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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是朵黑蓮花

少年二

皇帝是朵黑蓮花 見還 5061 2021-01-31 21:43:39

  大概過了四五日,鐵門再次被打開,我被接出了那個滿是血腥味的房間。

  外面的陽光好大,我抬手擋住陽光,細(xì)碎的陽光從指縫漏出映在我的臉上,我瞇著眼透過指縫看見了陽光下站在不遠(yuǎn)處的李承川。

  他已經(jīng)換上了蟒服,看來他為了照顧南召,他已經(jīng)亮明了自己的身份。

  四下陽光明媚,可在他的注視下我卻覺得寒冷無比,眼前這個人明明以前那么親近,如今卻寒冷的跟冰窖一樣讓人不敢靠近。

  我抬著手看著他,不知是誰一腳踢在我的膝蓋處,我立刻重重的跪在了地上,整個人以一種十分狼狽的樣子跪在他的面前。

  耳邊響起腳步聲,緊接著是衣服摩擦地面的聲音,下一秒,我的下巴就被人死死的捏住,被迫抬頭看向他。

  “欺君之罪,朕概不追究,你只需乖乖呆在桑止身邊,好好做好你該做的事?!崩畛写ú[了瞇眼,手上力道加重,“若是有什么別的心思,我勸你趁早打消,不然被我知道后我定要你生不如死?!?p>  看著他,心臟的位置就像被人捅了一般的疼痛,眼淚也不受控制的流了下來,滴在他的手背上,他縮回手,不再看我一樣快步離開。

  我被暫且安置在桑止的營帳中,照顧桑止的飲食起居,桑止總是起早晚歸所以也并不需要我照顧什么,倒是每次桑止回來時會帶上不少補(bǔ)血的藥材,在那些藥材的支撐下,我才勉強(qiáng)不顯得那么虛弱。

  期間,那個少年樹禮也來過幾次,他也總是抱著從軍營中李承川為南召準(zhǔn)備的名貴藥材偷偷給我。

  開始我并不接受,到后來我才漸漸知曉他這么做的原因。

  他奉師傅之命下山助衛(wèi)國平戰(zhàn),但若是在戰(zhàn)爭中他不幸害死一個無辜之人,回去之后即使平戰(zhàn)有功也要受到更嚴(yán)厲的懲罰。

  一開始他只是出于好奇查出了我的來歷,可沒想到這個共生女子竟是當(dāng)朝陛下心尖上的人,欺君可不是小罪,李承川震怒,立刻讓他分離南召和我二人......

  在李承川的心里我等同于妖孽,他要?dú)⒘宋?......

  好在他與桑止求情說需我的鮮血養(yǎng)著南召才暫時只是將我關(guān)了起來。

  我此前一直樹禮求情的原因,原來是怕受罰啊。

  本著安慰他的想法收了藥材,其實我并不怪樹禮,本就是我的錯,又能怪的了誰呢?

  是日,桑止早早的已經(jīng)外出,我一個人呆在營帳內(nèi)將浣洗干凈的衣服疊了又折,折了又疊。

  忽然聽見幾聲狗叫,回頭時營帳已被掀開,樹禮站在門口,清亮的眼睛看著前方,從衣袖里摸索出一包藥材,沖營帳內(nèi)笑了笑,“笙兒,給你?!?p>  我起身接過藥材,拉著他的衣袖將他引到桌旁坐下,“我已經(jīng)好多了,你以后不要再去拿了?!?p>  樹禮輕輕笑了笑,“沒事,反正那些藥材都是給那位補(bǔ)身子的,那么多藥材諒她一個人也喝不下,給你拿兩包沒人會發(fā)現(xiàn)的?!?p>  那位便是南召,營地里因為我這件事,鮮少有人敢再提及這個名字,都是以“那位”替代,免得被李乘川聽見了想起我,受一些無端的責(zé)罰。

  “倒也不是,我是怕你個瞎子偷東西被別人發(fā)現(xiàn)連累我?!蔽覜鰶龅目戳怂谎?。

  樹禮聽了故作心寒,“你可真沒良心,我一個修仙之人都為了你行偷盜之事了,你竟然這么不厚道!”

  “那你行偷盜之事可會影響你仙途?”我倒了杯茶,喝了一口問道。

  “倒也不會,只是日后再還上就罷了?!睒涠Y撐著下巴看著前方,“哦,對了,我來除了送藥還有件好消息要告訴你。”

  “什么好消息?”我輕輕吹了吹茶杯里的浮沫,并不太指望能聽到什么令我興奮的消息。

  “再過半月,你便可以不用用此法養(yǎng)著那位了!”

  “嗯?!蔽逸p輕應(yīng)了一聲,頓了頓,“為什么不用了?”

  “我剛剛?cè)タ戳四俏唬F(xiàn)在看起來已無大礙,只是......脈象上看,她似乎郁結(jié)在心......”樹禮想了想,“你可知為什么?”

  郁結(jié)在心?我愣了愣,有些疑惑。

  按理說,如今她這結(jié)局已是最好的了,李承川順利坐上了皇位,而她也即將嫁給她心愛之人,有什么郁結(jié)之處?

  莫不是因為我占了她的身子,她十分不爽?所以連在病中也在想著怎么弄死我,所以郁結(jié)在心?

  我從前就聽桑止說過,這位南召小姐可不是個好惹的角色。

  “樹禮,你說會不會是因為我從前占了她身子的緣故?”我看向一旁的樹禮,準(zhǔn)備聽聽他的意見。

  樹禮認(rèn)真想了想,然后搖頭道:“我想不是,我雖看不見但是聽力卻異于常人,我時常會聽見陛下營帳中傳出爭執(zhí)聲,想來與她郁結(jié)應(yīng)該有些聯(lián)系。”

  我剛想繼續(xù)問他,帳外外響起一些人聲,“姑娘,時候到了?!?p>  “進(jìn)來吧?!蔽乙贿叺酪贿厡⑿渥泳淼礁觳?,細(xì)白的胳膊上密密麻麻的傷口,有幾道尤為深,似乎再深一點(diǎn)便要看見骨頭了,整個手臂紅腫不堪,接過營帳外來人的刀,深深吸了一口氣對著自己的胳膊便是一刀。

  營帳內(nèi)立刻就染上了鮮血的腥味,鮮血順著胳膊緩緩流下,滴在白色的玉碗中。

  樹禮在一旁聞到腥味輕輕的皺了下眉,長袖下的手微微握緊。

  營帳內(nèi)安靜的可怕,只剩下鮮血滴落的聲響。

  好不容易鮮血滴了小半碗的時候,那道傷口已經(jīng)有些凝結(jié),我皺著眉喘了喘氣,抓起刀準(zhǔn)備再割一個口子繼續(xù)放血。

  聽見刀柄碰撞桌面的聲音,樹禮伸手準(zhǔn)確的握住了我拿起刀的手,他微微轉(zhuǎn)頭望著取血之人的方向,輕輕一笑,“這些足夠了?!?p>  取血的士兵看著我滿臂的傷口也于心不忍,聽見樹立開口,愣了一下,便立刻向他行了一禮,捧著鮮血退下,“是是是,夠了,夠了?!?p>  “樹禮,你先走吧?!辈莶莸陌艘幌?,我有些犯起困來。

  “好?!被卦挼娜溯p輕答應(yīng)。

  恍惚間,有人替我擦了擦額間的細(xì)汗,將我輕輕抱起放在床榻上,細(xì)心的蓋好被子。

  “真是個傻子?!?p>  “別人說讓你放多少血就放多少血?”

  “你不會跑嗎?”

  “就認(rèn)命的呆在這個地方?”

  我皺了皺眉,覺得有些聒噪,翻了個身,頭埋在被子里面。

  床榻邊,有人輕輕嘆息......

  “你不曾想過離開這里嗎?”迷迷糊糊間,有個人問道。

  再次醒過來時,是被一陣壓抑的咳嗽聲吵醒。

  “嘶......”起身時沒留意到傷口,傷口的拉扯讓我深深吸了口氣。

  桑止坐在案前,聽見聲響抬頭望向我,放下捂著嘴的衣袖,和煦的笑了笑,“醒了?”

  “桑止......”我站在床邊有些局促,“對不起啊,睡了你的床......”

  “無妨......咳咳...咳....”桑止捂著嘴止不住的又咳了起來,我趕緊跑上前半跪在案邊,只見桑止整個臉都因為劇烈的咳嗽而漲紅,我卻只能輕拍他的后背,什么都幫不了他。

  看著他越發(fā)瘦削的側(cè)臉,我鼻子有些發(fā)酸。

  “我沒事?!眲×业目人灾螅V轨o了一會兒后,才無力的安慰道。

  不說還好,一說我立刻就不爭氣的開始掉眼淚,我隔著衣袖抓住他瘦削的胳膊,帶著些哭腔道,“怎么辦啊.....要不是我,李乘川就不會為了搬師回京給南召治病加快戰(zhàn)役進(jìn)度了,你就不會這么累......怎么辦......我要害死你了......”

  “胡說什么呢.....”桑止抬手摸了摸我的腦袋,安慰道,“此時正是戰(zhàn)役成敗的關(guān)鍵時期,與召兒沒有關(guān)系,與你便更沒有關(guān)系了......乖,別哭了......”

  我抬起袖子胡亂的將鼻涕眼淚抹了干凈,我明白哭并不能解決任何問題,即使想哭也不該當(dāng)著桑止的面哭,除了給他添堵,其余并無益處,“不哭了,”我將桑止扶到榻邊躺下,“那你好好休息,我先出去了,你若是有事便叫我,我就在帳外?!?p>  “嗯?!鄙V顾坪趵蹣O了,躺下后只輕輕應(yīng)了我一聲便沉沉的睡了過去。

  輕輕吹滅蠟燭,我躡手躡腳的走出帳外。

  看著懸在空中夜空中的明月,不自覺地朝著那輪月亮走去,恍惚間走了好遠(yuǎn),等回過神時我已出了軍營好遠(yuǎn),軍營的篝火在我身后就成了遠(yuǎn)遠(yuǎn)的一個小點(diǎn)。四下無人,連棵樹都沒有,空曠的大地上除了月光就只剩下耳邊的刮過的風(fēng),我閉著眼靜靜的聽著風(fēng)刮過耳畔的聲音。

  我長長舒了口氣。

  似乎連日來的疲憊,擔(dān)心都隨著那口氣吐出。

  若是可以......睜開眼發(fā)現(xiàn)這一切只是個夢該多好。

  天地橫闊,我的到來并沒有帶來什么益處,反而是把這一切攪得亂七八糟,也許......因為我,桑止會連四十歲都活不到......

  如果我現(xiàn)在逃了,這一切會不會恢復(fù)原樣?

  “你便是那個女孩子吧?”身后突然響起一聲溫婉的女聲。

  我轉(zhuǎn)身望去,來人提著一盞燈籠站在我身后不遠(yuǎn)處,我往后退了兩步與她拉開距離,“南.......召?”

  “是我。”她上前一步,身后壓著發(fā)髻的流蘇發(fā)出清脆的聲響。

  我又退了一步,“有事嗎.....”

  “桑止哥哥還好嗎?”她沒有介意我對她的介防,站在原地直奔主題。

  我愣住,我記得桑止曾說過南召與他先前因為李乘川關(guān)系并不那么融洽,如今這唱的是哪一出?

  “他不太好?!币苫髿w疑惑,但我還是照實回答了。

  “那你帶我去見他。”

  聽到桑止不好,她往前走了一大步瞬間拉近了我與她之間的距離,一把抓住我的手。

  這一抓正好抓的是我那個受傷的胳膊,我立刻疼的嗷嗷叫,“啊啊??!疼??!”我甩開她的手,心想著這女孩子手勁也真夠大的,不用看估計也知道胳膊的傷口肯定又裂了。

  “你的手,受傷了嗎?”南召有些疑惑的收回了手,“......對不起?!?p>  胳膊的傷疼的我皺緊了眉頭,看來她不知道我手受傷的緣故,那她也不知道自己每天喝的是什么嗎?我抬頭看她,也有可能她知道,氣我占了她身體故意報復(fù)我也說不定。

  “小傷?!蔽艺局绷搜?,淡淡的道,“桑止已經(jīng)歇下了,現(xiàn)在不方便見您,改日吧。”說完,就往著軍營的方向走去。

  “那我們談?wù)劙?!”南召叫住了我?p>  我回頭,談什么?我與她之間除了共用過一具身體,似乎沒什么可談了吧?

  “談?wù)劺畛舜??!蹦险俚?,“如何??p>  我垂眼,有什么好談的,遂不理她繼續(xù)往前走。

  “那談?wù)勆V垢绺??”南召不死心的又換了一個人。

  我站住,回頭看向她,“說吧,談什么?”

  “我想我以前的事你應(yīng)該也知道,也應(yīng)該知道我先前與桑止哥哥并不交好,甚至為了李乘川我曾與桑止哥哥決裂?!蹦险偬嶂鵁艋\,繞著我慢慢的轉(zhuǎn)了一圈邊走邊說,繞完一圈她站在我的面前,“你不好奇我為何如今我這么關(guān)心桑止嗎?”

  我看著她,默了一會兒還是老實的答道,“好奇。”

  南召抿嘴露出一絲微笑,“李乘川大婚那日,你猜我摔下去時想的是誰?”

  “是桑止。”雖然她在笑著,但我卻能看到她笑的彎彎的眉眼中的難過,“我從那又長又高的臺階上摔下來時,看見的是李乘川深紅喜服的背影和桑止奮不顧身的向我奔來的身影。那一刻,我才明白我錯了。因為執(zhí)拗,我眼中只能看見李乘川一人,可是我卻忽略了那個永遠(yuǎn)站在不遠(yuǎn)處樹下守著我的桑止?!?p>  她舉起燈籠照著天空那盞明月,“在你代替我的這段時間,我做了一個夢,我夢到我站在六界輪回邊,諸天神佛皆嘆息的問我,可悔?我說......悔。那時我以為我回不來了.....可是我回來了......”她轉(zhuǎn)頭看向我,笑著道,“你說,這是天上的神佛對我的憐憫嗎?

  我看著月亮,彎了彎唇,“也許吧?!?p>  到底是南召的最終的釋然還是桑止安靜的愛打動了諸天的神佛?不管為何,能讓自己默默守了那么多年的人終于回頭看到了自己,回到自己身邊,桑止應(yīng)該會很開心吧?

  可是.....李乘川該怎么辦?

  我的心幾不可聞的漏跳了一拍,難道這也是神佛對李乘川的懲罰......

  “所以啊,我要去看桑止哥哥,不行嗎?”南召微微歪頭,帶著些撒嬌。

  “不行。”我拒絕的十分干脆,頓了頓補(bǔ)充道,“桑止最近十分辛苦.....不要打擾他休息.....你若想,明日再去也行?!?p>  “明日......”南召略微思索了一下,“明日你替我引開李乘川,這樣他就不會一直盯著我了,我也有機(jī)會去見桑止哥哥?!?p>  我看著她僵硬的開口,“南小姐,您這是要我以命成全您和桑止啊,您不會不會知道我與他現(xiàn)在不共戴天吧?”

  南召瞇著眼笑著拍了拍我的肩膀,“沒事,我保證你不會有事。”

  “他前幾日都要?dú)⒘宋伊?,你拿什么保我無事?!”

  “我說無事就是無事,哎呀,你不要怕,他若要?dú)⒛阍缇蜌⒘?,怎么會等到現(xiàn)在?”

  “還有一件事!”我拉住準(zhǔn)備走的南召,“你對桑止.....不是一時之意吧?會不會......”

  會不會因為李承川對你很好你便又棄了桑止.....

  “人吶,只有在回首的一剎那,才會看清楚這一切的因由,也只有在太遲的時候才能揣摩出當(dāng)時的錯過?!蹦险僬UQ郏χ?,“說的是我,也是李承川。你放心,我既然決定了就不會變了?!?p>  南召走后,我在原地又站了站,等到天邊泛魚肚白時才轉(zhuǎn)身回了軍營。

  路上遇見了策馬而來的陸云川,他的馬兒貼著我從我身邊快速跑過,絲毫沒有讓人的意思。

  鬢邊的散下的幾縷發(fā)絲隨著風(fēng)飄起來的弧度,配上他清冷的面孔到真有幾分大將軍的味道。

  我跟在他們后面慢吞吞的走著,遠(yuǎn)遠(yuǎn)的看見他在軍營前勒住了戰(zhàn)馬,不一會兒一個人青衫的人就從營帳走了出來,上了馬,與他一起出了軍營,朝著我的方向跑來。

  雖只能看清衣衫,但我能確定那個人是桑止,因為軍營里除了他再無第二個人那么愛穿青色的衣衫了。

  看他們這么急,難道是陸云川那邊的軍營出了什么事?

  腳上的步子不自覺的加快,桑止看見我遠(yuǎn)遠(yuǎn)的勒住了馬的沖勁,在我身旁停下,沉聲道,“絮兒,戰(zhàn)事緊急回軍營呆著,不要亂跑?!?p>  “喲,桑止,你來打仗怎么還帶了一個女子?生面孔啊!怎么,軍營生活如此難耐嗎?”雖戰(zhàn)事緊急,但陸云川依舊不放過任何打趣桑止的機(jī)會。

  “我這就回去,你小心一些?!蔽已鲋^對著騎在馬背上的桑止道。

  “嗯。”桑止用力一夾馬腹,輕輕的應(yīng)了我一聲。

  他們剛走不久,軍營處似乎也列隊完畢,騎兵布兵跟在幾個將領(lǐng)的后面依次出了軍營,朝著桑止他們同一個方向跑去。

  看來,這一戰(zhàn)便要一決勝負(f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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