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無憂帶著沈言準(zhǔn)備給西平府門口的衙役打好招呼,卻看到周勇在府衙門口焦急的徘徊,他一見到趙無憂趕緊跑上來。
“老大,你可回來了!我?guī)е值軅冄策壱蝗貋砗笈苋ツ习哺夷悖麄冋f你已經(jīng)走了。你快去看看曹大人,大約半個時辰前他偷偷摸摸地跑回來,不知在房子里搗鼓什么……”
周勇說著忽然停住,他環(huán)視四周一圈,確定沒有外人后,湊到趙無憂耳邊小聲道:“我感覺他不會是想逃跑吧?”
這個曹潘,做事做不成器,逃跑向來是一流。
趙無憂賭定他不敢大方的從前門走,便徑直走去后門攔他,他們躲在后花園的假山邊上,打算來個甕中捉鱉。
果然,不過一炷香的時間,就看到曹府尹從前院小心翼翼地探出頭來。
他確定后院沒有人后,便拖著大包小包的行頭坦蕩蕩地往后門走去,邊走還得意洋洋道:“想要本大人的腦袋,那不能夠!”
哪知他剛說完,就看到沈言突然出現(xiàn)攔了去路。
“曹大人這是去哪???”
曹府尹被這一舉動嚇得一哆嗦,他支支吾吾半天,才道:“這不是家中老母病重,想趕緊回去探望!”
曹府尹一邊說著,步子往后挪了挪,卻撞到了周勇身上,他轉(zhuǎn)身一看又一個抖擻,包袱里的金銀器具瞬間落了滿地。
“曹府尹還真是孝順,家中既然有大事,怎么也不告知我們一聲?這么多行頭,你看你一人拿的多不方便??!”
趙無憂雙手環(huán)繞在胸前,一邊說著慢悠悠的從假山后面走出來。
曹潘一看前后左右都是人,自知沒了退路,只能姿態(tài)低奇道:“哎呀,我這也實屬無奈之舉,家里上有老下有小的,如今案子還沒有絲毫破展,官家就已經(jīng)快讓我身首異處了!”
趙無憂看著他,一臉認(rèn)真道:“你可知一旦你出了城,那些馮珂在城門口布下的暗哨就能把你射成篩子。所以是今日死還是五日后再死,你選一個吧!”
曹潘俯仔細(xì)想了想,他還有的選么?只能俯下身把地上的東西都撿起來,長嘆一口氣后走回了自己的屋子。
這頭沈從安和陸景儀在長青寺詢問了寺里的主持,并未發(fā)現(xiàn)有什么異常。
引起他們注意的倒是院子里打掃的小僧,時不時的總愛瞅他們一眼,卻在他們四目相對之時眼神閃躲著撇過頭去。
沈從安覺得他是有什么話想說,可當(dāng)他詢問那小僧時,他卻不肯有多余的言語。
他帶著一行人假意離開后,潛伏在附近的樹林里埋伏,今日一行這么大動靜,也許夜里會有蛇按耐不住要出洞呢!
果然天黑不久,就看到有人偷偷摸摸的從寺里跑出來,他們迅速上去將那人團(tuán)團(tuán)圍住,發(fā)現(xiàn)此人正是白天那個掃地小僧。
“說吧,有什么想要交代的?這大半夜你偷偷摸摸的出來,不會是想告訴我們你這是要去散步吧?”
那小僧一看這陣勢,嚇得當(dāng)時就跪下來求饒。
“大人饒命,那些死了的人真跟我沒有任何干系。我就是貪點小錢,有個道士讓我多留意那些前來供奉香火的女施主,尤其是年輕漂亮的女子?!?p> “我只需要每日把偷聽到的愿望和還愿告訴他,再給他指出是哪個人,他就能趁她們回程路上將她們攔下,多撈些算卦的錢財。哪知道怎么就正好,那幾個女子就死了呢?”
陸景儀一聽道士倆字,連忙追問道:“你說的道士是不是一個叫柳明的,他面色枯瘦,脖子上還有一顆黑痣?!?p> 那小僧想了半天。
“名字我不清楚,不過他脖子上好像是有一顆痣?!?p> 沈從安聽得還有些稀里糊涂。
“陸兄此言,難道是認(rèn)識此人不成?”
陸景儀應(yīng)聲點頭,他摸著胡子淡然道:“真是巧了,看來這柳明來頭可不小??!”
今晚的月色比往日更明亮一些,月光如瀑布般傾瀉而下,給上丘城鍍上了一層銀色的光。
有一蒙面男子趁著月色翻進(jìn)了上官府的高墻,他似乎對這里的地形十分熟悉,每次都能熟練地躲過巡邏的侍衛(wèi)。
他一步步接近了女子的內(nèi)院,走到那人的屋子前。
叮叮叮,三聲敲窗示警,里面?zhèn)鱽砹溯p快的腳步聲,然后有人小心翼翼的將窗戶打開。
“你來了!”
月光下映出那女子的絕色容顏,她柔軟的聲音,一字一句直擊他心底,那男子翻過窗戶將她緊緊擁入懷中。
他只想時間能夠停留在這一刻,因為只有在這寂靜的夜,他們才能短暫的相逢。
可他知道,黑夜總會褪去,白天終究會來,所以只能趁現(xiàn)在緊緊的將她抱住。
這么想著,他的力度不由地又緊了三分。
“我聽父親說,今日皇上在殿里震怒,因為有兩個入選的秀女被害,導(dǎo)致選秀入宮的日子推遲了些。”
她原本只是隨口一言,明顯感覺他的身體僵住了,他飄忽閃躲的眼神說明了一切。
她那原本有些歡喜的心,隨著他的一言不發(fā)漸漸沉沒。
“你怎么會,你這又是何苦呢,當(dāng)真只為了我一人害得別人無辜喪命么?”
他笑了,那笑中卻分明是酸澀的苦。
“難道要我……就這樣眼睜睜的看著你被送入宮去么?”
她伸手拂過他的臉龐,輕聲道:“你知道如果我不去會是什么結(jié)果,所以無論你做怎樣的掙扎,這結(jié)局終究是不會變的。我只求你,不要再為我去傷害那些無辜的人?!?p> 她話音剛落,心頭傳來的刺痛感讓她不由地俯下了身子。
又開始了,身體里似有一萬只螞蟻在游走,在啃噬,這蝕骨般的痛一寸一寸快要將她的理智吞沒。
那男子看著她痛苦的樣子,急的幾乎要發(fā)瘋了。
“藥呢,藥在那里?!”
他翻遍了桌上的盒子,終于在一個小匣子里找出僅有的一顆為她服下。
她緊皺著眉頭,隨著藥效發(fā)作漸漸睡去。
男子將她抱起,輕輕放到床上,細(xì)心的為她捏好被子。
“阿染,哪怕犧牲別人能多為你爭取幾天,我也心甘情愿。如今我已經(jīng)找到方法,定能給你帶回解藥徹底解決你身體里的毒?!?p> 男子起身在她額頭輕輕吻下,他不能確定今夜的離別,是否會成為永遠(yuǎn)的訣別。
他就這樣靜靜守著,直到天色將亮才起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