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顧王大嬸的極力挽留,孟云離開了她家,向著白楊村村外走去。不過相比來時的獨自一人,返回的途中,身邊還跟著一個小尾巴。
小尾巴自然是王小丫。
那個粘人的小丫頭。
天空盡管依舊灰蒙蒙的,不過好在細(xì)雨已經(jīng)停歇,只殘留著細(xì)雨后濕潤的芳香。
“孟云哥哥,你好厲害呀!”
“孟云哥哥,你走慢點,小丫跟不上了!”
“孟云哥哥……”
“孟云哥哥……”
……
王小丫不知疲倦的喚著孟云,臉上的笑意綻放如花,甜甜的聲音非但不膩,反而很雀躍,猶如一直飛上枝頭的黃鸝鳥。
孟云一直保持著行走的姿勢,這種情況他早已不是第一次遇見。對于王小丫的粘人,他也無可奈何,總不能惡狠狠的將人家攆走吧。
他孟云也不是那樣冷漠無情的人。
“嗯!”
孟云也只能偶爾答應(yīng)一句。
雨駐,白楊村的村民也陸陸續(xù)續(xù)的打開房門,一個接一個的扛著鋤頭拿著鐵鍬,開始了一天的勞作。
正是晚春時節(jié),許多農(nóng)物都需要在這個時候播種,辛勤的村民們沒有誰會偷懶。
“小孟云?!”
“哎呀,這不是小孟云么?”
“小孟云這又是給哪家的貓狗看病呢?真是早呀!”
……
路上,一個接一個的村民微笑著喚著孟云,不管他們是調(diào)侃還是打趣,孟云也都一一回應(yīng),一口一個“張大嬸”“楊大叔”……的叫著。
師父說,待人要有禮貌,孟云心里一直記著這點。更何況,白楊村的村民們,都很熱情,很樸實,孟云也生不出半點厭煩。
走出村莊,孟云用的時間比來時長了許久,蓋因村民們的熱情吧。
綠油油的田干上,不時有蟲兒跳躍,咋眼一看,卻是一只只碧綠色的螞蚱,孟云嘴角掀起笑意。彎腰伸手,屈指折過一片長勢茂盛的青草,而后在王小丫一臉希翼與期盼的目光中,手指飛快的律動。
不一會兒,一只由青草編扎而成的“螞蚱”就出現(xiàn)在孟云手中。
“孟云哥哥,這又是給我的么?”還不等孟云說話,晃著兩根辮子的王小丫就彎著眼睛笑嘻嘻的望著孟云。
孟云也咧嘴一笑,聲音中帶著些許寵溺:“對,這又是給你的?!?p> 為什么是又呢?
因為孟云每次下山回觀,都會變個小禮物,送給這個喜歡黏著自己的小丫頭。孟云是孤兒,不知從何而來,亦不知自己是否有父母兄弟。從某種角度,他早已將王小丫當(dāng)作了自己的妹妹。
“謝謝孟云哥哥!”
王小丫開心的接過那個栩栩如生的“螞蚱”,歡喜得不得了,寶貝似的將這個禮物捏在手里。
在家里,像這樣用青草編扎成的禮物,她還有很多,全都是孟云哥哥送的,每一個她都很喜歡,每一個都被她放在自己的秘密寶箱里。
孟云摸了摸王小丫的腦袋,微笑道:“好了,禮物也拿了,哥哥我要回觀里了,你也快回家吧?!?p> “走太遠(yuǎn),嬸子會擔(dān)心的。”
“嗯。”王小丫啄米似的點著頭,用力的“嗯”了一聲,眼里盡管還有不舍,但這樣的分別她早已經(jīng)歷過了許多許多次,也習(xí)以為常,“孟云哥哥也要快些回觀里,不要到處亂跑喲?!?p> 末了,她提醒道。
孟云微笑著點頭,王小丫見狀,眉眼頓時彎成了月牙,隨即就轉(zhuǎn)身,舉著手里的心愛的“螞蚱”,向著村內(nèi)蹦蹦跳跳的奔去。
遇見有同村的小伙伴,還會炫耀似的將手里的“螞蚱”舉得高高的,就像一個得勝歸來的小女將軍。
王小丫離開了,孟云也放心的向白云山上走去。
白云山并不太高,但也是周圍眾多山峰中最高的一座,些許云霧環(huán)繞,從遠(yuǎn)處看,就像一座生有謫仙的仙山,有些飄渺,有些神秘。
不過,這對已經(jīng)在這座山上生活了十年的孟云來說,卻再熟悉不過??鋸堃稽c,他閉著眼睛也能找到回去的路。
白云觀就坐落在白云山的上山腰處,坐北朝南,陽光充足,若是盛夏的清晨,絲絲明媚的陽光照射在朱紅的院墻上,會更添一份莊重。
院門只是虛掩著,孟云推開就進去了。
里面并不大,除了白云觀的大殿外,就只余下兩旁的三兩間屋舍,絲絲檀香彌漫,讓孟云爬山而來的疲憊都少了大半。
他放好藥箱,來到大殿內(nèi),準(zhǔn)備今日的早課,師父前幾日下山,如今觀里只有他一人,觀里日常的一些事務(wù)也都是孟云一個人負(fù)責(zé)。
即便師父在觀里,其實絕大多數(shù)也是他包攬了。
殿內(nèi)里面供奉的是一位手持長劍的瀟灑男子,為什么說他瀟灑呢?因為他是孟云見過的最帥氣,最英俊,氣質(zhì)最出塵的人,就像…就像一位謫仙。
盡管他只是一個雕像。
他手持長劍,左手負(fù)于背后,微微揚起的面龐望著正南方向,似有著無限的思緒在其中。盯得久了,孟云都會不自覺的深陷其中,好似在那個方向,有著不可割舍的重要存在。
雕像是祖師爺。
白云觀的祖師爺。
師父曾無意間提及過祖師爺?shù)膫ゴ?,是那種浩瀚無邊,一念斷生死的偉大。讓孟云心頭敬畏又好奇。
不過每當(dāng)孟云想要繼續(xù)了解時,他師父卻又閉口不言了,讓孟云每每的都很無奈,心里頭更像有一只貓兒抓一樣難受。
上香,叩頭。
孟云很快完成了今日的早課。
他按例來到白云觀的后院,這里是一塊幾米方圓的藥田,雖然不大,但里面卻種著些許珍貴的草藥。
師父臨走前,可是再三囑咐孟云要將它們照看好,孟云可不敢怠慢。
“三鮮草,牛耳葉,胡兒根……”
孟云將它們一一查看了一邊,并沒有任何變化,都完好無損的生長著。澆了一遍水,也就不管它們了。
接下來,他還要打掃整個白云觀,事情可多的很,也沒工夫一直盯著它們。
白云觀內(nèi),有一棵大大的桃樹,現(xiàn)在正直桃花開放的時節(jié),芳香撲鼻,雖然美麗,可卻有一片片桃花隨著風(fēng)兒飄落而下。
孟云不得不定時將它們打掃了。
他拿著一把比他還要高一分的掃召,在院內(nèi)掃著,足足掃了大半個時辰,方才將整個白云觀打掃完畢。
等做完了這些,已然臨近午時了。
不過孟云并沒有這么早就做午飯的打算,他還沒餓呢。再說,因為下山給王大嬸家老母豬治病耽擱的緣故,他還有一件事沒有做呢。
打拳。
一套有些怪異,甚至動作生澀的拳法。
拳法是孟云師父傳授他的,也是孟云唯一會的拳法,它名為“平步拳”,很普通的名字。孟云師父別的也沒傳授于他,只是再三囑咐孟云,每日必須練三遍以上的“平步拳”。
也因為這句話,孟云自記事起,就開始每日練拳。三則三五遍,多則七八遍,從未有一日斷過。
雖然拳法的動作看起來格外的怪異,甚至孟云覺得沒有任何威力,但這么幾年來,孟云從未生過病,甚至上山下山,也不會怎么喘吁。
孟云也不笨,能夠猜測到這看似毫無威力的“平步拳”,有著它獨特的神奇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