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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是朵黑蓮花

祭祀大典

皇帝是朵黑蓮花 見還 2198 2020-07-21 16:42:01

  回府后,李乘川重新掌權(quán),于外公示了李承仰的昭昭罪行,并做主解除了我與李承仰的婚約,于是我便又過起了米蟲一般的生活,生活變得平靜極了,不知為何我也變得越來越乏懶。

  春天來臨,萬物復(fù)蘇,一切都變得興興向榮的模樣,大家都在準(zhǔn)備著即將到來的祭祀大典,那場宮變再也沒有人提起,不知是被人們淡忘了,還是不愿提起,而那些祭祀大典后即將處死的人,也再也沒有人關(guān)心他們的結(jié)局。

  “小姐,您怎么又在發(fā)呆?”歸竹進(jìn)了院子,看見我呆呆的看著眼前的景色。

  我回過神,手下的毛筆已經(jīng)將紙上沁上了一大滴墨點(diǎn),我放下筆重新?lián)Q了一張新紙鋪開繼續(xù)練字,“讓你辦的事如何了?”

  “奴婢去打聽過了,祭祀大典那天百官與陛下一起去宮外祭祀,祭祀大典規(guī)矩繁多,結(jié)束時怎么也說得到傍晚。”歸竹在一旁的桌子上擺好糕點(diǎn),好奇道,“小姐怎么突然關(guān)心這個了?莫不是此次也準(zhǔn)備去觀賞一番?”

  勾勒完最后一筆,我笑了笑,“是要去觀賞觀賞?!?p>  不過,是去大牢而已。

  祭祀大典百官出城,陛下親自舉行,想來宮里應(yīng)該防備會松懈不少,那時大概是救出李承仰最后的機(jī)會。

  李承仰于我而言,的確萍水相逢的關(guān)系,甚至他還曾囚禁過我,到如今我如此想方設(shè)法的救他,一是被他對于南召的真情感動,二是為了我自己,有了他我回去的機(jī)會也許會增加,畢竟他是唯一知道我來處的人。

  “大姐姐!”苑門處,南景行笑的開心,他的身后跟著寧秋與南江之。

  我上前,俯身行禮,“爹爹,娘親?!?p>  “起來吧?!皩幥餃厝岬姆銎鹞?,看著我心疼道,”召兒此次受苦了,誰都沒想到敦親王私下里竟干著謀逆此等大事,還左右互相欺騙,囚禁了你,更是謊言陛下欠安,我們險些也被他騙了去!“寧秋抹了抹眼角的淚,哽咽了會兒才道,“好在陛下圣明,為你解了婚約,更是替你爹爹進(jìn)了爵位,也算是相安無事了?!?p>  “進(jìn)爵?”我疑惑,南江之已是宰相,再進(jìn)爵那該是什么官職?

  “陛下不過才比你大兩歲,謀逆一事便是因?yàn)樗紤]不夠周全,如今陛下讓你爹爹全權(quán)代理朝政,待他羽翼豐滿,再親自臨政。”寧秋補(bǔ)充道,“如今你爹爹便真的可算的上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了?!?。

  寧秋的臉上處處都是掩藏不住的喜悅,我看向向屋內(nèi)走去的南江之微微皺眉,李乘川與南江之關(guān)系一向不好,如今怎會讓南江之全權(quán)掌管朝政?況且此次不廢吹灰之力便鏟除了李承仰及他身邊的爪牙,為的不就是不讓大權(quán)旁落嗎?如今這又唱的是哪出?

  南江之隨手拿起案臺上我的字帖,隨著時間的流逝,南江之的眉毛越皺越緊。

  南景行靠了過去,也看了看,笑著道,“哈哈,大姐姐這字還沒有我寫的好呢!”

  下一秒,南江之手中的紙就變成了一個紙團(tuán),南景行立刻識趣的噤聲,躲到寧秋身后。

  “召兒……”南江之皺著眉,緩慢的喚了我一聲。

  “爹…爹爹?”我沒底氣的應(yīng)了一聲。

  “你的字……”南江之眉頭緊皺。

  “姨母,姨父?!吧砗箜懫鹕V沟穆曇?。

  轉(zhuǎn)身,我看向剛剛進(jìn)門的桑止,他一身青衣站在門前,見我看他,他微笑起來。

  “是出什么事了?“南江之放下紙團(tuán),問道。

  “無事,只是祭祀大典的一些事情還需姨父定奪,咳咳…咳……”桑止的聲音,帶著間或的咳嗽。

  “走吧?!鄙V馆p易的轉(zhuǎn)移了南江之的注意,我的事很快就被南江之忘在了腦后。

  桑止隨著南江之離開,走了兩步似是想起了什么,從袖子里掏出一個新收的字帖遞給我,輕聲道,“好好練,不然下一次我也救不了你。”

  我瞬間向他投去了感激的眼神,我就知道桑止是來救我的。

  與寧秋和南景行一起用過午膳,他們離去后,我便又乏了,躺到床上倒頭就睡,不知為何,最近總是渾身無力,做什么事都似乎提不起力來。

  祭祀大典如日舉行,待南江之出府后,我也從后門悄悄的溜出府去。利用當(dāng)初做掌事的進(jìn)出令牌,我很快的就進(jìn)了宮,憑著陸云川扶我出來時的記憶七拐八拐的便到了大牢門口,大牢的獄卒十分懶散,從把我當(dāng)作犯人扛進(jìn)大牢就可以看出,向獄卒送了些錢財,我很快就見到了李承仰。

  鎖鏈聲響起,門吱吱呀呀的被打開,獄卒收了錢一臉諂媚,“掌事,您說完便早些出來,不要讓小的們?yōu)殡y啊?!?p>  “多謝了?!?p>  突然的光亮讓李承仰有些不適應(yīng),他擋住光瞇著眼看向來人,看清后嘴角牽起一絲微笑,聲音卻十分干啞,“召兒,你怎么來了?”

  我朝李承仰走近了些,蹲下身仔細(xì)的看向他,幾日而已他身上的囚衣布滿了暗紅色的血漬,干的脫皮的嘴角還有未擦凈的血,看起來十分的狼狽,“你看,我早勸過你吧?造反肯定不可取的?,F(xiàn)在淪為階下囚,何必呢?”

  李承仰放下?lián)踔樀氖中?,重?fù)道,“你怎么來了?”

  “救你啊?!蔽覐念^上拔下一根簪子,開始搗鼓扣他手上的鎖鏈。

  “你怎么還沒放棄???你救不了我的?!崩畛醒龅皖^看著認(rèn)真開鎖的我,好笑道,“你這費(fèi)勁的救我,難道是……真愛上我了?”

  “才沒有呢!”我使勁的攪鐵鏈的鎖眼,額頭上冒出一層虛汗,“不過看你是個傻子而已,再說了,你死了就沒人能幫我回去了。”

  李承仰愣了一下,隨即恢復(fù)了笑容,“我活著也幫不了你?!?p>  一陣搗鼓,鎖并沒有要開的意思,我在他一旁坐下,擦了擦額頭的汗,“最近也不知怎么了,總是乏力的很,我休息休息再幫你開,今天是祭祀大典,李乘川不在宮里,咱有的是時間開鎖?!?p>  李承仰安靜的坐在地上,看著我笑,“也許,我知道為什么?!?p>  “為什么?”我傻乎乎的看著他。

  他伸手在我脖子后面一處用力一按,我的喉間似乎涌上了一口腥甜,下一秒我一口鮮血便噴了出來。

  我看著地上說的鮮血,滿臉的震驚。

  “囚禁你時,我給你種了毒。”李承仰緩緩收回手。

  我瞪著他,老子一直救你,你到頭還給我下毒?但一想到,如果我被毒死了,我就可以回去了,我就又挺感謝他……

  “能毒死我嗎?”我道。

  “我給你和宋沐都中了毒,解藥只有一顆,也許你很快就可以解脫了?!崩畛醒鲂χ?。

  “解藥呢?”我伸手。

  李承仰打下我的手,好笑道,“干嘛?”

  “我送給宋沐啊。”我看著他,挑眉道,“對了,這毒藥死的會很難看嗎?”

  李承仰看我一臉一臉誠懇的模樣,耐心的給我解釋道,“不會,就如同睡著了一般,沒有半分痛苦。”

  “那就好?!蔽倚丝跉?,雖然想死,但總歸是怕死的,如此一說我就安心多了。

  我伸手,示意李承仰給藥。

  “藥不在我身上?!袄畛醒鲩]眼,一臉安然,”而且,這種選擇題自然是要有人來選才會好玩?!?p>  “李乘川?”我笑了一下,十分篤定,“肯定是救宋沐啊,你這兩個選擇懸殊太大了吧?一個寵妃,一個不相干的人,要我選也選寵妃??!”

  “你說,你是不想干的人?”李承仰睜開眼睛問。

  我翻了個白眼,這還用說。

  “你可不是不想干的人?!崩畛醒鲎詥栕源?。”

  我挑眉,“你再把我當(dāng)成棋子去完成你的計劃,我可就不救你出去了。”

  “我也沒讓你救啊。”李承仰好笑道。

  我無語,真是好心當(dāng)作驢肝肺,起身便準(zhǔn)備離開。

  李承仰動了動身子,身后的鐵鏈也跟著發(fā)出響動,黑亮的眼睛看著我的背影道,“我就纏著仰哥哥,一輩子都纏著他,到死都纏著他,你們能奈我何?”

  我轉(zhuǎn)身傻傻的眨眼,明明從來沒聽過這句話的我,卻有一絲熟悉。腦海中漸漸浮現(xiàn)出雪落滿天時,開的如火一般濃艷的紅梅之間,一個全身都是雪的的女孩對著一群拿著雪球的女子口不擇言的喊著,下一秒雪球砸到了她的額角......

  “那是她被氣急時說的氣話,也是那時起我才注意到她?!崩畛醒鰳O輕的聲音里帶著一絲笑意,“召兒后來殺戮不止,我想,只有背負(fù)與她同等血債,我才能在地獄見到她吧?!?p>  我怔住,突然之間我似乎明白了李承仰宮變的目的。

  若他誠心要?dú)⑽覀?,墜崖后本該派人去崖下尋找,以斷絕一切后患……

  若他誠心謀逆,李乘川不在宮中的幾個月,他明明可以換掉所有宮中布防,明明可以直接稱帝……

  可是他沒有……

  他選擇在宮中等待……

  原來那么容易就奪回的帝位,并不是他棋差一招,而是他本來就不想去奪……

  原來……篡位,成親一切都是假的……

  他僅僅只是想死去……

  我望著他突然生出了一絲心疼,也許誰都配不上李承仰的愛……

  “百年之后,歸于其室?!崩畛醒鲂χf,“召兒,若是可以,等我死了把我葬在長滿繡球花的地方吧,她那么喜歡繡球花,我在那里等一定能等到她的?!?p>  “你都要死了,還什么百年之后?”我垂下眼笑。

  “是啊,百年之后要提前了?!崩畛醒鲚p笑。

  轉(zhuǎn)身,我走出牢房,我抬頭望向天空,明明知道南召不愛他,卻還是不顧一切的那生命去愛她。

  你說看透了,卻還深陷其中的人多可憐……

  “南掌事!”我漫無目的的走在宮道上身后響起一個清亮的聲音。

  我回頭,是商逸,一段時間不見他還是那副英姿颯爽的樣子。

  “南掌事,你怎么在這里?”商逸一身戎甲,側(cè)手扶著劍,笑道。

  “啊......沒什么,路過......”我伸出手指了指商逸的一身鎧甲,露出一點(diǎn)微笑道,“你這一身很酷??!”

  “酷?”商逸摸摸頭,有些不解,“南掌事,你在說什么啊?我怎么聽不懂?”

  “就是夸你帥的意思啊!”

  “啊......那我的確很酷!”商逸爽朗的笑了起來,陽光下他的鎧甲上泛著銀光,“南掌事,剛剛我從陛下那里來……“

  “陛下?”我愣了一下,“他不是該在城外舉行祭祀大典嗎?怎么這么快就回來了?”

  “是啊,陛下只需完成祭祀,后面的祈福便可以回來了。”商逸笑著道。

  要是如此,我若把李承仰救出來,不正好是人贓俱獲?

  “你先去忙吧,我先出宮了。”我尷尬的笑了笑,準(zhǔn)備趕緊離宮。

  “南小姐,陛下請您去興慶殿?!边€未走兩步,我便被一個宮人攔了下來。

  “說曹操曹操到,剛提到陛下,陛下便找你了?!闭驹谝慌缘纳桃菪χ?,“你快去吧,我還有事,便不跟你一路了?!?p>  “她和你的愛妃,你——只能選一個?!斑€未進(jìn)殿,便聽見李承仰的聲音。

  正準(zhǔn)備推開殿門,胸口一陣刺痛感突然席卷而來,就好像有什么東西要從胸口逃出,鉆痛內(nèi)臟的感覺,我撫上自己的胸口,腳步滯住,透過微微敞開的殿門,我抬頭殿上李承川握著劍,背對著我,俯視著跪在地上的李承仰,“解藥呢?“

  李承仰抬頭看著他,語氣揶揄就好像逗著老鼠的貓一般,“只有一粒解藥,陛下,你要選誰呢?“

  李承川舉起手中的劍架在李承仰的脖子上,微微皺眉,“召兒也是你的妹妹,你為何要拿她的性命開玩笑?“

  李承仰笑得身子不停的抖動,似乎聽到了這世上最好笑的笑話一般,他抬頭,眼中卻滿是輕蔑之意,“妹妹?她不也是你的妹妹嗎?你明知道她愛慕你……“

  話還未說完,冰冷的劍光閃過,下一秒,李承仰的臉上就多了一道極深的傷口。

  李乘川下手絲毫不顧及兄弟情誼,他垂下劍越過他看向面前的皇座,自嘲般的開口,“你說她愛慕我?在我看來,她不過是想扶一個傀儡當(dāng)政罷了,宰相的野心,你不是不知……“

  “你還是看不明白嗎!”李承仰幾近嘶吼的打斷了李乘川的話,他布滿血絲的眼睛看起來更加的可怖,“你一定要她用死來證明自己有多愛你嗎!她為了你何止是違逆過她的父親一次?她為了救你打傷其他皇子被罰跪抄經(jīng),滅人滿門替你掃除一切登基障礙,這些難道你都看不見嗎?你一定……要她拿命來…抵償她父親的罪過,你才能相信她?也是,即使現(xiàn)在你也未曾信過她的一分真心……”

  李承仰的聲音越來越小,直至恢復(fù)平靜。

  我輕輕推開殿門打破了這片刻的寧靜,李乘川微微僵住回頭看向我。

  “解藥在我們幼時常常玩耍的那棵大樹下?!袄畛醒隹匆娢椅⑽@了口氣。

  哐當(dāng)一聲,李乘川扔下劍便拉起我往殿外走去,身后是李承仰的聲音,“總有一天,你會明白這一切都是你的錯,是你的多疑殺了她,而她永遠(yuǎn)都不會回來了?!?p>  李乘川正準(zhǔn)備邁出門的腳微微滯住,拉住我的手也微微收緊。

  走了很久終于停了下來,我喘著粗氣,“陛下,您這是要帶我去哪兒啊?”

  抬眼眼前長得茂盛的大樹,這就是李承仰說的那棵樹?所以,他是帶我來拿解藥的?

  李乘川放開我蹲在地上開始挖坑,原本干干凈凈的蟒袍上沾染了些許泥土,我站在一旁并不打算幫忙,漸漸的坑越來越深,而我越能感覺到李乘川的暴躁。我蹲在一旁,撐著腦袋看他挖了一個很大的坑,周圍新抽芽的嫩枝,微風(fēng)輕輕吹過樹枝驚起枝丫上的麻雀,嘰嘰喳喳的聲音,我看著他安慰道,“慢慢來,一時半會兒死不了的?!?p>  李乘川抬頭看了我一眼,又開始挖,“不幫忙就不要擋著光?!?p>  我挑眉,站起身給他讓出光亮,深深的呼氣了一口空氣,一股腥甜涌入喉嚨,鮮紅的血濺在了剛挖開的坑旁邊,還有些許濺到了李乘川的手背上,我看著地上的血慢慢蹲下身拿起袖子尷尬的替李乘川擦干凈,“呵呵……不好意思啊,沒忍住……”

  我大大咧咧的往后一坐,并沒有看見李乘川微微僵住的雙手,“有些累了,你繼續(xù)?!?p>  “對了,聽說娘娘也中了毒,她還好嗎?”我繼續(xù)問道。

  “你聽誰說的?”李乘川終于在土里刨出了一個紅色的漆盒,他輕輕拂去上面的泥土,又吹了吹道,“她在宮里能有什么事?”

  我皺眉,難道李承仰騙我的?不可能啊,明明在牢里時他說的我和宋沐???剛剛進(jìn)門時我也的確聽見他們二人談起宋沐了……

  “是嗎?”我想了想,無所謂的聳聳肩,他自己的愛妃自己最清楚,我操個什么蘿卜心?

  李乘川打開紅色漆盒,拿出里面一顆瑩白色的藥丸就要往我嘴里塞,我忙讓開,“干什么?”

  “你沒聽見李承仰說嗎?他給你下了毒,這是解藥,快吃了!”李乘川皺眉,準(zhǔn)備再次把解藥塞進(jìn)我的嘴里。

  我搶下解藥在陽光下仔細(xì)的看了看,瑩白的藥丸在陽光下近乎透明,我笑,“陛下,你不怕這是毒藥嗎?也不找個醫(yī)官驗(yàn)驗(yàn)?”

  “你覺得李承仰會無聊到花那么大心思去讓你中毒,然后謊稱有解藥,最后等找到解藥時再毒死你這個已經(jīng)去了半條命的女子?”李乘川沒好氣的說道。

  我煞有介事的點(diǎn)頭,“我覺得會,所以我就先收著了,等我驗(yàn)完了再吃?!背盟蛔⒁馕覔屵^他手中的漆盒,把藥重新塞了回去放進(jìn)袖中,我拱拱手,“謝陛下的藥,臣女便先退下了。”

  我走了兩步回頭,李乘川依舊站在原地,看樣子是并不認(rèn)可我的做法,我笑瞇瞇的指了指他臟透的衣服,“陛下,有失體統(tǒng)?!?p>  他低頭這才發(fā)現(xiàn)衣服上全是泥土,看看我,拂袖離開,“驗(yàn)完后趕緊吃了!”

  目送他離開,我揣著漆盒在宮里慢慢悠悠的晃蕩,很快眼前便出現(xiàn)了一個極盡奢華的宮殿,這里是宋沐的寢宮。

  殿中芝南正巧出來,我叫住她,她看見我先是微微一愣,而后似乎有些嫌惡,走到我的面前也并未行禮,“南掌事,你有何事?”

  “你們娘娘如何了?”我笑著問道。

  “娘娘?”芝南往身后的大殿看了一眼,裝傻道,“什么如何了?“

  “我聽說,你們家娘娘……”我瞅了瞅四下無人的四周,靠近她道,“中毒了!”

  芝南大驚,眼睛瞪的圓溜溜的,似乎并沒有想到我會知道此事,我靠近她繼續(xù)道,“我恰逢認(rèn)識一位醫(yī)術(shù)高超的高人,特地為娘娘求了藥,你快拿去給你們家娘娘服下,保證藥到病除!”我從袖中掏出盒子,放進(jìn)芝南手中。

  芝南打開盒子看了看,遲疑道,“我怎么知道你不是要害我家娘娘?”

  “你覺得我會無聊到知道你家娘娘中毒,然后謊稱有解藥,最后再毒死你這個已經(jīng)去了半條命的娘娘?”我翻了個白眼,“拜托,你家娘娘現(xiàn)在本就命懸一線,何必要我動手毒死她?”

  “諒你也不敢,你且在外面等著,若是有任何差錯我便立刻抓了你去陛下面前問罪!”芝南收了藥又進(jìn)了殿內(nèi)。

  大概兩盞茶的功夫,芝南從殿中再次出來,這次不同的是,芝南滿臉的笑意,看見我便遠(yuǎn)遠(yuǎn)的行了一個禮,走進(jìn)了又行了一禮,“南掌事,是奴婢愚笨,出言沖撞了您,還望您見諒!”

  我往芝南身后看了看,笑道,“你家娘娘毒解了?”

  “解了!娘娘吃了藥后便昏睡過去,一旁隨侍的醫(yī)官說娘娘已無大礙了!“芝南十分激動,又不知怎么謝我,跪下來給我磕了三個響頭,”原先陛下不愿此事張揚(yáng)的宮中人盡皆知,所以命奴婢等人保密,連給娘娘治病也只是私底下派了醫(yī)官前來,此次若不是南掌事,娘娘恐怕是兇多吉少了!“

  “你是說陛下讓你們不許外泄你們娘娘病了的事?“我有些疑惑,”這是為何?“

  “陛下的心思哪里是我們奴婢能猜到,我們不過奉命而已?!爸ツ洗鸬?。

  我點(diǎn)頭,自古帝王心海底針比女人心還難琢磨,他不張揚(yáng)應(yīng)該也有他的道理。

  “那你們便還是如此好了,就當(dāng)作一切事都沒發(fā)生過,免得我的介入破壞了你們陛下的事?!拔覈诟乐ツ系溃敖袢瘴襾泶酥?,你便當(dāng)從未發(fā)生過,至于你們娘娘現(xiàn)在身體虛弱,便也先不比告知陛下,等將養(yǎng)好了身子再行稟報也不遲?!?p>  在后面半個月里,我除了每天吃吃喝喝,每天最多干的事大概就是吐血了,越來越頻繁的吐血次數(shù)也昭示著我的時日無多,期間邊境似乎大亂,異族國兵強(qiáng)行占領(lǐng)邊境領(lǐng)地,陸云川受命返還邊境抗敵,隨后跟去邊境的便是桑止,南江之也借機(jī)向李乘川提了辭官歸隱之意,桑止與我辭行時說此去最快也是半年,等邊境安穩(wěn),姨父辭官歸鄉(xiāng)之后,他便帶我去游歷邊境風(fēng)光。

  坐在屋頂上,我微微嘆氣,我應(yīng)該是看不到邊境風(fēng)光了吧。

  正當(dāng)我惆悵之時,身后的瓦礫響了兩下,回頭看見來人,我微微有些詫異,“時樾?”

  “南掌事?!睍r樾向我恭敬的行了一禮,禮數(shù)周全,根本看不出一點(diǎn)被全城通緝的模樣。

  “你怎么會在這兒?”我四下環(huán)顧一番,街上人來人往似乎并未有人注意到房頂上我們兩人,我站起身看向他,“莫不是想離開京都,需要我的幫忙?”

  時樾微笑,從衣襟里拿出一個盒子放在我的手中,“這是另一顆解藥?!?p>  我打開盒子里面安安靜靜地放著一顆瑩白色的藥丸,我抬頭看向他遲疑道,“不是說只有一顆嗎?”

  “大人其實(shí)留了兩枚解藥?!睍r樾解釋道。

  我怔怔的看著手中的木盒,李承仰留了兩顆解藥,那為何又騙我說只有一顆?

  時樾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緩緩開口道,“大人很喜歡你,即使做好了同歸于盡的打算,在最后關(guān)頭還是讓我?guī)е硪活w解藥逃走,為的就是有一日后悔他還能挽回殘局。”

  “你家大人從來喜歡的都不是我?!拔倚χ掌鸷凶?,指了指遠(yuǎn)處的皇宮道,“宮里派了好些人緝拿你,如今邊境戰(zhàn)亂緝拿你的人也領(lǐng)了其他任務(wù),不如我趁此機(jī)會送你出城,出了城你便安全了?!?p>  時樾順著我指的方向看向皇宮,又順著街道上的熙攘人群看向城門處,目光復(fù)雜,最終緩緩搖頭。

  “我要去陪大人?!?p>  我微微驚住下意識的看向他,因?yàn)樗f的是陪,而不是救。

  看來,他也明白一切已是定局。

  “日后還望南掌事能看在解藥的份上為大人立個碑文,在他的祭日為他燒些紙錢?!皶r越開口,聲音淡淡的,“若是能拿到大人的尸身……還要勞煩你幫忙縫合起來,至少讓大人死的完整些……”

  我失笑,雖然是一件悲傷的事,但聽他這么講出來不知為何卻讓人覺得有些好笑,“你放心,你家大人也曾囑咐過我,我會把你家大人葬在滿是繡球花的地方,至于你……”我上前拍了拍他的肩,“如此年華便去陪你家大人,實(shí)在是可惜了,再過些時日我們舉家便要搬離京都,你不如跟著我們一起?”

  時樾微微僵住,轉(zhuǎn)頭看向我還放在他肩頭的手,我有些尷尬輕咳了兩聲收回手,“你可愿意?”

  時樾轉(zhuǎn)過頭默默的看著我,不言不語。

  “你若是真的去給你家大人陪葬,那你如何能保證我真的會去給你家大人建墓?若我不建,你都死了又能如何?”我微微揚(yáng)起眉,道。

  “那只能怪我看錯了人?!睍r樾淡淡道,并不明白我的意思。

  “你陪你家大人死根本不能證明你的忠心,你家大人照樣會曝尸荒野,尸身為豺狼虎豹所食,這難道是你想看到的?”我繼續(xù)開解道,“比起死后萬劫不復(fù),你不如親自為你家大人守墓,一來能夠讓你家大人時時享受香火,二來你在外行俠仗義也能替你家大人贖罪……”

  “胡說!我家大人需要贖什么罪!”

  “京都圍剿死傷慘重,你家大人難道不需要對那些人贖罪嗎?”我挑眉,轉(zhuǎn)身準(zhǔn)備離開,“你好好想想吧,想好了再來找我?!?p>  “召兒,快下來!”大街上響起一個聲音,我往街頭看去,李乘川站在馬車頭看著我站在屋頂上滿臉陰沉。

  他怎么來了?

  我往身后看去,此時時樾早已不見,我微微舒了口氣,也不知道李乘川有沒有看到時樾……

  “還呆在上面干什么!自己現(xiàn)在都這樣了,怎么還爬高上低的?你們相府沒人管你嗎!”李乘川看我愣愣的站在屋頂上,聲音越發(fā)大了起來,頗有些罵街的氣勢,引得路人紛紛側(cè)目。

  “陛下……”一旁的王舛有些為難的叫了李乘川一聲。

  李乘川側(cè)目瞪著王舛,“還愣著干什么?把她給我弄下來!”

  李乘川的聲音引起很多人的注意,一個翩翩公子模樣的人站在馬車上,對著隔著墻站在屋頂上的女子大喊大叫。

  我捂著臉,剜了他一眼,準(zhǔn)備爬下屋頂,屋里的歸竹,歸蘭聽見聲響也出了屋,看見我站在屋頂上不禁驚呼,“小姐,您不是已經(jīng)睡下了嗎?怎么跑那上面去了!小心,小姐!”

  腳下一滑,我的身子微微傾斜失去重心向李乘川一側(cè)倒去,我心道,丟死人了。

  下一秒,我便被穩(wěn)穩(wěn)的接住。

  睜眼便對上了一雙滿是怒氣的眼睛,我縮了縮脖子,看看周圍看熱鬧的人我把袖子遮住臉,朝著李乘川道,“快走!丟死人了!”

  李乘川輕哼,抱著我準(zhǔn)備進(jìn)相府,我趕緊揪住他,“別!會被人認(rèn)出來我是相府小姐的!“

  李乘川皺眉看著我,“你都從相府的屋頂上掉下來了,人家還能不知道?”

  “從屋頂上掉下來的不一定是小姐啊,說不定是刺客呢!“透過縫隙,我看見李乘川的眉毛擰的更緊了,我氣鼓鼓道,”要不是你瞎嚷嚷,他們也不會注意到我,所以都怪你!”

  李乘川嘆氣,轉(zhuǎn)身把我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姆旁诹笋R車上,隨后對著剛從府中跑出來查看的歸竹歸蘭道,“你們小姐無礙,你們先回去吧,等會兒再將你們小姐送回?!?p>  “哎!你是誰???還不快放下我們小姐!”歸竹看見馬車?yán)锏奈遥嬷腥碌馈?p>  我朝著剛進(jìn)了馬車的李乘川狠狠的瞪了一眼,說好了不暴露我,最后還當(dāng)眾說了我的身份!

  “你們先回去吧,這位是我的一位朋友,我去去就回,你們無需擔(dān)心?!拔曳畔滦渥映鴼w蘭歸竹道。

  歸竹二人看我都已發(fā)話,便也回了府里。

  馬車晃晃蕩蕩的走了好遠(yuǎn),看向李乘川沒好氣的說道,“你這么晚來找我有何事嗎?有事快說,不要再乘個馬車到處晃蕩了,晃的我難受!”

  李乘川閉著眼輕哼一聲,“你死都不怕,還怕坐馬車?”

  我看他,恍然大悟,看來他已知曉我將解藥送給宋沐的事了。

  “你知道了?”我笑盈盈的問道。

  李乘川睜眼看我蒼白的臉上掛著笑意,又是皺著眉伸手捏住我的臉,惡狠狠道,“我給你的藥你吃便好了,誰讓你做順?biāo)饲樗徒o宋沐?她是我的妃子,我自有我的處理方式!”

  “陛下!我救了你的妃子啊,你怎么還恩將仇報?”我從李乘川的手中解救下我的臉,揉了揉回嘴道,“你既然給了我的藥,我怎么處理那便是我的事了,你也無權(quán)干涉!”

  李乘川愣住,隨即轉(zhuǎn)身從身后拿出一個大箱子,里面放了各色的瓶瓶罐罐,其中放了一個占據(jù)整個箱子二分之一的盒子,他打開最大的盒子,馬車內(nèi)立刻充滿了微苦的中藥味,我捂鼻,“這是什么???”

  “這些是宮里最名貴的補(bǔ)藥,你先拿著?!崩畛舜ò严渥油颐媲巴屏送啤?p>  我伸手拿出盒子里快趕上我巴掌大的藥丸,咽了咽口水,“這藥是要當(dāng)飯吃嗎?”我把箱子推了回去,“這些你還是自己留著吧,我覺得我挺好的。”

  李乘川皺眉,“你可知道你是在拿你自己的命開玩笑?”

  我無謂的聳聳肩,不說話。

  “你是因?yàn)槔畛醒?,所以不肯吃藥嗎?”李乘川定定的看了我半響突如其來的一句,我抬頭,還未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便又聽他說,“你若吃藥,我可以酌情減免他的刑罰?!?p>  “當(dāng)真?只要我吃藥?”

  “當(dāng)真?!?p>  “那他能不死嗎?”我挑眉。

  “謀逆之罪……我只能讓他死的體面一些?!崩畛舜ò櫭迹@然這是他最后的讓步。

  “都是要死,有什么尊嚴(yán)不尊嚴(yán)的?”我淡淡道,“你這提了還不如不提?!?p>  “那些謀逆同黨,我可以饒他們不死?!崩畛舜ㄔ俅伍_口道,“我會赦免他們坑殺之刑,改為流放如何?

  我咧了咧嘴,立刻換了另一副嘴臉,“當(dāng)真?”

  “自然?!?p>  “那你可不許反悔??!“我從袖中掏出時樾給的解藥,拿出來在他面前晃了晃,扔進(jìn)嘴里。

  李乘川顯然沒料到我會有這一招,愣愣的看我吞下解藥,隨后明白自己被騙,看著我瞇了瞇眼,“你哪兒來的解藥?“

  “我也不知道啊,今日一早起來便放在我床邊了?!拔覠o辜的眨了眨眼,”陛下,您答應(yīng)的事可不能反悔啊!”

  我無比得意的看著眼前的李乘川,不知為何他似乎有了重影,隨后越來愈大,“你……你別晃……”

  隨后,我就直直的倒向他,沒了知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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