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茂則帶著這些人晚些時候到了偃師城的落腳點,皇城司的人在每座城都有落腳點,他們不輕易露宿街頭、也不輕易住驛站客棧。
到之后,專門飼馬者,專門燒飯者,大家都忙的不亦說乎,難怪張茂則跟晏殊打包票能照顧好婉兒,這種體驗本就不差嗎!
婉兒跟思靜還有念兮每人找了間房住下,這里是個大院落,大大小小幾十間房。在自己的房間由內侍打水弄好之后,婉兒關門自己洗了個痛痛快快的澡。只是擦身穿衣這樣的還都是自己來,雖然宮中習慣了這些內侍,婉兒家沒有,她可不敢。
張茂則來喊婉兒出來吃飯,咚咚咚敲響了門。
“大姑娘…該吃飯了?!睆埫瘎t敲完站門口喊。
婉兒頭發(fā)還未干,拿布包著開了門。
“張先生,請問…這里有紙跟筆嗎?”婉兒開門站在門口,沒有叫張茂則進門的意思。
“有,飯后茂則給小娘子送來可否?”張茂則本也沒有進門的意思,只是見婉兒頭發(fā)包在布里,不處理好也是無法去吃飯,說:“讓茂則給小娘子梳頭吧。”
“哦,不了,一會我喊思靜來幫忙就好?!蓖駜簱u了搖手。
“內侍一般都會梳頭,茂則也稍稍會一些,公里的娘子茂則也梳過幾個…”張茂則笑著看著她。
“思靜!思靜!”婉兒不愿張茂則給她梳頭,對著隔壁思靜門大聲喊,思靜忙開門出來了,跟婉兒一個造型…布包頭…
“怎么了?”思靜一臉茫然。
“三姑娘可否給我梳個頭?”婉兒看她這樣,估計手藝也…不太好。
“我不會,會給你頭發(fā)都梳掉完的!”思靜還正準備找她給自己梳一下呢…
“兩位小娘子都來這邊坐好吧,茂則來!茂則會!”張茂則笑了,從腰間掏出一把梳子…
“我不,不要了,你給思靜梳吧…”婉兒一個勁的擺手。
張茂則把板凳都放好了,說:“還是大姑娘先來吧,不然三姑娘也不肯的?!?p> 婉兒一臉為難看了看思靜,思靜也一直搖頭,念兮從房間出來了,說:“我先來!怎的梳了頭發(fā)那么多事!”
“還是李大姑娘開明…”張茂則做了一個請的姿勢,李念兮在板凳上坐好,張茂則先輕車熟路的把她裹頭發(fā)的布在頭上揉了揉,又慢慢放開了去,說:“這樣,干的也差不多了,隨便梳個男子發(fā)髻還是女子發(fā)髻?”
“男子吧,一會晚間睡覺也不要取下來了,明早直接省去了先生的麻煩?!崩钅钯獯蠓葥u了搖頭,把頭發(fā)給稍微搖散了些,張茂則從房中拿來頭油,邊抹邊梳。
“大姑娘的頭發(fā)還真多又密…”張茂則夸贊道。
“我阿娘就說我,頭發(fā)多腦子不好使!哎!”李念兮說完也嘆了口氣,站在一旁看的婉兒跟思靜聽了都笑了起來,這個大姑娘跟她家大娘子…真真就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脾氣跟性格…說的話都一個味道…叫人一聽就知道是母女!
“大姑娘這腦子怎會不好使,大娘子不過開玩笑而已…”張茂則也笑了起來。
“哎,你不知道,那天為了跟思靜她們一起去東京城,我可是一哭二鬧三上吊的辦法都使上了!我阿娘拿我沒辦法的!”念兮說起來像是個俏皮的玩笑。
“那是小娘子的母親愛你…”張茂則是罪臣之子,全家被流放,他因為年紀小,就被送進了宮里,從小黃門做起,偶然間因為聰慧做事穩(wěn)當被趙禎看中了,調到身邊為己用。只是,他還是缺失這樣的東西,比如…愛…父母之愛…夫妻之愛…
婉兒看了看念兮,又看了看思靜,大家都聽出來張茂則的羨慕之意,大家也沒有想再說這個話題傷害他,婉兒忙說:“張先生,你看看我的發(fā)質!”
“等一下給大姑娘梳頭時再看,李小娘子的馬上就好了?!睆埫瘎t看出她們的心善,以為自己會很在意這些,其實這些年過去了,自己缺失的何止是愛呢…多了去了…身體都是殘缺的,心里又算得了什么…
“張先生,為何你要稱呼婉兒是大姑娘,念兮就是小娘子呢?這可是親疏有別??!”李念兮也故意換了話題。
“茂則只是想?yún)^(qū)別一下,喊晏大姑娘跟李大姑娘總覺得差不多,不如喊一個區(qū)別些的…”張茂則低頭笑了一下。
“先生要是覺得好區(qū)別,喊我念兮就好!”李念兮覺得他就是個內侍,內侍總歸不是外男…所以喊閨名也沒什么不妥。
“這可怎么使得…小娘子們的閨名也是茂則可以喊的么…”張茂則一直搖頭。
“思靜!你說…可以嗎?”念兮覺得思靜是不拘小節(jié)之人,肯定會先愿意的。
“李大姑娘…不要這樣…茂則是不會喊的,有損姑娘們的清譽…”張茂則認為這是極不妥當之事。
“張先生,要不然這樣,你在這一路回去的路上,在我們仨面前,就喊我婉兒,喊她思靜,喊她念兮,我們喊你茂則兄。等在外人面前,我們還是喊您張先生,您還是喊我們小娘子,可好?”這次是婉兒先開了口。
張茂則笑了,說:“好,念兮的頭發(fā)梳好了,下一個是誰?”
“思靜吧!我最后!”婉兒推了思靜一把,這個思靜一直都是大大咧咧,在書院跟富紹剛他們也沒見她這樣扭捏,這會子被婉兒一推還真有些不好意思,慢慢坐了下去。
“思靜的發(fā)質有些軟,不過頭發(fā)也很濃密…”張茂則看了眼思靜,她似乎對自己很戒備…
“茂則兄,你在東京城天天都能見著官家跟大娘娘嗎?”念兮還是覺得很神奇,自己居然可以跟這樣的人認識。
“沒有天天見…呵呵…我只是跟你們比…經(jīng)常見一些而已?!睆埫瘎t臉上一直掛著微笑,眼睛也在瞟著思靜的反應,他覺得思靜可能還是因為上次的事情對自己…有些抗拒…
“該我了,該我了!”婉兒看張茂則只是簡單的給思靜弄了個發(fā)髻,也是,馬上要睡了,緊很了也很難受。
“今晚你們還是散著頭發(fā)好好睡一覺,明日一早還是茂則給你們梳,這會子給你們梳個簡單的,可好?”張茂則解釋了一下。
“謝過…張…茂則兄了…”思靜站了起來,到念兮旁邊站著了,看婉兒梳頭發(fā)。
“這點小事,無足掛齒言謝。婉兒的頭發(fā)發(fā)質稍稍比思靜的硬一些,黑一些,只不過,沒有念兮的頭發(fā)多…”張茂則拿著梳子梳理,眼睛還在瞟著思靜,她真的跟旁人都不這樣,就是跟自己有些拘束,可能就是因為上次…也罷,有空再解釋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