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是仙,仙掌管山,所以每個國家的王宮都建在山上。
國以仙的名字第一個字命名,山以國命名。
姓薛,國名薛,山名薛臨山。
薛臨山是王和冢宰六卿所居住的宮殿所在地,最上面是王的宮殿,然后向下是六卿的府邸,山腳為宮門所在,國家以薛臨山開始向外建立城鎮(zhèn),國由此誕生。
看著鑲嵌在山中的王宮,薛植好像明白了母親的話。
母親說民有民自己的人生,不管怎么過他們都還有登山這一個選擇。他以前覺得母親冷漠,因為母親的話的意思是再艱苦,民可以選擇登山,所以王不需要做什么,但現(xiàn)在他好像理解了她。
因為他們終會離開,而王被囚禁在王宮里,這也是她的人生,她已經(jīng)接受了,所以她才會說出那樣的話。
但明白了,他也沒有回去,而是踏出了宮門,這個區(qū)隔開貴族和民的巨大紅色的門,向著民居住的城臨天而去。
離開王宮,他在城里買了一個府邸,這個房子原是六卿之一天官冢宰親系府邸,親系仗冢宰名號罔顧三條人命還替冢宰收斂錢財,冢宰包庇其罪,被三公檢舉其結(jié)黨營私被除三族。
冢宰死了又有了新的冢宰,但房子不再屬于冢宰,于是空蕩凋零下來。
原親系府邸極大,占據(jù)一街,后來被封了幾道墻變成了幾個有園有池的宅邸出售,他買的一院位于巷角,平時很少有人走過。
離開王宮,他依舊每日看書,跟在王宮沒有任何區(qū)別,他想他會就這樣老去。
但不同的是,他有時也會在城里轉(zhuǎn)悠,看民的生活百態(tài)。茶樓,酒館,當(dāng)鋪,作坊,還有街上吆喝買賣的民,一副熱鬧的景象讓他明白母親的話,不管怎樣,民在活著。
他很喜歡這樣的熱鬧。
所以他如果出去就會在外面坐一天,將近傍晚的時候才回到府邸。
也因此他會隔一段時間再出去。
這日,他沒有出去,而是在院子里看書,有人翻墻而來,是一個穿著紅衣頭系紅色抹額的翩翩青年,他的腰間還有一把扇子。
梨溪沒想到不過幾日這處空宅有人住了。
他吃了一驚,連忙去遮額頭,但很快反應(yīng)過來自己的動作多么的愚蠢,于是他又放下了手。
他想眼前的公子發(fā)現(xiàn)了。
但公子好似沒有發(fā)現(xiàn)一樣,不為所動,又翻他的書去了。
風(fēng)吹落樹上花朵,落在白衣公子身上,院墻外有人在喊抓住那個騙子,他是黃紋!
然后有幾個腳步聲從院墻外跑過,然后遠(yuǎn)去。
公子還是靜靜的,見腳步聲遠(yuǎn)去了,梨溪看了公子一眼又翻墻走了。
他走了,薛植看向他離開的院墻,原來他是黃紋。
不知他做了什么,惹得那些人追他。
只好奇了一下,薛植又放下了。
他依舊每日坐在樹下看書。
過了兩日,青年又翻墻而來,薛植依舊不為所動。院墻外有人在奔跑怒吼,“跑哪里去了!那個黃紋!”
這次依舊等腳步聲遠(yuǎn)去,梨溪又翻墻走了。
又過兩日,薛植在看書,有人扔了一個青果在他翻閱的書上,他抬頭看去,只見墻頭趴著前日的青年。
這次似乎沒有人追他了,因為他沒有進來院子,而是趴在墻頭。
見他看過來,梨溪就笑,“你在看什么?”
“妖魔志。”
妖魔志是描寫妖魔的書。
“好看嗎?”
“挺好看的?!?p> “可以給我說說嗎?”
書籍是貴重的東西,雖然民都可以去庠序讀書,認(rèn)些淺薄的字,知道一些淺薄的知識。但想要考官或知道更多的知識需要升少塾然后考取大學(xué),在大學(xué)成績優(yōu)異可以考取為官。
但升少塾書籍需要自己購買還需要聰明文學(xué)好,而考取大學(xué)不僅需要聰明文學(xué)好還需要交昂貴的學(xué)費。
所以貧困的民基本只是讀了庠序,更別說買書籍了。
黃紋沒有文書不算國民所以不允許去庠序讀書,有些自讀偷學(xué)認(rèn)了些字,但也僅此而已。
妖魔志是張的王撰寫發(fā)行,然后流通各國的。
在張妖魔志人人可購買,但流通到了各國,官吏和商為了賺取錢財賣的比一般書籍貴,所以一般只有登山的人才會買。
想來他沒有想過登山,所以才沒有買。
“好?!?p> 薛植給他讀起了妖魔的故事。
一讀讀到了黃昏,見即將傍晚,青年揮了揮手跳下院墻走了。
梨溪離開氣派府邸,往左走去,他穿過一條又一條寬闊干凈的街巷,來到了紅柱綠瓦燈火通明的花巷,走進了華麗建筑里的其中一棟。
這是花樓。
花樓里有一個巨大的臺子,他在上面舞劍為生,有時看客會喜歡他的樣貌,派遣奴仆過來請他去府邸一宿,他笑著接受了奴仆給花樓雜役然后雜役遞給他的門牌,然后離開花臺跟著看客去客府邸。
只是上門就可收取費用,他向客索取費用,客輕笑一聲給了他過夜的費用,正想寬衣解帶的時候,他輕飄飄的走了。
客驚怒,他說,“客好像誤會了?!彼晃鑴Σ毁u身。
客覺被騙,因為上門不就是過夜的意思嗎?
他說上門舞劍也是上門,舞劍一夜也是過夜,“既然客不用他舞劍那他當(dāng)?shù)秒x開。當(dāng)然,上門酬勞還是要收取的。”
客氣急喚來奴仆抓他,被他撂倒,打斗途中有奴仆拽下他抹額的帶子,見他額頭黃紋,客呆愣了一下,然后更是驚怒,他輕輕重新系好抹額,在客反應(yīng)驚怒之前離開了。
客反應(yīng)過來見他走了立刻派奴仆去追。
在各國女子地位并不低下,女子可成仙為王也可為官,當(dāng)然也有歧視女子的王,但那國女子比起低賤的地位更愿意脫離成為黃紋,如此王不想成為第二個緒只得忍氣吞聲。
所以各國民風(fēng)都甚是開放,女子可招夫納良,男子也可以同男子游歡作樂。
客是男子,這本沒什么,但客好面子,所以他沒有大張旗鼓去花樓找麻煩,只得在外面圍堵他。
當(dāng)然也有客不好,所以找上花樓,誰知被花樓打了出去,因為花樓的后面有權(quán)貴之人撐腰。
如此也只得在外面圍堵他,但經(jīng)常會被他逃掉。
花樓媽媽有說過他,但他對花樓媽媽有恩,而且花樓也不怕有人上門找麻煩,所以就任由了。
今夜他又舞了一夜的劍,看客個個醉倒了,只余他和樓里的雜役還清醒著。
看客醉倒也預(yù)示著早上來臨,他們可以休息了。
他在花樓媽媽那里領(lǐng)了夜晚的報酬,從花樓后門離開了。
花樓的后面并不如前面那樣光鮮亮麗,而是逼仄臟亂。
清晨街上起了霧,太陽從東邊升了起來,梨溪看著清晨的光朝城市右邊走去。
城市以花巷為分界線一邊是平民的住處,一邊是富貴之人的府邸。
他不知道公子有沒有起,但他只是想過去看看。
但他走的很慢,低著頭,幾乎是踩著路上石板一個一個的格子走來的。街上漸漸有人活動,店鋪也開始開門了,太陽爬上了屋檐,在石瓦上灑下明亮的光。
他終于走到了院墻下,只要他輕輕一躍就可以看見青蔥滿園的院子,和院子里面的公子。
他看著白凈的院墻看了很久,明明在院子里可以聽到外面的聲音,為什么外面聽不到里面的聲音呢?
如果能聽到公子起來了的聲音就好了。
太陽又高了一些。
他終是趴上了院墻,他以為會看見空落落的院子,誰知公子居然起來了。
看見公子,他不由得笑了,“早啊?!?p> “早?!?p> “你起的好早呢。你平時也是這個時辰起來嗎?”
“嗯?!?p> “是嗎?!彼涀×?。看著公子手上同昨日一樣的書,他問,“可以再讀給我聽嗎?”
公子沒有點頭,而是讀了起來。
清晨陽光下,一個白衣公子在院子里讀書,一個紅衣青年在院墻上聽書。