了需要打了個哈欠一樣,在如今已經(jīng)是人體再正常不過的生理反應。可偏偏就是這樣一波生理反應,險些讓若程享年23歲。
那天掉到溝里后,腿上確實被樹枝以及坑道旁邊露出的鐵片劃傷的比較嚴重,醫(yī)生做了傷口處理也打了破傷風,卻偏偏最后還是中邪一般的感染了。若程發(fā)燒燒到了40度,人都開始燒迷糊了,她以為的困覺,其實是暈了過去。文杰和章雨馬上開車把她送到了區(qū)里的醫(yī)院。
區(qū)醫(yī)院急診科值班的大夫大概是他們遇到過的最坦誠的大夫。大夫詢問了一下病情,拿過聽診器聽了聽若程的肺部,一拍桌子就站了起來:“發(fā)燒40度?發(fā)燒40度你們來掛我的號?知不知道這樣是會死人的!”
文杰和章雨面面相覷。大夫吱吱嗚嗚的跟你說話,你會害怕,可對你太坦誠了,更令人害怕。
醫(yī)生擺擺手,一屁股蹲坐回椅子,唰唰唰的寫了幾筆,一瞬間竟然有種力挽狂瀾的架勢:“快去把號退了,去三甲醫(yī)院看吧!”
返回市區(qū)要3-4個小時,文杰只能留在這里拍戲。
文杰把若程抱到章雨的車上,小心的披上外套系好安全帶,視線落在她蒼白的臉上,表情一臉凝重。
“你放心吧!不會讓她有事的?!?p> 文杰輕輕點頭,又看了若程一眼,剛想關門,又頓住。
章雨連夜開車,把若程送回了市中心最好的私立醫(yī)院。若程到現(xiàn)在見了章雨,都還恨的牙癢癢。什么家庭啊,私立醫(yī)院?而且,這家私立醫(yī)院不愧是章雨選擇的醫(yī)院,僅僅住了2天就花了四萬多。
盡管章雨再三表示不讓她還這部分錢,但是陳奕迅有句歌詞唱的好啊“欠人家的一定就得還”。卿卿也一句話也說到了要害:“錢是最好還清的,如果錢不還就得拿別的還了?!?p> 錢其實一點也不好還,你覺得好還是因為你有錢。
雖然這些年也有點慘兮兮得積蓄,但畢竟還有房租要交,還有飯要吃,若程只還了章雨一部分,剩余也只能等日后再還了。
章雨倒是因此很是開心。因為有這部分欠款的存在,他和若程之間似乎就多了很多無形得羈絆,住院期間,章雨就天天呆在醫(yī)院里,若不是被卿卿一頓臭罵,怕是晚上都要賴在醫(yī)院里陪床。出院后也是每天像打卡一樣出現(xiàn)。
“枇杷都吃完了嗎?”
“還有呢,你買的也太多了?!比舫虒χ娫捴v。
若程發(fā)燒的原因是肺部病毒性的感染。這幾天,章雨幾乎把全世界補肺的東西都搬了過來,雪梨、琵琶、百合、山藥、百香果……一箱一箱的往若程家搬。若程實在吃不了,就偷偷送給鄰居一些。
有一次章雨拎著兩大袋火龍果過來,正好遇到鄰居出門倒垃圾:“哎呦,小伙子又來了呀?對你女朋友真是好?。∪舫炭烧嬗懈饽?!怎么不搬過來一起住???每天這樣跑多辛苦?。 ?p> 章雨樂呵呵就把手里的火龍果送了人家一袋,麻煩人家平時多照顧。
當然了,這些事情他只自己心里偷偷美著,不敢跟若程提一個字。
電話掛了,若程仰頭躺在了地板的白色絨毯上,她喜歡躺在地板上,也喜歡這樣傻躺著望著天花板,周圍好像會變得格外的寧靜。
身體的康復在提醒著她未來某件事的存在。人已經(jīng)回來了,病也好的差不多了,也該去公司辦辭職了嗎?
她呆呆的望著天花板,心里好像缺了一大塊。
思緒被一陣電話鈴聲打斷。她翻了個身,目光從天花板轉移到了躺在地板的手機上。原本要拿電話的手頓了頓,然后才慢慢接起來,放到耳邊。
“喂,是我?!币桓北蝗饲峰X的冰冷語氣,但偏偏這副語氣讓若程眼角眉梢都帶了笑意。
“我知道?!比舫陶f。
電話那頭的人什么都沒說,但若程感覺他也在笑。
“這幾天拍的還順利嗎?”若程問。
“還可以?!?p> “打電話有什么事情嗎?”不知道為什么,除了工作若程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身體好些了嗎?”文杰沒有回答,反問她。
“沒事了。這幾天就準備上班了?!?p> 文杰突然來了脾氣:“你還記不記得你是我的執(zhí)行經(jīng)濟!你病好了不知道跟我說一下嗎?就不問問我在這邊什么情況嗎?”
文杰氣結,若程反而有點高興,慢慢悠悠的說:“我病好了。你那邊什么情況?”
電話那頭好半天沒再說話。
“算了……”文杰有點不爽。
“話說回來,你到底有沒有什么事情?”
“我想跟你說說話?!?p> 每一個字她都聽的清清楚楚,只是這種情況下,除了用升調說一句“啊”,似乎沒有比它更完美的答案。中國語言就是如此博大精深,一眼可以萬年,一字也同樣千言。
“你聽見了?!?p> 沒有波瀾的聲音,恰到好處的夜晚。
兩個人對著電話沉默著。
若程沒有開燈,盤腿坐在白絨毯上對著前方的一片昏暗。身后窗外透來的光像溫柔的風,溫柔的撫摸著自己頭發(fā),一下又一下。她把呼吸放的很輕很輕,生怕會打破了這份溫柔。
她喜歡這樣模糊和昏暗的世界,尤其在今天這個夜晚,不急,不慢,不鋒利,不媚俗。
不必急著去看清真相,不會慢到脫離現(xiàn)實,不會被現(xiàn)實的鋒利所割傷,帶著一點溫柔,可以把每個人的真心好好隱藏,臉上卻又用著最真實的表情。
她靜靜的聽著電話那一側,像在期待著什么,又在害怕著。
“你想說些什么話?”若程低下頭,摳著地毯上的白絨毛。
“也沒什么,已經(jīng)都說完了?!币蛔忠痪?,文杰說的很慢,很認真,認真的讓若程有些動容。
第二天,若程沒有去公司。Amanda打電話來詢問她的情況,若程支支吾吾的說想在休息幾天,好像她只要去到公司,有些夢就會啪的一聲被擊碎。現(xiàn)在的她就是躺在床上的白雪公主,只要我不醒,后媽就不會來,我就不會吃到毒蘋果。
晚上九點多的時候,電話又響了。
“怎么又打過電話來?有什么事嗎?”若程問。
“既然昨天我們已經(jīng)聊了一會兒天了,不然就讓它從此以后就變成習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